呂老頭道:「你不會送她迴娘家?就她娘家,全家人總共兩身棉衣,誰出門誰穿棉衣,老子說句糙話,隻要她迴家長住,她娘家肯定把她身上的棉衣剝了拿走!」


    呂夏風早就煩死了王青整天嘮叨哭鬧要分家,這下得了主意,跟領了聖旨一樣,亢奮的道:「爹,兒子這就把王青送迴娘家。娘,給兒子留晚飯。王家的吃的太差。兒子迴家吃晚飯。」


    呂老頭道:「站住。你去問王青,她還鬧不鬧分家?若不鬧,你就別送。」


    陳秀勸道:「你爹說的是。大過年的,別把小雷、小花、小草的娘趕迴娘家。」


    王青給呂夏風生了三個兒女,分別是六歲的呂雷、四歲的呂草、四歲的呂花。


    呂草、呂花是孿生姐妹。


    呂夏風走出正房,被寒風吹的臉有些疼,嘀咕道:「又不讓我打媳婦,又不讓我把媳婦送迴娘家……」


    一會兒,呂秋風也從正房出來,要去問他媳婦鄧雨「還鬧不鬧分家」。


    正房隻剩下呂老頭夫妻及呂英傑。


    呂老頭和顏悅色的叫小兒子坐在炕上說話,低聲道:「這兩天我在河西村喝酒,才知道我這個裏正是怎麽當上的。原來是託了你媳婦的福。」


    呂英傑微笑道:「爹終於知道了。」


    呂老頭笑哈哈道:「你小子也不跟爹說一聲。你瞧瞧你哥哥做屁大點好事,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曉,你們兩口子為我們家做了這麽大的好事,你們都不吭聲。」


    呂英傑俊臉神采飛揚,道:「你可是我親爹。我幫你就等於幫我自己。」


    陳秀本來還為長子的事難受,現在看到老伴不生氣了還在笑,心裏也跟著高興。


    她這個人性格軟弱、膽小,娘家還老拖後腿,幸虧嫁給了老伴,換成嫁給別人,不是被打死就是幹活累死。


    她年輕時就很依戀老伴,現在更是如此。


    陳秀好奇的問道:「原來你當裏正是玉雪幫的忙。玉雪怎麽幫的忙?」


    呂老頭指著呂英傑道:「你說說細節,我也想知道。」


    呂英傑輕聲道:「玉雪會些醫術,去年年底我和她剛定親事沒幾天,她在集市救了縣丞大人的小兒子一命。縣丞大人聽說她要與我成親,就送她一件禮物,就是把幫爹提成裏正。


    縣丞大人是想著她嫁到我們家後,我們家人對她好,也讓我們家人知道她可是有官員關照。」


    呂老頭問道:「可是張縣丞?」


    呂英傑答道:「是。」


    又道:「那日,縣丞大人的小兒子大概四、五歲,在集市上吃東西噎著喘不上氣,幸虧玉雪在場救了他。」


    陳秀哎喲了一聲,道:「那麽點大的小孩子,不能亂吃東西。」


    呂老頭恍然大悟般道:「難怪我去衙門任裏正,張縣丞見到我時那般平易近人。」


    呂英傑道:「我和玉雪的意思是張縣丞幫了爹,我們家就不要對外宣揚此事,不能讓張縣丞認為我們家挾恩圖報,還想讓他幫忙。」


    陳秀深以為然。


    她可是知道這幾年呂老頭與河西村的村長爭當裏正,花了多少心思、送了多少禮。


    張縣丞讓呂老頭如願以償,就是還了李玉雪救他小兒子的恩情。


    呂老頭緩緩道:「縣令大人高升去了外地赴任。我聽說張縣丞十有八九提升為縣令。」


    呂英傑在縣學讀書,自是聽到類似的傳言,輕聲道:「成縣隻是個縣,但是距離金城不到五十裏路,是方圓幾百裏的大縣,我朝將成縣算為中縣,中縣的縣令官職是正七品上。張縣丞是舉人出身,目前的官職是從八品下。」


    呂老頭在軍隊當過兵,隻知道武官品級,對於文官品級不了解,再者武官能立軍功,提職比文官快。道:「若是張縣丞能當縣令就好了。」


    呂英傑道:「那就得看張家的人脈。」


    呂老頭點頭道:「還是你懂的多。今晚上咱們父子喝幾杯,好好聊聊。」


    呂英傑本來晚上要讀書,但是難得老爹開口,便笑道:「好……」


    陳秀一聽老伴要吃酒,柔聲問道:「我去廚房弄晚飯。你這幾日在外麵吃酒,都吃什麽好的?」


    呂老頭嗬嗬笑道:「無非是炒雞蛋、炒花生米這些,哦,吃了一頓肉皮鹹菜包的餃子,挺香的。」


    呂家在河東村的條件最好。


    過年能吃上肉、魚,家裏人人有一身棉衣穿,茅草房也是前年翻蓋的。


    陳秀想到那日李玉雪要把從娘家拿迴來的肉包餃子吃,但是她見呂老頭不在家,就沒同意,道:「那我們家今晚包肉餃子吃。」


    呂老頭歲數大了,就喜歡吃點好的,興奮的大臉笑開花,道:「那我得多喝兩杯。」


    陳秀特意道:「肉是親家送給玉雪的,說我們家人多,特意送了好大一塊,我看有十斤呢。」


    呂老頭隻知道有肉,但不知道這麽多,想到那三個兒媳婦拿李玉雪炒菜多放豬油為由頭要分家,朝著窗外吼道:「長舌婦今晚不許吃肉餃子!」


    陳秀也氣三個兒媳婦太不懂事,點頭道:「我單獨熬半鍋玉米糊糊,讓她們三人吃。」


    呂老頭道:「你別給她們做飯,她們有手有腳,讓她們自己弄飯。」


    呂英傑坐在一旁微笑。


    他忍了幾天沒給胖媳婦出頭,就是等著他爹發威收拾哥哥、嫂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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