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致看著衛蘅,歎息了朝衛蘅走過去,「蘅姐兒,我有話對你說。」


    衛蘅抬眼望著何致,總算鎮靜了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嫁給了何致,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不怪別人逼她,畢竟是她自己點的頭。


    「對不起,蘅姐兒。」何致開口道。


    「你沒有對不起我。」衛蘅搖了搖頭。


    何致歎息一聲。


    龍鳳對燭下映出兩個偶偶私語的男女,輪廓都秀美異常,叫人看了隻覺得羨豔這對金童玉女,可惜誰也猜不到衛蘅現在是何等的憤怒。


    「你們都連手在騙我?!」衛蘅隻覺得口中一腥,吐出一口鮮血來。


    何致臉色一變,「蘅姐兒,你不要急。」


    衛蘅本該淚流滿麵,但是對著何致卻再也流不出眼淚,眼裏隻有痛恨,「你喜好龍、陽,為什麽要和羅氏設計來害我,害我內疚所以跟你定親,你們為了怕夜長夢多,連外祖母都跟你們連手來設計我,為什麽,為什麽?!我哪裏對不起你們,你們要這樣對我?」衛蘅歇斯底裏地吼道。


    「蘅姐兒,你聽我說。」何致急道。


    「我知道,我知道,大舅舅、小舅舅還有你們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子,是怕外祖母死後,娘親再也不幫你們,所以就想方設法逼著我嫁給你,今後我爹爹和娘親,就會護著你們是不是?」衛蘅屏住唿吸,不肯在何致這種人麵前掉下眼淚,「你們休想得逞,我就是死,也要拖著你們全部給我陪葬。」


    衛蘅的臉如玉羅刹一般,猙獰可怖。


    何致一下就跪倒在了衛蘅的腳邊,「不是,大舅舅和父親根本不知道。隻有我母親知道,當初玉壘山的事情是她做下的,我毫不知情。可是事後,的確是我沒有對你說出真相。母親一心想抱孫子,可是我從小就不喜歡女人,唯獨隻對你另眼相看,母親就著了魔似地,覺得隻有你能重新讓我走迴正途,她才設計了那樣的事。蘅姐兒,都是我不對,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殺了我,我也認了,隻求你冷靜一點兒。」


    衛蘅根本無法冷靜。


    「蘅姐兒,我不會碰你的。一切都是為了外祖母,等外祖母大安之後,我們就和離。」何致道。


    衛蘅衝到何致跟前,衝著他的左臉和右臉就掄了兩巴掌,「你們母子好無恥,騙婚在前,和離在後,有沒有想過我,我今後怎麽辦?你們都就是看我人傻、心軟,所以才可以肆無忌憚地利用我,傷害我是不是?」


    衛蘅長這麽大從來沒這樣恨過自己,恨自己太心軟,太愚蠢,難怪陸湛一直罵她是大草包,蠢材,她可不就是天下最最愚蠢的人麽。


    陸湛,衛蘅如今隻要想到這個名字,就恨不能羞愧自裁。她這個天下最愚蠢的人,根本配不上他,幸虧他不用娶自己,否則自己還不知道要拖他多少後腿。


    魏雅欣害衛蘅時,衛蘅雖然憤怒但是能夠理解,那是外人,可是到了她的小舅母羅氏和何致這裏,她怎麽也想不到,他們也這樣害她。


    衛蘅憤怒得想撞牆,「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我要告訴娘親,你們這群偽君子,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東西,我要去問外祖母,她是不是也跟你們是一路的,來騙我!」衛蘅拉開了門就想往外頭跑


    「蘅姐兒。」何致一把拉住衛蘅。


    衛蘅迴身就抽出了腰上的鞘刀,一刀刺在何致的手背上,恨得到了極點地道:「你給我滾。」


    可就在這時,府裏卻響起了雲板聲。


    木老太太升天了。


    衛蘅提起裙子就往老太太的院子跑。


    羅氏卻從角門溜入了新房所在的院子,看到滿手是血的何致,不由驚唿道:「致哥兒!你手怎麽了,是蘅丫頭刺的?這丫頭太心狠了,根本就是被她娘寵壞了。」


    何致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羅氏又焦急地問道:「蘅丫頭會不會說出去?」


    何致又搖了搖頭,「表妹心腸最軟,這時候肯定不忍心告訴父親和姑母的。今日不說,日後她就再不好開口了。娘,以後多忍著表妹一點兒就是了,畢竟是我們對不起她。」


    羅氏本想再多說兩句,可一想起的確是她們對不起衛蘅,便點了點頭,「娘知道的。」


    衛蘅跑到院子裏的時候,何氏已經哭暈了過去。院子裏全是哭聲,衛蘅的大舅舅、小舅舅全哭得肝腸寸斷。


    人死了,這是世間最悲傷的事情。一時間,襯得衛蘅的痛苦是那樣的渺小。


    衛蘅又跑去了何氏住的院子,何氏還沒醒,衛櫟守在旁邊伺候,見衛蘅慌忙忙地跑進來,趕緊走過去一把抓住衛蘅的手臂往外走。


    「娘剛睡下,你別去擾她。」衛櫟道。


    「哥哥。」衛蘅見著衛櫟眼淚就流了下來,卻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可是衛蘅的紅眼的模樣卻讓衛櫟誤會了,「珠珠兒,外祖母去世,娘親傷心欲絕,哪怕你有什麽煩惱,也不要再給母親說了,她受不住。你也是大姑娘了,看樣子你和致哥兒還沒圓房,可是你們已經拜過天地成了禮了。」


    衛櫟是誤會了衛蘅,以為她聽見木老太太去世,這時候就想悔婚。其實也不算誤會,隻是他並不知道其中的隱情。


    衛蘅看著衛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衛櫟皺了皺眉頭,拿出長兄的派頭,「蘅姐兒,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哥哥也知道你委屈,可是當初這樁親事是你自己點頭應下的,人不能言而無信。你現在已經是何家婦了。」


    衛蘅看著衛櫟,好容易止住了哭,想說話,卻又被衛櫟打斷了,「娘現在受不得任何刺激,你身上的紅衣服也該換一換了,珠珠兒,現在你不許添亂。」


    衛蘅所有的委屈,頓時就被打迴了她的肚子裏,隻能獨自吞咽。


    衛蘅從何氏的屋子裏走出來,院子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天黑沉沉一片,沒有任何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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