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時,喬今安終於醒了過來。


    昨晚又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直到後半夜她喊疼,他才放過了她。


    不然這一通折騰,還不知道多久下不了床。


    關鍵是他說的理直氣壯:“既然腿受傷了,不如就躺著好好養傷。”


    喬今安哪裏會不明白他打的什麽主意?她要是真在床上躺著,那不就成了案板上待宰的魚?


    窗外天氣甚好,喬今安伸了個懶腰,軟綿綿的坐了起來。


    雲景堯穿戴好後,從衣帽間出來:“我要去雞鳴寺,一起?”


    雞鳴寺?


    厲慎出家的地方。


    “你是要去勸他?”喬今安問。


    “出家是他的選擇,舅舅的意思,厲家隻有他這麽個繼承人,讓我去勸勸。”其實雲景堯也不願意去。


    但舅舅將他從江城叫迴來,就是讓他幫忙勸一勸。


    環宇的事情,他欠了舅舅一個人情,舅舅有求,他也該還這個人情。


    但對於厲慎出家這件事,他秉持讚同的觀點。


    厲慎或許是隨心了點兒,但能動出家的念頭,摒棄紅塵雜念,一定是遵循了本心。


    感情的事情,不是當局者,永遠都是霧裏看花。


    他對沈意嘉是什麽樣的感情,雲景堯能懂。


    “你要怎麽勸?”喬今安看著他。


    他今天穿的比較休閑,上身是一件burberry秀款t恤,下身是條藏青色的loewe,就連鞋子也是他從來不穿的板鞋。


    “帥嗎?”他沒有迴答她的問題,反而是先問她意見:“不帥我去換一身。”


    喬今安心道,就他著肩寬腰窄外加大長腿的加持,與國際男模身材相比,有過之無不及,穿個破爛麻布也別具風格。


    “勉勉強強。”嘴上卻是含糊。


    話說完了,她又覺得不對勁兒:“你要去相親?”


    好端端的不僅注意起了打扮,還換了風格。


    雲景堯沒有否認:“希望對方能夠對我一見鍾情。”


    “那祝你好運哦,雲先生,”喬今安知道他在說笑。


    傭人敲門,恭敬道:“雲少,雲少奶奶,該用早餐了。”


    厲家三姐妹在餐廳裏等著兩人,喬今安也不好太耽擱時間。


    簡單的化了個淡妝,換上了他買的連衣長裙。


    他挑衣服的眼光向來不錯,亞麻質地的料子上身輕巧又舒服,淺綠色襯的她皮膚更加白皙細膩,就連裙子的尺寸也格外合身。


    佩戴項鏈時,喬今安餘光瞥見了櫃子裏放了兩個大購物袋,上麵印著一串英文,是時下最熱門的戶外運動品牌。


    聯想到他今天的穿搭,她眼底有過疑惑:難不成這人還真迷上戶外運動?


    雲景堯推開門,看見她在神遊,摸了摸她的頭,眼神裏滿是寵溺。


    “換好了?”他雖是這麽問著,手已經扶在了她的腰上。


    喬今安斂住思緒,剛一點頭,他毫不猶豫的將人抱起。


    “我可以自己走...”這樣被抱出去,給那三姐妹看見了,還不知道怎麽打趣兒。


    雲景堯俯身,在她臉上輕輕啄了下:“寶貝兒,你的力氣隻需要在一個地方用就夠了。”


    “今晚換你主動,我隻管放鬆?”他唇角漾起弧度,散漫的語調裏盡是痞氣。


    喬今安小臉刷的下就紅了:“你不能正經一點兒?”


    她覺得自己快沒救了,不管雲景堯車速多快,總是能秒懂。


    “我隻有晚上才正經。”他附在她耳邊,輕聲笑道。


    溫熱的氣息嗬在耳墜上,激的她泛起了陣粟栗。


    喬今安顫了顫,突然一驚:“雲景堯!你沒做措施...”


    雲景堯今晨起來時,就想到了這點。


    “我不想要孩子。”喬今安皺著眉頭,顯然是有些惱。


    有言言和洛洛,她已經很滿足了。


    雲景堯也不想要:“我去結紮。”


    經常吃藥對身體不好,小雨傘於他而言,破洞的幾率太大,也不是百分百安全。


    雲景堯思來想去,想到了結紮。


    他不想要孩子,並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不想她再承受那種的痛苦。


    都說生孩子就是女人在鬼門關外徘徊,他絕對不會再去賭。


    她是他餘生中唯一的光亮,他賭不起。


    喬今安怔住,顯然是被他出乎意料的話語,給震驚到了:“你是認真的嗎?”


    “十分認真。”雲景堯的腳邁向了樓梯:“我已經預約好了醫生。”


    等這趟行程結束,迴去就做手術。


    喬今安摟著他脖子的手,收的更緊了點兒。


    某一瞬間,他垂眸,她抬眼。


    視線相對的那刹,她下顎輕抬,封住了他的薄唇。


    他臉上的笑容漾起:“是不是表現好一點,就會得到獎勵?”


    分明是旖旎曖昧的語氣,卻又像個要糖吃的幼稚的孩童。


    “當然,老師都喜歡乖孩子。”她成了幼兒教師,入戲陪他玩這場過家家。


    餐廳,厲家三姐妹各自刷著手機。


    雲景堯抱著喬今安跨進來時,手機上的內容,再也沒有眼前的吸引人。


    厲蘊感慨連連:“嘖嘖嘖,帥到人神共憤的表哥,宛如天仙下凡般的嫂子,寧願羨慕你們也不願意羨慕神仙啊!”


    “表哥抱著嫂子走過來的那刻,我真應該抓拍下來!郎才女貌,比雜誌封麵的明星還養眼!”厲舒拿出手機,還是給兩人拍了張合照。


    就連話不多的厲靜都道:“表哥和嫂子,電影裏的男女主照進了現實。”


    被別人誇般配,雲景堯很是受用,唇角不由王上翹,怎麽也壓不住。


    “你們三個的嘴巴,一個更比一個甜。”喬今安抿了口牛奶,笑道。


    環視餐廳一圈,沒有見到厲中 正,不免問:“厲伯不用早餐?”


    “父親今早起來就說頭疼,讓我來接待。”厲靜給喬今安夾了塊炙羊肉。


    雲景堯麵無表情,心中卻是清楚的很。


    他舅舅那兒是頭疼,隻不過是在躲著他,不好意思再出來見客罷了。


    厲靜把厲中正交代的話,轉述給雲景堯:“表哥,小四自從去了雞鳴寺便誰也不見,父親的意思是想請您親自去一趟,試一試。以前在家裏,也隻有您說的話,他還願意聽兩句。”


    “我用完早飯便去。”雲景堯抬手,瞧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在心裏仔細核算著什麽 。


    提到厲慎,厲舒手中的動作頓住了:“小四最喜歡隨心所欲的生活,從小到大,他不管做什麽事情,講究的隻有一個原則就是隨心,還從來不被任何事物束縛過。沒想到,這頭次栽跟頭,就跌在了情字上麵。”


    “我們三個都是女孩家,也不願意管打打殺殺的事情。”厲蘊嚼著麵包,食不知味:“表哥,你還是多勸勸他。”


    雲景堯淡淡的應了一聲,視線卻始終落在碗中的早點上。


    “看著小四和意嘉,我現在更害怕情情愛愛了...總覺得還是不要輕易去觸碰的才好。”厲舒說著,長長的歎了口氣。


    喬今安抬眸,看了雲景堯一眼,漫不經心的攪動著勺子,看著碗中的參湯,慢慢漾起旋渦。


    她經曆了這麽多,起起伏伏,也沒辦法對愛情做出評價。


    或許就像這碗湯,各中滋味隻有自己去體會。


    不嚐,永遠都不清楚。


    離開厲家時,雲景堯將行李打包好,放到了車裏。


    厲靜見了,問道:“表哥不多玩幾天?”


    “公司還有許多事情。”雲景堯應付性的答了句。


    位居高位便需日理萬機,厲靜理解:“那我便不留你們了,下山時開車當心些。”說完又扭頭和喬今安道別。


    雲景堯關上車門後,降下車窗叫住了她:“小靜,如若小四不願意迴來,厲家交到你手上,不會有問題。”


    車子疾馳在盤旋的山路上,翻過禮鳴山,又穿過無數隧道,橫跨過理渡大橋,終於駛入了平原地區。


    雞鳴寺在劍北山的頂峰,汽車上不去。


    車子駛入半山腰的停車坪後,他拿了雙登山鞋遞給喬今安。


    喬今安換上後,又問了同樣的問題:“你打算怎麽勸?”


    “我是答應幫舅舅勸一勸。”雲景堯笑了笑。


    他做好分內的事便好,至於旁的,他不想過多操心。


    喬今安想起來臨走前,他對厲靜說的那番話,明白過來,他隻是來走個過場。


    停車坪的位置距離雞鳴寺,步行至少兩個小時。


    喬今安腳上的傷還未好,走不了遠路,雲景堯就一手杵著登山杖,一手扶著她一階一階的往上走。


    她實在沒力氣時,他嘴上還在調侃著她體力不行,下一秒卻是蹲了下來,讓她跳到他身上。


    後半程,他幾乎全程都背著喬今安,兩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被拉到了三個半小時。


    期間,他看了好幾次腕表。


    起初喬今安還以為他是在計算登山時間,可後麵看他的神情,像是很緊張時間,覺得不像那麽迴事兒。


    她以為是公司有要緊的事:“趕著迴江城?”


    “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及時處理。”他說這話時,已經望見了被樹蔭遮住的寺廟。


    跨過了十多階石梯後,刻著古體字的牌匾,終於顯露在了眼頂。


    清掃落葉的僧人將掃帚靠在樹幹旁,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兩位施主是來敬香?”


    雲景堯是無神論者,聽得僧人這麽問時,卻是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他想同她在這裏,共同燃上一炷香。


    “施主請跟我來。”僧人年齡較大了,腿腳不是很方便,速度也就慢了些。


    繞過層層門檻,終於才到了正殿。


    喬今安取了三支紅香來,又往功德箱裏放了香火錢。


    她拿著香,他取出火機來點燃,用左手點燃。


    兩人並排站在一起,將香舉過頭頂,對著大殿中央的佛像三拜,然後插入了香爐。


    殿內的僧人閉目念著經,慢慢撚動著手裏的佛珠。香被奉在佛像前後,他起身來,連著撞了三下鈡。


    鈡聲迴蕩在整個廟宇,隨後飄揚而去,融入了蟬鳴。


    僧人又坐下來,念起《大般涅盤經》。


    喬今安喃喃:“聽鈡鳴聞梵音,菩提長煩惱清...”


    正殿再往外,便是寺廟的內院,古樹參天,簷角的青銅鈴跟著微風輕顫。


    雲景堯拉著她坐了青石製的凳上,她望著不遠處掛滿了紅色祈福帶的銀杏樹發呆。


    “我們也把心願寫下來,掛上去。”他循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輕聲道。


    他起身去了殿內,請來了開過光的祈福帶,遞給她。


    她提筆,望著層巒疊嶂的遠山,寫下了一行小字——如花似葉,歲歲年年,共占春風。


    雲景堯拿過筆,在後麵寫上了她的名字。


    喬今安在他落筆的地方,添上了他的名字。


    而後,兩人將絲帶係到了樹枝上。


    雲景堯尋了僧人,打聽厲慎的行蹤,結果在意料之內,厲慎不願意見客。


    他問僧人拿開了紙筆,鋪開寫道:“不見輕舟過,便越萬重山,山水自祈禱,萬事且由心。”


    這倒不是在勸厲慎,而是希望他,看破本心從而順從。


    喬今安仰頭,望著枝丫上肆意飄蕩的祈福帶,聽著嫋嫋佛音:“住山不記年,看雲即是仙。”


    這兒對厲慎來說,或許是最佳歸宿。


    而修行,是他最好的解脫...


    從雞鳴寺出來時,天空烏雲密布,似乎要下雨。


    喬今安擔心道:“要是下大了,如何是好?”


    她們也沒拿傘。


    “我在的時候,你不會淋雨。”他道。


    喬今安側目,對上他的視線,他神情迴望。


    兩人流露出來的眼神,好似會拉絲,剪不斷。


    雨滴落下來,拍打在兩人臉上,喬今安抬手,輕輕擦淨他眼斂下的水珠。


    他將身上的衝鋒衣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往前邁了兩個台階,半蹲著:“我背你下山。”


    小雨淅淅,山色隱隱,兩兩相望,情意綿綿 。


    不知走了多久,他唿吸聲越來越急促。


    “雲景堯,你累了就停下來休息會兒。”喬今安附在他耳邊道。


    他瞥著一分一秒在流逝的時間,反而加快了步伐。


    “雲景堯,將來我老了,走不動了,你不會不會背我?”


    “我比你老的更快。”


    “你怎麽一點兒也不解風情?”


    “如果可以,我希望將來走在前麵的是你。”


    喬今安扯著他的耳墜:“你咒我?”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他在大殿內上香時,向神明許了個願望。


    希望老天爺可以讓他陪在她身邊,永遠,直至生老病死。


    聽她碎碎念念,陪她歲歲年年。


    不落下每分每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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