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切了水果,端進喬今安房間:“喬小姐,用一點水果?”


    “我要出去透氣。”喬今安看著灰蒙蒙的天氣,說道。


    吳媽自然也看見了天色不太好:“烏雲密布,恐怕是馬上要變天了,這個時間出去,一不小心就會淋雨。”


    “沒事。”喬今安扔下一句話,下了樓。


    吳媽遞了個眼神,兩個女傭心領神會,又一步不掉的緊緊跟在了喬今安身後。


    樓下的保鏢見喬今安出了院子,站到了女傭的後麵。


    喬今安迴頭望了眼身後二十多個隨從,樂了。


    當年慈禧太後出訪,也不見得有這個陣容吧?


    她抬頭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巴不得這場雨早點落下來。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喬今安會選擇的選項,她必須要借機逃離。


    莊園出來,便是一條獨路,一端通向原始森林,另外一端望不見盡頭。


    但被保鏢攔著,喬今安過不去。


    喬今安猜想,這端是通往城裏方向。


    如果從這端逃走,沿途要是碰上了住戶,就可以求救。


    但轉念一想,這個地方人跡罕至,她在這裏整整一下午的時間裏,未曾聽見過汽車的聲響。


    這條鄉道,很有可能是專為這座莊園而修建。


    但若是從森林逃跑,不僅極有可能葬身在野獸口中,而且極有可能迷路。


    退一萬步講,就算她順利逃脫了,這麽多座山,她要多少時間,才能走的出去?


    不得不說,老太太為她選的囚城,太過絕妙。


    止住思緒,喬今安往森林方向去,她腳步跨出鄉道,下到了沾滿泥濘的杉木叢中。


    身後的傭人見狀,攔在了她身前:“喬小姐,天色不早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迴去吧。”


    “屋裏悶的很,我再走走。”喬今安沒有理會,腳下不停的往前邁。


    腦中卻是將森林的大概情形,全部刻印下來。


    傭人見攔不住她,看向了保鏢。


    為首的人揮了下手,其餘的保鏢立上前,並排站在一起,形成肉牆,堵住喬今安的去路。


    她迅速退後幾步,又猛然調轉了方向。


    身後的保鏢怕下意識的以為她要逃跑了,於是即就進入了戒備狀態,圍成了一個圈,將她包圍在其中。


    喬今安麵露詫異,故作驚訝:“你們這是幹什麽?”


    這其實,是場拉鋸戰。


    喬今安故意這麽做,是在測試這群保鏢的反應速度。


    而她不斷的做出小動作,也是想讓他們對她產生誤會,從而隨時把精神緊繃著。


    她也好借機,慢慢消耗掉他們的耐心與精力。


    人非聖賢,她不信這群人,就不會有疲憊懈怠的時候。


    被她這麽一問,保鏢隊長便知道他過激了,訕訕道:“我們必須要保證您的安全。”


    喬今安不語,抬頭憤恨的瞪著麵前的人。


    保鏢們目不斜視,根本不去看她,她轉而看向了傭人:“這是變相的在囚禁我?”


    傭人麵帶微笑,話語透著股強勢的味道:“喬小姐,您必須要迴去了。”


    喬今安冷冷勾唇:“好。”


    保鏢們這才散開,把麵前的路讓了出來。


    喬今安往莊園方向走,走了沒幾步,眼底滑過抹玩味。


    她忽然加快速度,腳下的步伐由走變為了小跑。


    保鏢大驚,又飛速的衝上去,準備將她攔住。


    結果腳步剛跨出去,就見她突然蹲下來,摘了朵淡粉色的野花兒,放在鼻尖輕嗅。


    保鏢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又誤會了,虛驚一場。


    餘光瞥見眾人鬆了口氣的模樣,喬今安在心底發笑。


    等著吧,提心吊膽的日子,這才剛開始。


    天空傳來一聲巨大的悶響,巨雷滾滾,閃電淩空劃過道白光,下起了瓢盆大雨。


    豆大的雨點打落在身上,喬今安很快就變成了落湯雞。


    傭人和保鏢,自然也沒有幸免。


    其中一個女傭的眼底,閃過不耐煩,又催促著喬今安。


    喬今安點了下頭,卻故意將步子放的很慢,拖拖拉拉的走了半天也沒能走出森林。


    傭人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她們平日裏隻負責打掃這座院落,活少錢多,日子清閑。


    如今突然來了這麽個棘手的活,一時半會兒,還真是叫人吃不消。


    喬今安好似腹痛,佝僂著身體,捂住肚子哀聲歎氣。


    “嘖,痛...痛...”一聲接一聲,綿軟無力的哀嚎,夾雜著雨滴落下的聲響,略顯詭異。


    傭人扶住她,沒有溫度的問道:“喬小姐,您不舒服?”


    “我好像吃壞肚子了。”喬今安艱難的點點頭。


    傭人戒備的將她打量一番,見她眉頭緊鎖,麵露苦色,倒不像是裝的。


    “您堅持一會兒,到莊園...”


    喬今安從衣服兜裏拿出紙,打斷傭人的話:“我等不了,憋不住了。”


    話一說完,她就聽見另外一名傭人嘴裏,發出了不屑的輕笑。


    喬今安知道,這大概是在嘲笑她低俗的行為。


    她可管不了,隻要能逃出去,借口哪還能分高低貴賤?


    “你要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喬今安邊說,便跑向了前麵的草叢。


    保鏢們又要跟上去,被傭人攔住:“你們就不必跟來了,在這裏等我吩咐。”


    森林裏的野草有一米多高,能將喬今安胸部以下全部遮擋完,傭人心底雖是嫌棄的不行,卻還是隻能跟緊喬今安。


    喬今安今天穿的是裙子,隻需要蹲下去做做樣子,稀鬆的野草遮擋了傭人大部分視線,看不真切。


    傭人隔得不遠,但怕看見汙穢物,眼睛瞥向兩邊,剩一道餘光守著那抹身影。


    喬今安眼珠轉了轉:“那個...你可不可以往後再退兩步,有人看著我,我不自在。”


    傭人聽著她急切的聲音,沒有過多懷疑,果真往後退了兩步。


    喬今安用手撥了撥野草,傭人晃了一眼,以為是狂風的吹得,並沒有過多關心,很快又收迴了視線。


    “嘖...”喬今安暗歎兩聲,讓傭人誤會:“好痛...”


    嘴裏發出哀嚎,手上的動作卻是一刻也沒停。


    她先生慢慢的將腳上的鞋子脫下,然後又從地上撿起來幹枯的樹枝,插入到泥土中,將西服外套掛在樹枝上。


    這樣,從傭人的角度望過去,自是還以為她依舊蹲在原處。


    做好這些後,喬今安環顧一周,將眸光鎖定在了前麵的低坡上。


    她如果能夠在不發出聲響的前提下移過去,並且用落葉將自己掩蓋起來,便成功了一半。


    喬今安緩緩起身,卻沒想因為蹲的時間太久,腳麻了,重重的摔到了泥土裏。


    傭人聽見響動,試探性的問:“喬小姐,怎麽了,需要幫忙嗎?”


    放眼望去,隱約看見喬今安的裙子上,沾上了一片土黃。


    傭人胃裏翻江倒海,強忍下了幹嘔的衝動,也恨不得將剛才問出口的話收迴。


    要不是害怕把人跟丟了,她早就轉身離開了,真是惡心。


    喬今安看著裙子上的泥濘,咬了咬牙,全然不顧形象道:“我不小心坐到那個裏麵了,裙子上四處都粘的是汙穢物,你身上還有衛生紙嗎?”


    光是聽她描述,傭人都覺著氣味兒夠大,眼裏裝滿了濃濃的厭惡。


    然而摸了摸身上,卻發現沒有帶衛生紙。


    喬今安瞧見了她的動作,催促道:“麻煩給我點衛生紙,我總不能這樣迴去罷。”


    “您稍等。”傭人轉身,衝十多米遠外的傭人揮手。


    喬今安搶在她開口前,提醒道:“你小聲些,那麽多人在,要被別人知道了我不得尷尬死。”


    傭人撇撇嘴,心想這女人要求還真多,無可奈何的跟那名傭人比劃。


    隔得太遠,那頭的傭人看不太清手勢,不明白是何意思。


    兩人手勢都不太貼切,牛頭不對馬嘴,理解起來甚是吃力。


    喬今安借著機會,一瘸一拐的移到了前麵,跳到了坡下。


    坡度很高,她跳下去便扭了腳,摔的倒吸涼氣,卻也顧不上。


    她片刻也不猶豫的躺在濕漉漉的泥土中,斂起地上的落葉,蓋滿全身。


    女傭好不容易取到了紙,扭頭問:“喬小姐,我給您遞過來?”


    聲音卻像石頭沉入大海,得不到任何的迴應。


    她心中一慌,想要衝上去看個究竟,卻見那道身影還在草叢裏,心想再等一等。


    於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問第二遍:“喬小姐,需要幫忙嗎?”


    迴答她的依舊是良久的沉寂,傭人慌神,跑過去扒開草叢一看,隻有雙鞋子放在泥裏,還有件外套掛在樹枝上。


    哪裏還有喬今安的身影?!


    傭人看著幹淨的地麵,連個紙屑也沒看見,這才反應過來時是中計了。


    她猛然高唿:“不好了,人跑了,快去追!”


    保鏢們一聽,立即分成了幾路去追喬今安。


    喬今安躺在落葉堆中,隻給鼻腔處留了指姆大的空隙留作唿吸,聽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更是不敢唿吸。


    保鏢走到泥坎邊,隨意的往下望了一眼,見坡下植被茂密,再往前麵走兩步便是懸崖,也未過多停留,匆匆忙忙就往前麵去了。


    喬今安長長的吐了口氣,還沒吐到底,一掀眼就見頭頂的樹枝上,倒掛著一條棕褐色的蛇,正朝著她吐信子。


    蛇是她這輩子最害怕的動物,沒有之一。


    喬今安四肢霎時僵硬的不能動彈,害怕不已,感覺死神在向她步步緊逼。


    她不斷的打著抖,不敢再去直視,索性閉上了雙眼。


    然而闔上眼的那刹,她清楚的感覺到了手臂上,有冰涼軟弱的觸感。


    喬今安唿吸凝滯,隻覺天旋地轉,被嚇得暈了過去。


    另外一棵大樹上,坐在樹枝上的人,懶散的笑了笑:“這麽沒用?”


    隨即跳下樹來,一把躍到了喬今安身前,扯起毒蛇。


    一隻手按住它的頭,另外一隻手從褲包裏掏出把鋒利的瑞士軍刀,刺穿它的頭部,釘在了樹幹上。


    動作一氣嗬成,顯然平日裏沒少與這些毒物打交道。


    暗紅色的血液順著青灰色條狀樹皮滑落,毒蛇扭動了幾下,漸漸沒有了生氣。


    厲慎拍了下手 ,抽迴軍刀,利落的別迴褲腰間,轉身要走。


    餘光瞥見喬今安,腳步卻頓了下。


    他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他方才已經救了這個女人一命,是死是活,與他沒多大的關係。


    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躊躇了。


    森林裏野獸多,夜間還會有猛獸出沒,她如今昏了過去,指不定就會藏身虎口。


    就當他憐香惜玉好了。


    厲慎這樣想著,將喬今安抱起來,扛在肩上,往山腳下走去。


    保鏢遍山搜尋無果,隻好迴到莊園,如實稟告老太太。


    電話那端卻沒有傳來想象中的訓斥聲,甚至可以說的上平靜如水。


    老太太隻道了句:“天命如此,她若是有心要逃,派再多人搜尋又有何用?”


    保鏢連聲應是,隻有吳媽處變不驚。


    因為這看似偶然的一切,其實都是老太太有意而為。


    偌大的院子,傭人有許多,吳媽派出去跟在喬今安身邊的,是這個院子裏最粗心的傭人。


    是以,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喬今安在其眼皮底下逃掉,都能解釋的通。


    掛斷電話後,老太太望了眼窗外的晴空:“聽說邊陲今天有特級暴雨?”


    “天氣預報上說未來三天都是。”雲思妙答道。


    通話內容她一字不落的聽了,也知道喬今安現在的處境,隻怕是不能活著走出邊錘。


    畢竟是多年好友,雲思妙心中不安。


    喬今安就算擋了路,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吧?


    那森林裏的野獸兇猛,偶有徒步愛好者上山,無一幸免,死無全屍。


    就她知道的,今年就發生了好幾次。


    雲思妙惴惴不安:“媽,要不還是讓人尋一尋吧。”


    老太太不語,轉動手中的佛珠,閉眼念道:“阿彌陀佛。”


    變相的將雲思妙的話堵了迴去。


    她不喜歡手上沾血,所以不殺生。


    喬今安這次,估計九死一生,但是路是喬今安自己選的,怪不得她。


    她把喬今安關到院子裏,是給了喬今安兩個選項,要麽規規矩矩待著,等她大事忙完,便將其放出去。


    至於時間麽,沒有明確的期限,或許一個月,也有可能是一年、兩年、三年...


    要麽就是逃跑,但莊園出來的兩條路,都是絕路。向下是幾百公裏無一住戶的無人區,向上是原始森林。


    喬今安就算有九頭六臂也出不去。


    但她很是清楚喬今安的脾性,兩種選擇中,喬今安一定會選擇後者。


    所以一早就交代了吳媽,不必將喬今安看的太緊。


    吳媽跟在她身邊幾十年,就像她肚子裏的蛔蟲,當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以,喬今安說要出去散步時,誤碼也並沒有強力阻止。


    看似偶然,其實從一開始,便是被精心策劃好了的...


    邊陲縣城與鄉村的交界處,狂風吹倒了不少電線杆,導致大麵積停電。


    鎮上的住戶們習慣了這種天氣,早早關了鋪子。


    車子沒了油,梁維駛入加油站,卻被告知係統故障,等發電機來了才能加油。


    雲景堯半刻也不想停留,吩咐梁維:“去找人,租一輛滿油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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