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這樣稱唿她的,除了那位老者,喬今安想不出其他人。


    她轉過身來,麵前杵著拐杖的,的確是葛醫生。


    幾年不見,他頭發花白了不少,整個人透著憔悴,身上還穿著病服。


    葛醫生和藹的笑笑:“喬丫頭,陪我坐坐?”


    喬今安扶著葛醫生,坐到最近的木椅上,問道:“葛醫生,您這是生病了?”


    葛醫生搖搖頭,似是無奈:“看了大半輩子的病人 到頭來,反倒成了病人,被別人醫。”


    聽葛醫生說話的語氣,喬今安猜測他的病況,應該不是很樂觀。


    發自內心的,她為這位慈祥的老者,感到惋惜。


    葛醫生猛然咳嗽一陣,好半晌,才平複下來。


    “之前聽淑容說,你想不開投了江,失蹤了。”


    “還好,你還活著。喬丫頭,這些年,可苦了你了。”


    “老雲太執著,完全沒想過,景堯那個脾氣...咳...咳咳...”


    喬今安渾身一怔,聽葛醫生這意思,是知道些什麽?


    “太過執著?”


    “葛醫生,我不太明白?”


    葛醫生張口,又是陣劇烈的咳嗽:“咳...我日子不多了...咳...”


    後麵的話,在他的咳嗽聲中,斷了線。


    喬今安趕緊起身,拍了拍葛醫生的後背,幫他順氣。


    葛醫生好不容易緩了下,喬今安還沒來得及問說話。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推著輪椅過來。


    “爸,怎麽到這來了,待會兒要化療,我推您上去。”


    ‘化療’兩個字,讓喬今安渾身一顫。


    她是預想過,葛醫生的病,不樂觀,但沒想到,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葛琅禮貌的衝喬今安笑笑:“我父親需要化療,我先推他離開。”


    喬今安到嘴邊的諸多問題,又悉數迴咽。


    到了需要化療的地步,恐怕是癌症。


    “葛醫生在哪個病房?我之後來看望他。”


    葛琅麵上帶著笑,委婉拒絕道:“抱歉,化療過後需要靜養。”


    葛醫生咳的說不上話來,將拐杖狠狠地杵在地上,示意葛琅,他有話要說。


    葛琅掏出手機遞給他,他顫顫巍巍的寫下一句話,給喬今安看。


    ‘等我化療結束,請和景堯一同來,我有話與他講。’


    喬今安點點頭,目送葛醫生離開。


    收迴視線時,正見醫院的led顯示屏上,在播放則時事新聞——江城市新任市長,疑有家暴傾向,妻子食指被折斷,目前已移送公安機關。


    屏幕上的那張臉,喬今安不陌生,不正是昨日,水上樂園裏,那個囂張跋扈的女人。


    原來,是市長的妻子,怪不得傲氣的不可一世。


    不過,這家暴傳聞實在是蹊蹺。


    細細想來,這誅盡殺絕的狠厲作風,是雲景堯的手段無疑。


    他這個人,向來是睚眥必報,所以江城才會盛傳,他是不能輕易招惹的煞神...


    雲景堯從醫院離開後,因著公司還有一堆要事,需要他處理,直接迴了環宇。


    梁維幫他推開辦公室的門,他抬眸,就見沙發上有個人,翹著二郎腿,歪歪斜斜的靠坐著。


    而沙發前的歐式條桌上,放著一張明晃晃的紅色請柬。


    “這是在哪兒留了情,被捆綁住了?”他不鹹不淡的問了句。


    趙闕行這才坐直:“別介,我又不像宋霖那個情聖,四處留情。”


    “是我們家趙蕊訂婚,老頭子讓我來給你送請柬。”他將請柬推到了雲景堯麵前:“你可是江城的頭把交椅,賞個臉。”


    雲景堯拿起請柬,瞄了眼日期:“這周末?有空。”算是答應了趙闕行。


    他手上白色的繃帶,實在是讓人無法忽視。


    趙闕行忍不住調侃:“喲,這是那個藝高膽大的,敢讓我們阿堯見血?真是活膩歪了。”


    雲景堯不做聲兒,隻問道:“明盛在跟殷氏談合作?”


    趙闕行是七竅玲瓏心,聽他這樣問兒,哪還不明白。


    阿堯這手傷成這樣,始作俑者,八成是殷家的那個私生子。


    “這個項目,本來就是明盛獨攬的,殷家那個老頭子,非得要摻一腳。”


    提到合作的事兒,趙闕行就火冒三丈。


    雲景堯眸光流轉,劃過抹不易察覺的算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怕?”


    趙闕行激動的站起來,大放厥詞:“我會怕?聽說殷老頭子身體不適,讓那小子來的。”


    “阿堯,不是我說,商殷這人雖然也是個奇才,但玩不玩的過我,那可不一定。”


    雲景堯眯了眯眼,狡黠的笑了。


    “你說,做政府的項目,最害怕的是什麽?嗯?”


    趙闕行茅塞頓開,陰測測的道:“阿堯,你果然吃人都不帶不拆骨頭的。”


    “放心,你這仇,兄弟幫你報了。


    雲景堯點了支煙,淺淺的吸了口,又摁滅在煙灰缸。


    煙霧繚繞間,他忽的聽趙闕行問了句:“對了,喬今安那朋友,有沒有聯係方式?”


    上次在夜店,他分明把名片塞進了那個女人的包裏。


    這麽些時間過去了,半點音信也沒有。


    是真沒看見,還是擱著跟他玩兒欲擒故縱?


    他是想讓特助查查來著,但他那個特助,就是老頭子安插在身邊的眼線。


    真要特助去查了,老爺子準保叫他去問話。


    “怎麽,上心了?”雲景堯挑眉反問。


    趙闕行不假思索的否認:“可別埋汰我,我會對個瘋女人上心?”


    “給我搞得那麽狼狽,為我的損失,討點賠償,應該的吧。”


    “應該。”雲景堯看破不點破:“等下讓梁維給你號碼。”


    門口的梁維,隻覺天空飄來六個字——哪哪都是事兒!


    這工,是非打不可嗎?他搬起手指頭,認真的數了下年薪,個十...百萬。


    嗯,確認過,非打不可。


    趙闕行嬉皮笑臉的看向梁維:“梁特助,拜托了喲。”


    “闕少,您稍等,馬上就去查。”梁維麵帶微笑,話一說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手機鈴聲的響起,拉迴了趙闕行的視線。


    正是他的‘牆頭草’特助,打電話跟他商量,晚上與商殷的會麵。


    掛斷電話後,趙闕行眉飛色舞道:“阿堯,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等我好消息呦。”


    雲景堯微微抬了下眼,漫不經心:“先聲明,是你個人行為,與我無關。


    趙闕行嘖嘖稱讚:“天王老子我都不服,就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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