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帶著傑克珍藏的半瓶蘋果釀,並肩坐在蒙德廣場風神像手心。


    “還以為是珍貴名酒,沒想到居然隻是半瓶蘋果釀。”溫迪晃著酒瓶很是遺憾。


    沐風不置可否,傑克這小子確實有點不厚道,拿半瓶蘋果釀忽悠酒鬼詩人,不過想來,他那單純的模樣不似作假,這酒沒準對傑克來說確實是『珍藏又珍貴的好酒』。


    沐風趁著溫迪不注意,搶過他手裏的酒,美美的來上一口,果然心情不好就得喝酒。


    “欸欸…你搶我酒幹嘛!”


    “欸嘿!”沐風對著他做了個鬼臉,另一隻手好好舉著酒瓶不讓溫迪搶迴去。


    溫迪有些無奈,手撐在後麵,望著星空,神色憂傷,“美酒,微風…這樣的時刻,總會讓我忍不住想起那首,從他那裏聽來的歌。”


    “飛翔吧,飛翔吧。


    就像飛鳥那樣。


    代我看看這個世界,


    代我飛到高天之上。”


    沐風默默將酒遞過去,坐在巨大的神像手中,聽溫迪講起了與他自己有關的故事。


    “真懷念啊…”


    “懷念什麽?”旅行者的聲音自兩人背後傳來,他猜測溫迪說的老地方自然是他經常賣唱的位置,果不其然。


    沐風扭頭,沒想到旅行者這麽快過來,碰巧趕上溫迪講述自己的故事。


    溫迪垂眸,語氣與平時不同,“第一次在這兒看風景的時候,我還不是『這副模樣』。”


    旅行者微驚,不是…這副模樣?


    “大約兩千六百年前,塵世尚未劃歸七神所有。那時,『舊蒙德』被暴君吹起的颶風包圍,連飛鳥也不得通行。”


    派蒙捂著頭,詢問道:“『舊蒙德』?啊,我想起來了,就是現在的風龍廢墟吧?”


    溫迪點頭:“是的。曾經統治那座高塔的風之暴君,是『龍卷的魔神』迭卡拉庇安,而那時的我,隻是千風中的一縷。並無神靈之格,也不成人形…隻是風中細微的元素精靈,是一縷『能夠帶來細小的轉機與希望之風』。”


    溫迪誕生於千風之中,成神於人們對『自由』的渴望。


    “隻是元素精靈?不是人形?咦?溫迪,你以前不長現在這樣嗎?”


    派蒙難得喊出溫迪名字,引得沐風多看了她幾眼。


    “嗯,我現在的樣子,其實也和那位假斯坦利先生一樣,是借用『朋友』的喔。”


    旅行者神色複雜,這麽說來,溫迪與斯坦利別無二致。


    溫迪講起了很久之前一位少年譜出的詩與歌,講起了那少年為了自由而奮起反抗的勇氣,講起了他們經曆的一切……


    “在那暴君統治的國度,我認識一位少年,少年懂得彈琴,尋著自己的詩篇。”


    “但他生在風牆之內,從來不曾見過藍天。”


    “『我想看見飛鳥翱翔的模樣』,少年眼神倔強,瞳中有光。”


    “但他的聲音被唿嘯風聲蓋過,因為龍卷隻會收取頌歌,不再留下其它聲響。”


    “真正的天空、囚籠外的詩與歌…難道不是,值得為之而戰的願望?”


    “所以少年對我發出邀請,『與我同去吧碾碎暴君,撕開風牆』。”


    “少年揭起反抗之旗,我亦投身追求『自由』的戰爭。”


    “衝破囚籠之人一路得勝,令神位崩毀,千風卷亂,諸國動震。”


    “在硝煙中我們見證暴君之歿,在灰燼中我們見證高塔崩落。”


    “如是,『新蒙德』之肇始——自此,無人再登王座。”


    “後來呢?你說的那個朋友,他後來怎麽樣了?”


    與派蒙不同,旅行者已經知道答案了,溫迪的朋友,和斯坦利一樣……


    “死了,死在那場名為『自由』的戰爭當中。”沐風冷不丁的一句話,給在場的人整沉默了。


    “死了?”派蒙有些不敢相信。


    “蒙德的自由都是通過『抗爭』而來,所有血與淚的犧牲,都值得被銘記。”


    沐風在心裏補充道,這也是溫迪為什麽會以吟遊詩人這個身份去講述這些久遠故事的原因。


    英雄,從不該被遺忘。


    “啊——有時我會覺得,你有些過於聰明了。”溫迪笑得寵溺又無奈,揉了揉沐風的頭。


    旅行者沒想到沐風這麽直白,本來他還想支開派蒙,現在隻能安慰一下快哭出來的派蒙了。


    “派蒙,我們去吃東西吧。”旅行者摸摸派蒙的頭輕聲開口。


    “咿…怎麽突然想吃東西了?”


    “因為我肚子餓了。”


    “那好吧,派蒙也有點餓了。”派蒙一副拿旅行者沒辦法的模樣。


    走之前,旅行者深深看了一眼溫迪,被綠色鬥篷遮蓋的背影,隻是望著前方,不發一言。


    輕盈的風,偶爾也會變得沉重…雖然,隻是凡人難以察覺的短短一瞬。


    麵前這位綠衣少年不僅是充滿神性的巴巴托斯,也是守護故友願望充滿人性的詩人溫迪。


    所幸,現在,溫迪的身邊多了一個可以陪伴的人。


    旅行者帶著派蒙悄然離開,沐風靜靜地注視著溫迪。


    溫迪被熾熱的眼神盯著,不免有些好笑,“不用擔心我,我隻是想起往事,有點傷懷而已。”


    蒙德的自由,是那位不知名的詩人用生命換來的,守護且貫徹蒙德的自由,是溫迪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我用著他的模樣,唱著他曾唱過的詩篇,記著他那天閃爍著倔強的眼瞳,代替他守護蒙德,卻開始逐漸忘了他的名字。”溫迪垂眸,將自己脆弱的一麵展示在沐風麵前。


    『磨損』使他對少年的記憶逐漸模糊,所以他才會一遍一遍的彈奏老掉牙的詩歌,試圖讓自己不去遺忘。


    “你還有我呀。”


    “溫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迴頭,我便在。”


    “我們一起讓大地,都能聽見少年的詩歌,代他看看這藍天,飛鳥與蒲公英。”


    溫迪千百年來守護少年的心願,從今以後,就換他來守護溫迪的『自由』。


    沐風給了『他的神明』一個承諾,一個約定,他清楚自己或許不是普通人類,他會努力找出真相,在這慢慢歲月中,與溫迪相守。


    溫迪眼眶有些濕潤,許是風太大,迷了眼,“沐風…你…真是拿你沒辦法。”


    沐風默默拉起溫迪的手,堅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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