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沈臨清把馮氏送來的賬簿,一一整理,核對,幾次校對之後 就找到了很多可疑之處,並且一一羅列下來。


    這些,她可是要去找馮氏對賬的!


    隨後,沈臨清又盤點了庫房 ,原本魏羨還好著的時候 聖上賞賜的金銀瓷器都還在,卻少了不少的金銀珠寶,還有一套十分貴重的紅寶石頭麵。


    躺在床榻上的魏羨,看著側屋燭火搖曳一整晚,嘴角上的笑意,毫不遮掩的綻放,沈臨清的出現,給他活的希望,也給他枯燥無味的生活裏添加了不少生趣。


    他喜歡看沈臨清把侯府後院弄得“雞飛狗跳”的模樣。


    馮氏的管製下,侯府的日子猶如一碗涼水,平靜且刺入骨髓,沈臨清的出現見,猶如一滴熱油落入冷水裏,讓那些假意的平和再也維持不住了!


    甚好!


    翌日清晨 ,沈臨清提腳就踹開了屋門,樓梟和西南北兄弟幾人還在睡著,便聽見聽見了沈臨清的聲音:“別睡了!”


    樓梟一激靈,咕嚕爬起來:“侯爺,侯爺怎麽了?”


    “睡蒙了嗎?


    趕緊起來,跟著我去一趟陶然居!”


    陶然居?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沈臨清已經出門了!


    知道了她的意圖,魏羨頓了頓,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不急在這一時!”


    “那不行,侯爺的宅子,怎可假手於人?


    既然要幹,那就像模像樣的幹!”


    “本侯與你一同去?”


    一夜沒睡的沈臨清,看不出絲毫的倦意,隻是雙眼裏,揉雜了不少的血絲,滿目猩紅。


    聽見了魏羨的話,她笑的猶如三月的春光 分外燦爛。


    樓梟推來了一張椅子,眼底裏都是欣喜之色,嘴也開始絮絮叨叨:“侯爺,您不知,這一把椅子,是夫人特地讓工匠給您做的,說是方便出入,能夠暫時代替您的雙腿!


    夫人還說……”


    樓梟喋喋不休,直到看見魏羨陰鷙的模樣,才嚇得閉上了嘴巴。


    幾人一同來到了陶然居。


    李婆子站在門口,對著沈臨清道:“老夫人身子不適,今日不宜見客!”


    沈臨清卻大大咧咧的上前,甚至是有一些粗魯的推搡開了李婆子:“李嬤嬤,你在老夫人身邊伺候這麽多年,老夫人身子不適,怎的也不知道通知我們一聲?


    這就是你不對了!”


    “哎,少夫人,你這是幹什麽?


    老奴都說了,老夫人身子不適,不宜見客!”


    李婆子與沈臨清周旋,阻擋著她進入,沈臨清沒了耐心,偷偷摸出一支銀針,朝著李婆子的麻筋上刺下去。


    “哎呦喂,少夫人,您不能進去……”


    沈臨清拔腿就走,樓梟等人緊隨其後,一進陶然居,沈臨清便看見半靠在羅漢床上,一臉痛楚的馮氏。


    她頭上戴著一條靛藍色抹額,中間還點綴著一顆眼珠子大小的點翠,十分華貴,見著沈臨清的那一瞬,一臉嫌惡的閉上了眼睛,是所謂眼不見心不亂。


    “老夫人!”


    沈臨清聲音甜甜,馮氏一手按著太陽穴,嘴裏哎呦哎呦的喊著疼。


    沈臨清腹誹,過一會兒,隻怕老夫人的心尖尖會疼,肉也會跟著疼。


    “老夫人不是讓我清點賬簿嗎,我今日是過來交差的!”


    “什麽?”


    這才一夜的功夫,沈臨清就把那些陳年舊賬算清了?


    “你說什麽?”


    “您不是讓我清點盤算賬簿嗎?


    臨清迴來複命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沈臨清,與她一同來的,除了華陽居的那幾條走狗,還有幾個老者。


    就連魏羨,也跟著出來了,許久未見,魏羨的雖然醒了,但是麵色依舊蒼白憔悴,時不時的咳嗽,一副病勢纏綿的模樣。


    老夫人還未開口,就見沈臨清擊掌,身後的樓梟,拿著一摞賬簿上前,沈臨清清了清嗓子,拿出兩三本賬簿,認真的道:“這幾份,是侯爺病了之後,府上的日常開銷,前半年,還算是正常!


    後半年就不太對勁了!


    冬日裏的銀絲碳,按照各個屋子裏的份例,三百兩能夠度過整個冬日,可是每個屋頭的炭火錢,到了一千兩!”


    老夫人訕訕,隻覺得太陽穴更疼了:“京城的時局,你不懂,物價飛漲也是常有之事!”


    “嗯,不排除意外狀況!


    還有,二嬸母那邊兩位姐兒的支出,我瞧著筆墨紙硯就到了一月五百兩,可是那兩個姐兒,一個五歲,一個七歲,還是說用的絲帛?


    行吧,就算是物價飛漲,我不懂!


    五歲的哥兒,是虛成什麽樣子?


    日日鮑參翅肚的進補,那得補的跟小豬羔子似的肥壯?”


    “你……”


    沈臨清一臉認真:“我見過二夫人屋裏的那哥兒,瘦了吧唧的,跟個沒毛的猴子似的,敢情還是日日人參燕窩吃著 鮑參翅肚喂著!


    若是養這麽一頭豬,光吃不長肉,血賠!”


    沈臨清絮叨,馮氏隻覺得胸口難受,清了清嗓子:“臨清,這話說遠了!”


    沈臨清捂嘴,一副驚訝的模樣:“聒噪了,還請老夫人見諒!


    那我接著說!


    還有這人情隨往 ,送的禮金數,與咱們賬本上記錄的人情來往賬有出入!


    侯府雖說家大業大的卻也不是冤大頭,何必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咱們府上的銀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府上的賬目基本上就是這些,計算過後,與賬麵上的銀錢差了三千六百兩!”


    馮氏一雙眼睛瞪的滾圓:“三千六百兩?”


    “沒錯!


    老夫人若是信不過,隻管讓身邊的人再算一遍!


    趁著這功夫,我跟您念叨一下外頭那些鋪麵的賬簿!”


    原本想要刁難的馮氏,怎麽也沒料想到沈臨清竟然這般精明,隻憑一夜的功夫,就將府裏頭有可能做假賬的方方麵麵都找了出來!


    如今提起來外頭的鋪麵,馮氏隻覺得太陽穴上的血管,嘣嘣跳的厲害,更是暈眩了!


    “這外頭的賬簿,你也核對了?”


    沈臨清一臉認真:“老夫人把好好的一個侯府交給我,我自然要上心才是!


    全算出來了,我瞧著您身子不適,粗略的與您說一下,外頭一共是二十八家鋪麵,盈利的有十三家,虧損的有十五家,但是鋪麵上的進賬,跟入侯府的賬,基本上每個月都會差上五千兩兩銀子……


    還有,侯府的莊子有兩家,良田三百畝,迴頭我去查看一下有什麽問題……”


    馮氏心口堵的厲害,生怕沈臨清繼續說下去,會牽扯出來更多,索性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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