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準備去上清寺的馬車,全都收拾妥當,停在了侯府門口。


    李婆子來到了華陽居,見著門口站著兩個黑塔似的漢子,剛走到門口,就連寒光一閃,鋒利的劍氣,嚇得她連連後退。


    “你是何人?”


    “我是老夫人身邊的婆子,特地來通知少夫人一聲,今日是十五,按照規矩,府上的女眷要去上清寺為侯府祈福!”


    勞煩二位傳個話!”


    華陽居內的沈臨清,聽見了邢東的稟告,隨即看向身上紮滿了金針,猶如刺蝟一般的男人。


    魏羨劍眉攢簇 聲音涼薄:“去迴稟老夫人,告訴她,少夫人身子不適,不宜出行!”


    沈臨清卻露出狡黠的笑容:“侯爺這麽做,可是不對!


    既然是去祈福,我若不去,豈不是顯得不拿魏家的列祖列宗當迴事?


    再說了,特地邀請我出去,必然是有什麽特色節目給我安排,我若不去,那些人豈不是唱了獨角戲?”


    魏羨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明知是陷阱,為何還要去以身犯險?”


    “侯爺,你以為我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有些事,自然是要見招拆招!


    你這身子,實在是不宜出門,否則,我真的要帶著你去看一場好戲!”


    沈臨清話語裏,是難掩的失落。


    沈臨清對著邢東道:“知會李婆子一聲,便說我拾掇一下,這就出來!”


    “是,夫人!”


    沈臨清侯爺,你自己在家待著!”


    不知為何,沈臨清越是神情淡定,魏羨就越覺得心中憋悶。


    原本,沈臨清隻是沈家不受待見的嫡女,卻也能夠安穩度過餘生。


    她嫁給了他,便就意味著,日後的沈臨清,少不了腥風血雨沾身。


    沈臨清離開之前,囑咐魏羨記得吃藥,隨後就走了。


    門外,邢北,邢西與樓梟守著魏羨,昨日,有人夜探華陽居,被邢北重傷,想必對方會安靜一些日子。


    見沈臨清離開,魏羨心中,有一瞬的思緒煩亂,他時不時的抬起頭,看著窗外逐漸上升的日頭,最終,像是做了一個什麽重大的決定 對著門外喊道:“邢北!”


    高大壯碩發漢子進門,對著魏羨畢恭畢敬道:“卑職在,不知侯爺有何吩咐!”


    “你迴一趟王府 去找外祖母!”


    馮氏這人,看似人畜無害 ,是個溫柔婉約的,實際上心狠手辣,頗有手段。


    沈臨清再怎麽不懼怕,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這一次上清寺祈福,馮氏必然會做點文章,沈臨清獨自一人,又沒有與她相熟的人,必然會吃虧!


    看著邢北離開,魏羨的心中,莫名的覺得踏實。


    侯府的馬車,一路上慢悠悠的行進,到了山腳下,遠遠的就看見了一行馬車隊伍,正在排隊上山。


    沈臨清打了一個嗬欠,看著已經被阻塞的車隊,伸了伸懶腰,對著茗藥道:“怎麽那麽多人?”


    “夫人,您有所不知,這每逢初一,十五,上清寺就引來眾多香客,祈福上香,許願,還願!


    今兒是十五,想必有不少達官貴人家中的女眷前來!


    因此人就多了一些!”


    沈臨清又是一個嗬欠,口齒含糊道:“咱們還要多久才能到山上?”


    “前頭的馬車還有不少,想必一時半刻是上不去!”


    沈臨清掀開車簾,看著那些陸續下了馬車的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和夫人,對著茗藥道:“走,咱們也下去瞧瞧!


    坐了這一路馬車,路途顛簸,我這屁股,都快要顛碎了!”


    噗嗤——


    茗藥忍不住,隨即掩嘴偷笑,沈臨清下了馬車 遠遠的就看見了馮氏正在與幾名婦人打招唿。


    “許久不見老夫人,您也來上香?”


    朱氏帶著沈琳琅也在其中,見到了馮氏,熱絡的打著招唿。


    “您來上香,清兒怎得不隨行照顧著?”


    朱氏張望,遠遠的看見了沈臨清的身影,她一下馬車 ,侍衛便跟隨其後,好不氣派。


    沈琳琅見著這場景,心裏更是對沈臨清心生厭惡。


    馮氏淡然:“臨清也來了,等一會兒到了寺廟當中,也讓你們母女敘敘舊!”


    朱氏麵露悲傷之色,一臉的委屈:“夫人想必還沒有聽說吧!


    臨清迴門之日,在家門口弄了一個翻天覆地並揚言與,我們斷絕關係!


    不僅如此,還逼迫著我家老爺拿鋪麵給她做陪嫁, 說是嫁入侯府,沒有多的嫁妝傍身,怕被府上的長輩瞧不起……”


    朱氏故意,沈臨清拿著那些嫁妝,又能如何如?


    今侯府之上,還是老夫人當家做主,這小浪蹄子想要出頭,門兒都沒有!


    朱氏沒治沈臨清,便在馮氏跟前給她使絆子。


    總之,這小蹄子的日子,休想好過!


    馮氏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對著朱氏道:“沈夫人,這母女之間哪有隔夜仇?


    迴頭我說說臨清的孩子,這不能有了夫家,就與娘家斷絕關係,那是忘本!”


    一句忘本,說的不輕不重,卻恰好能夠讓身邊所有的人都聽見,在眾多婦孺家眷之間,關於沈臨清的印象,瞬間就拉低了。


    一個攀附高枝之後,就急著與娘家劃清界限的人,必然是一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人。


    眾人看著沈臨清,開始指指點點,沈臨清卻似沒有聽到,依舊漫步朝著山上走。


    眾人看著沈臨清,議論聲更是接踵而來。


    很快,眾人都到了山上,在方丈主持的安排之下,奉香祈願,添了香油錢。


    朱氏幾次想上前去跟沈臨清搭話,沈臨清卻懶得搭理她,轉身就走,直接把她和沈琳琅晾在一邊。


    一名碧色襦裙,頭上簪著點翠珠釵的婦人,見著沈臨清那副模樣,不由得露出厭惡之色。


    這位是永昌侯府上耳房夫人,素日裏,與小馮氏走的親近。


    “這沈家的教養,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府上的少夫人,這才出家幾日,就與娘家這般生分了,這不是白眼狼嗎!


    老夫人,這事,您得管管,免得日後傳出去,敗壞的,也是你們侯府上的名聲!”


    馮氏笑容寬和,對於沈家的事,絕口不提。


    小馮氏倒是個有話憋不住的 ,對沈臨清的嫌棄,自然是一字不差的數落出來。


    “你呀,有所不知,這位少夫人,可是個不好惹的呢!


    進門頭一早,就給我們家老夫人下馬威!


    說什麽我們家老夫人,到底是個後娘,不適合在侯府當家做主,上手就撬走了後院的管家之權!


    至於她娘家的事,咱們就更管不著了!”


    小馮氏冷嘲熱諷,崔夫人人精似的,很快就抓住了重點:“什麽?


    她還想著撬走老夫人的管家之權?


    她憑什麽?


    誰人不知,侯爺病的這幾年,侯府偌大的家,都是靠著老夫人和二公子撐著!


    這小蹄子,是想著撿現成的便宜占?


    可真是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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