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正曄聽了夏正欣的解釋,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欣兒別看年紀小,可心思正的很。


    十二三的年紀,很多貴女都知道些事了。


    在民間,有那窮人家的女兒,為了給家裏換些錢財,還可以省口吃的,有十三四年紀就嫁人的。


    不過看欣兒這樣子,也不像是開了竅的。


    “大哥,你咋不說話呢?”


    “大哥聽你說呢。”


    “噢,那我還要接著說麽?”


    “欣兒再說說,我看小山子那少年確實不錯。”


    “那是。我是誰,我看人能不準麽!大哥我跟你說啊,小山子出身窮苦,家裏人都沒了,又賣身為奴。好不容易主家人不錯……”


    “你看啊,軍營裏都是穆東柳南他們那麽大的人,人家誰也不會帶我玩。我也不能找賀天城聊天去呀。你說那個瑤兒,我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裝,哪敢跟她走的近呀。”


    “要麽就是劉嬸她們,看我就是個小孩子,都挺照顧我的,可我一個半大小子,也不能總跟著人家後麵吧。再有就是炒菜做飯的大師傅們,我跟著人家身邊轉,人家要是以為我想搞破壞呢。”


    “就這麽著,跟小山子一起幹活,那可不就顯得關係近了麽。後來發現小山子特別好學,上進。他想學,又虛心向我請教,我教別人和教小山子一樣的呀,總沒有理由區別對待吧。”


    “再說,我平時跟他接觸多,教起來也就更方便。”


    “大哥,你不會是怨我把算術教會了別人吧?”


    “沒有。你知道,咱們不是還打算推廣呢麽。隻是……”


    確實是,如果夏林不搞事,夏正曄打算在今年春天開始在龍啟境內推廣算術之法,包括阿拉伯數字。


    算術和阿拉伯數字非常精妙與便捷,如果能夠被廣泛應用,絕對是利在當代,功在千秋之事。


    於它的傳播者,絕對是名垂青史的機會。


    當初欣兒不但毫無保留地教會他和琴兒,更把那樣的好機會讓給他倆。不說其它,就這一件事,真的是足以讓他們對欣兒好一輩子。


    欣兒更教了他和琴兒不一樣的記賬方法,一張表格清晰無比。


    而他和琴兒也商量好了,他先在龍啟推廣。


    等天舜那邊時機合適的時候,琴兒也將其推廣出去。


    沒想到,龍啟風雲突變,家沒了,自己差點死掉。


    琴兒那邊麵對一群豺狼虎豹,舉步維艱。自己都快要被算計死了,哪裏還會推廣算術。


    不過世事難料,賀天城和賀天邑救了欣兒,欣兒又失憶了。他們恰巧跟著欣兒學會了算術,又讓自己人開始推廣。


    現在,他們手下有不少人,都學習會了,而且已經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悄悄興起。


    賀天邑正在計劃著,迴京後就讓國子監的學子們學習起來,然後是各大書院,再然後以點帶麵,擴大應用範圍。


    想到因為夏林,耽誤的何止是推廣算術之法這事。


    夏正曄右手摸了摸空蕩蕩的左袖,不自覺地輕歎一聲。


    夏正欣張了張嘴,咽下安慰的話。


    沉默。


    夏正曄見夏正欣嘴動了一下,沒有說話,以為是說的話多,口渴了,忙倒了杯水。


    “欣兒,喝口茶。”


    “大哥,我給你剝瓜子吃。這是錦芳糕點鋪子出的新品,好幾種口味呢……”


    看著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夏正欣,睡的安靜,隻是又流了一點口水,衣服上又畫了一幅畫。


    夏正曄輕笑。


    桌子上一堆瓜子皮,碟子裏滿滿的瓜子仁。要不是他說夠了,吃完了再剝,欣兒還不停手。


    心裏滿滿的。腿什麽時候麻的,他都不知道。


    現在感覺出來了,卻也不舍得動一動,就是唿吸,都特意放輕了。


    聽到外麵穆東的聲音,知道快到驛站了。


    要不是左臂這個樣子,一會兒他就將人抱下車。


    自己身邊都是男侍衛,欣兒又這個年紀。


    夏正曄略微猶疑了一下,決定還是將人叫醒。


    夏正欣揉揉惺忪睡眼,打了個秀氣的哈欠,慵懶地靠在車壁上,糯糯地問:“大哥,到哪了?”


    “快到驛站了。”


    忽然發現嘴巴下麵有點濕,一抹,竟然又是口水。


    “大哥,我是不是又,又……到驛站我就給你衣服。”


    夏正欣說著,真的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尷尬。


    睡覺就睡覺吧,怎麽老流口水。


    看到低頭不自在的小姑娘,有點像小孩子尿床被發現了一樣。


    哈哈哈。


    這個比喻好像不太恰當,不過難得看到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樣子,夏正曄是真的想笑。


    但他知道,最好不要笑出聲來。


    否則小姑娘更不好意思。


    把笑忍住,夏正曄寵溺地道:“欣兒喝口茶,新沏的。咱們一會兒就要到地方了。”


    自己唯二的妹妹,要寵著,要護著。


    一個妹妹已經遠嫁天舜,現在還是夫妻恩愛。


    龍啟現在的當家人是夏林,一個仇人,不害琴兒就不錯了,不能指望他為琴兒撐腰。


    可如果自己不能重新立起來,今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這個妹妹還小,以後絕不能再遠嫁。


    在自己身邊,護著總會方便些。


    對了,侍衛。


    當初護著欣兒從宮裏逃出來的那些人中,有兩個女侍衛,在那次山崖之上受了傷,估計現在好的差不多了。可以把人叫來了。


    這兩侍衛曾是母後的人。


    當時母後知道夏林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她。她就用自己吸引了大部分兵力,又安排了武功最好的侍衛,讓他們護著欣兒逃走。


    母後知道欣兒有大才,沒有野心,更是心思純正,平日裏待欣兒就極好。在最後的最後,更是拚盡全力保下她,以期用她的救命之恩,換取欣兒對他和琴兒的扶持和幫助。


    不得不承認,母後真的賭對了。


    欣兒帶人出現時,他和他的人,幾乎快要邁進馮虎的陷阱裏了。真的是隻差半步,他就要亂箭穿身。


    是欣兒叫住了自己,又指出正確的逃離方向。雖然是在山崖上,沒有退路,但也正因為在高處,才被在附近尋找他們的肖風等人及時發現。


    在最後生死關頭,救援的人趕來了,可是欣兒卻為他擋了箭,中毒跌落山崖。


    所幸欣兒有大機緣,沒有死。以後他會保護好這個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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