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天城見夏正欣如此乖巧懂事,心情很好,嘴角也掛上了淺淺的笑。他看到暗一暗二因為聽到小姑娘叫他們“大哥”,就笑得跟兩二傻子似的,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要不是眼下需要用這兩人,他真想立即換人,甚至連暗衛的差使都想給他們撤了。


    一旁的穆東看見暗一暗二得意的樣子,被人家幾句話就給收買了,真是丟他家主子的臉。再看主子,那臉還真是由晴轉陰,估計是被這兩二貨給氣到了。


    賀天城覺得這兩二貨礙眼,就開口道:“上車。”


    暗一暗二分別坐在兩邊車轅上,由暗一趕車。


    夏正欣坐在車裏,發現賀天城沒有剛出小院時那股高興勁了。想從小院出來到上車,沒發生什麽事啊,怎麽心情就變了?


    是不是想到逛街要給自己花錢,心情就不好了?於是就試探地問:“五哥,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啊。”


    “嗯?你叫我什麽?”


    “五哥啊。”


    “五哥?”


    “啊,我……這幾天一直這麽叫的。那,要不,我還是叫你五殿下吧。”


    夏正欣聽出賀天城心情是真的不好,所以說話的聲音就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小腦袋還耷拉下去了。


    “你是誠心氣我。”


    “我沒有。”


    夏正欣想不出賀天城是怎麽了,態度一下子就如此不友好。心想既然這人不高興,那她也可以隻逛街不采購,這趟就當采點了,也不會白出來一趟。


    賀天城聽出夏正欣的委屈,突然想自己是不是把小姑娘給嚇到了。就盡量用和緩的語氣問:“你這都找到大哥了,我這五哥算什麽?”


    “我找大哥?”


    “是啊,一找還找兩。”


    ……


    夏正欣聽得差點給賀天城一個大白眼。


    這叫什麽事啊。


    叫大哥,那是官稱。跟五哥沒關係。


    哎,好像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大哥,五哥,五哥,大哥……


    “五哥就是因為這個不高興麽?”


    “怎麽?你還想怎麽氣我!”


    “我以前叫穆大哥,柳南大哥他們,你也沒說什麽啊。”


    “你,你那帶著名帶著姓叫,這迴呢?”


    “我也不知道他們姓什麽叫什麽啊。”


    得,說來說去,錯是自己的,委屈是別人的。


    “是我不懂事,沒有請教他們的姓名,等下了車我就問他們姓什麽叫什麽,然後稱唿時連名帶姓地稱唿,不再隻叫大哥兩個字。五哥這迴就不生我的氣了吧?”


    夏正欣說著,眉眼帶著討好的笑,脆聲聲地哄著賀天城,兩隻小手還輕輕扽了扽了他的袖子。


    要是哄好了這人,今天逛街就大肆采購,讓他大出血。


    怎麽也不能白哄這人吧。


    賀天城沒想到夏正欣這麽快就服軟了。小姑娘的手竟然這麽小,聲音又清又脆又甜。離自己也這麽近。近得他都能看清她一根根彎彎的長睫毛。還有臉上細小的絨毛,他都能看清楚。


    那睫毛還輕輕地抖了抖。


    “我,我對五殿下換個稱唿。人前就叫五,五公子,其他時候都叫五殿下。”


    夏正欣沒有聽到賀天城的聲音,想著這終究是古代,講究身份地位,不能別人給個棒槌就當針。說著就收迴了手,身體也坐得板正,還盡量往車壁上貼。


    突然感覺袖子被鬆開,眼前的俏臉也不見了,賀天城感覺心突然被什麽砸了一下。


    看過去,見隻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頂,頭頂上的烏發被一隻簡單卻質地濕潤的白玉簪挽著。


    當時他在店裏選簪子,最先看上的並不是這支。不過唯獨這支,雖然看上去樣子簡單,卻是難得的暖玉。他當時想小姑娘瘦瘦弱弱的,還是戴暖玉好,就要了它。


    現在小姑娘靠著車壁,身子挺的僵直,頭低垂著,兩隻手使勁地扣在一起。


    這是……在自己跟自己較勁呢。


    “還叫五哥,不許改。”


    “不了。不能沒規矩。”夏正欣小聲地囁嚅著,還搖晃著小腦袋。


    這是怎麽了,不聽話,還有脾氣了。


    賀天城能感覺到小姑娘是在隱忍著什麽,可他又想不出來是什麽。他隻是聽到她叫“大哥”,讓他容易產生錯覺。而且還那麽脆生生地叫著。這要是讓大哥和夏正曄聽到了……


    他提醒一下也是為她好,大哥豈是能隨便叫的,怎麽不明白!


    小姑娘好似知道做錯了事,蔫頭耷腦地坐在那裏,顯得無比規矩老實,也全無剛一出門時的活潑高興,看得賀天城心裏揪得生疼。於是就盡量用溫和的語氣道:“我也沒說你沒規矩。”


    “嗯。”


    這迴夏正欣沒有說話,隻低頭嗯了聲。她聽出賀天城的語氣軟了些,可她什麽也不想說。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想立即結束這個穿越,迴到原來的世界。


    待在這裏好憋屈。


    在這裏是為別人活,迴去至少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賀天城直覺有什麽不對,可又想不出哪裏不對。


    隻見小姑娘的頭更低了,似乎都要埋進自己的胸口了。


    唉——


    賀天城長歎一聲,不知道怎麽辦好。


    他沒有斥責,更沒有打罵,怎麽就這樣了?


    馬車搖晃著前進,街上的叫賣聲不時地傳進來,混合著馬蹄噠噠的聲音,襯得馬車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賀天城想可能是小姑娘想起了什麽,心情不好,情緒不穩定,這都說不準。也可能是因為以前受過刺激,現在頭不舒服。


    大不了一會兒她想去哪就帶著她去哪,想看什麽就讓她看什麽,喜歡什麽就給她買什麽。


    打定主意的賀天城就盼著趕緊到地方,好帶著小姑娘去逛街,讓小姑娘高興起來。


    雖然心裏有了主意,可賀天城看低著頭的小姑娘一言不發,心裏竟是毛毛的。他有種以前未曾有過的擔心,說不出道不明,總之就是讓人不踏實。


    聽著街上嘈雜的聲音,夏正欣也自己安撫好了自己。


    社會環境變了,不是那個人人平等的現代,她要學會適應。畢竟隻有適者才能生存下去。


    既來之則安之。


    不安之,也沒辦法。因為她現在不知道怎麽才能迴去。梅姨跟她說了,就算死了也未必能迴去。


    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更何況自己還有空間,還有小兩千兩的銀子呢。


    事情想通了,心情也就跟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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