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唐寧道:“是在胡同裏做飯引起的火災。”


    胡同裏做飯?


    許凡看了一眼胡同,原本就不寬敞的胡同,兩旁到處都是灶台。


    太容易引起火災了。


    必須清理。


    至於龍淵閣大學士胡墉的祖宅拆了?


    拆了就拆了唄!


    許凡不信胡墉敢找自己麻煩,否則不介意讓禦史參胡墉一把。


    難不成我任由火災蔓延?


    迴家的路上,許凡特意走的胡同,都是灶台林立,火光閃閃。


    不單單是普通百姓,就連那些官員房子後麵都開小門,壘了灶台。


    那些下等仆人在後麵做飯。


    許凡微微搖頭,你可以說存在即合理,但太危險了。


    隻要走火,就是一片房子被燒成廢墟。


    就這胡同裏的寬度,想要滅火都費勁,隻能拆房子。


    看來今天晚上要熬夜寫一篇奏折,陳述弊端,在年前改革。


    “大人,”唐寧跟了過來,“這是我剛才讓衙役迴去取的記錄。單單太平縣今年冬天因為灶台著火就有134起,雖說大部分沒有釀成大禍,可隱患也是顯而易見。”


    134起?


    許凡沒想到數字這麽大。


    或許會觸碰一部分人的利益,但勢在必行。


    “許通判!”秦天亮急匆匆趕來,他得知太平縣胡同裏著火,急忙趕來。


    許凡露出不悅的眼神:“秦知縣,你住在縣衙,到這裏多遠?為什麽遲遲不來?”


    秦天亮低下頭,他猶豫了一下,道:“我來了。但我是胡大學士的門生,您和胡管家發生衝突,我不敢過來。”


    “秦知縣!”許凡想通了為什麽剛才胡管家那麽壕橫,想必已經和秦天亮打了招唿。


    可許凡出現動亂了秦天亮的計劃。


    胡墉祖宅的後院被拆的幹幹淨淨。


    “你要記住,你是給誰做官的!”許凡冷冷道:“拆一個後院,能夠保住幾十上百戶百姓的安慰。


    寒冬臘月,房子被燒了,糧食被燒了,你讓那些人去哪裏住?


    到時候還不是你太平縣安置?


    如果你還是拎不清自己應該做什麽,我會向秦相建議把你調走。”


    秦天亮不敢抬頭。


    他不認可許凡的做法,卻佩服許凡的為人。


    在青州的時候,也發生過火災。


    拆房子斷絕火源是最有效的做法,畢竟這個時代沒有水車,寒冬臘月想要水車也不現實。


    得罪胡墉,保住上百戶百姓,他秦天亮不敢為之,卻敬佩許凡的為人。


    他有些明白為什麽許千戶在京城百姓心中已經成了一座招牌。


    “既然你來了,那就來我家,正好有些事情要安排,明天就開始執行。”許凡感覺有些累。


    但求問心無愧、莫問前程。


    ……


    許府。


    幾個小菜、兩壺酒,許凡、唐寧、秦天亮三人坐在一起。


    許凡沒有說話,幾杯酒下肚才開口。


    “秦知縣,今年冬天單單是太平縣,胡同灶台著火就134起,要是算上全年,恐怕每天都有火災發生,你有什麽看法?”


    看法?


    秦天亮愣住了。


    這是我應該考慮的事情嗎?我是降職,應該夾起尾巴做人。


    可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許凡也不會放過自己。


    秦天亮這一瞬間真想去下麵縣裏,什麽前程,不要了。


    跟著許凡過的太心驚膽顫了。


    “你不說?”許凡冷冷道:“那我說!明天我會安排太平、長安兩縣衙,十天內把胡同內所有的灶台統統拆除了,不管是普通百姓還是達官貴人。


    全部拆幹淨,聽清楚了嗎?”


    “啊?”秦天亮兩腿一軟,差點出溜到桌子底下。


    剛來京城就把滿京城的人得罪了?


    這事不能幹啊!


    可他不敢拒絕,拒絕的話許凡就有資格彈劾他不作為。


    唐寧的手一抖,酒撒到了桌子上。


    他沒想到許凡動作這麽大。


    可再一想又明白了,如果隻拆百姓,不拆官員、世家,那如何平民憤?


    更重要的是:火災會因為你是官就不來了嗎?


    危險是一樣的。


    “幹不幹,一句話!”許凡壓根就沒打算給秦天亮猶豫思考的機會,“你不幹,讓肖鶴鵬來。”


    “我……”秦天亮感覺嘴裏十分苦澀,他除非辭官不做,否則沒有辦法拒絕。


    如果因為這件事調動---秦熙不可能為了這種事調動。


    他會成為官場的恥辱。


    “幹!”秦天亮猛的抬起頭,他想起了剛剛做官時想要造福百姓的信念。


    可官越來越大,初心反而不知道丟在哪裏了。


    許凡感染了秦天亮。


    “有些事,必須有人做!”許凡端起酒杯,“相信我,我們不會輸。


    因為我們背後占的是民心。


    唐寧,明天安排人張貼告示,所有違建灶台三天內必須拆除。


    到期不拆除罰錢!”


    “罰錢?”秦天亮嚇了一跳,不是因為罰錢這件事,而是那些人根本不怕你罰錢。


    你拆百姓的灶台,一視同仁也要拆我的。


    那罰錢也應該是一個標準吧?


    對達官貴人來說,誰在乎那點銀子?


    我就是拖著不拆,罰錢我也要打你的臉,怎麽著吧?


    “第一天不拆,罰銀一兩,第二天十兩,然後是百千萬!老子倒要看看誰能扛過五天。”許凡惡狠狠道。


    “啥?”秦天亮終於坐不住了,直接出溜到了桌子下麵。


    許凡巴不得有人不拆呢。


    隻要把錢送到宮裏,建武帝就會支持自己。


    這個昏君有時候還是很好用的。


    ……


    胡府。


    胡墉今年四十三歲,叔圈典範。


    和蘇師成不同,胡墉的道德沒有任何的瑕疵,而且學問也要更高。


    唯一的差距是,蘇師道是東林黨的人,是京兆家族。


    而胡墉是真正的平民出身,憑借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胡家祖宅,真是祖宅,胡墉一家人之前就住在那裏。


    現在那裏已經沒有人居住,定期讓下人過去打掃。


    可就這麽被拆了,胡墉不要臉嗎?


    “老爺,我們應該怎麽辦?”胡夫人急道。


    胡管家是她表弟,被錦衣衛抓走了,得趕緊救迴來啊。


    “誰讓他打著我的旗號胡作非為?火災當前,竟敢狐假虎威?在鎮撫司待著吧!”胡墉怒道。


    “你瘋了?”胡夫人不滿道:“許凡這是在打你的臉!


    好不容易有了出頭的機會,你要是被許凡壓下了,你怎麽到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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