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一路向上,路越來越陡,也更加窄了起來,隻能容得下一輛馬車通過,甚至有的路段,馬車需要一點一點地往前挪動才能通過,並且很多路段都是光滑的石板路,無論馬蹄踏著、還是車輪軋在上麵,常常打滑,因此行進的速度很是緩慢,一直到正午時分才到達黃崖關。車一停下,李光前就掀起車門輕聲的叫“上皇,上皇。”


    太後聞聲便低頭看看,見徽宗睡得正香,就對李光前擺手,並用手指了指徽宗,李光前就低聲對太後說,“到黃崖關了,要不讓上皇先醒一醒?”


    太後又擺擺手,輕輕地說:“他昨天受了驚嚇,一夜沒睡好,今天上午啊,一直在昏睡,頭上燙,身上也熱得很,算了吧,給那個將軍說,車就別停了。有啥好看的?走吧。”


    本來,那軍官安排徽宗的車到黃崖關樓前停下,後邊的呢,一律就地停車,目的就是讓徽宗看一看黃崖關的風光,這是他答應了的,所以他要兌現諾言。可現在既然他在睡覺,軍官就命令隊伍繼續前進。


    黃崖關所在的山叫東山,黃崖關高聳在東山崇山峻嶺的最高峰。關的東麵,以又高又險的懸崖為屏障,西麵以刀削般的峭壁作為依靠。關樓扼守水路要衝,可以看出這是一座非常完備的軍事防禦體係,隻要守住這座關樓,絕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從這個關口往兩邊延伸而去的長城,不論關樓的高度、建築所用磚石的大小勻稱度、堅固程度,以及台階的高度,可以說,將萬裏長城的精華匯聚在了一起。這道關,真可謂依山傍水,風水寶地,站在關樓前俯視,昨天剛剛渡過的那條大河盡收眼底,波光粼粼,滾滾蕩蕩。從自然景觀上來看,雄、險、秀、美匯集;而從人文景觀來看呢,新、奇、幽、雅齊聚,可以說,這座關樓和山形山勢,集軍事防禦和人文自然景觀為一體,的確是萬裏長城上的翹楚。李光前趁著停車的空當,站在關樓的門上,俯瞰了一下下麵的大河,又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山勢山形,不禁為這座雄關的建築深深的感歎。他雖然沒有徽宗那麽高的藝術修養和藝術洞察力,可他畢竟也是進士出身,並且做過副宰相,學問還是不淺的,因此他對這種自然和人文景觀的欣賞也是有一定水平的。他在想,你從山下就盼著,要觀賞黃崖關的雄奇瑰麗,可現在你卻唿唿大睡,可惜啦,可惜啦。正這麽想著,那軍官下達了繼續前行的命令,前麵的衛隊已經過了關。接著,徽宗的馬車也出了關樓。李光前因為是在車的前麵,站在關樓台階上往下一看,天哪!這路不但非常陡,而且坡度大,一路下坡,一旦馬車要是失速,這幾百輛車中有一輛一旦翻車,那得有多麽危險。於是他立即請示那軍官說,“能不能讓每一輛車的衛兵都在前麵扛住車轅?防止馬車失去控製啊,馬夫專心管著馬就行。”


    這一路上,斡離不和元帥府的人一直在隊伍的最前麵,此時,正好斡離不也傳來了命令,要求所有衛兵要高度注意,控製好車輛的下行速度,保證安全過關。那軍官於是就讓傳令兵往後跑著傳達命令。


    由於徽宗的車是第一輛,又加上他的特殊身份,那軍官就安排六個護衛當中的四人,一邊兩個,用勁地抱著車轅,身體挺得繃繃直,並且使勁往後仰著,雙腳用力登著石板,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地往下移動。另外的兩個衛兵負責警衛,並隨時準備支援。


    後麵的都按軍官的安排,每輛車的四個衛兵全扛著車轅,保持著均衡的速度和距離,緩緩地往下行進。李光前手裏隻提了一個皮水囊,兩條腿還發顫,因此他就為馬車的安全擔心,畢竟這坡太陡了,並且多處路段有台階,馬車在這種台階上往下行,非常容易跳躍,自然容易翻車。幸好剛剛出關樓的一段路,是從懸崖峭壁中間穿過的,車隻要不失速,若往兩邊翻,有懸崖峭壁擋著,不會有大的危險。可惜這樣的路段隻有半裏多路。之後,西邊的峭壁就漸漸的越來越矮,右邊的懸崖也漸漸變成了山坡,路麵出現了一段比較平緩的斜坡路,李光前鬆了口氣。可沒想到,隻走了大約一百多步,就又是大坡。而這一段道路的左麵,沒有任何高出路麵的東西,隻有右邊依然是高低起伏的山巒,這時候最令人擔心的事就是馬車一旦失去正常速度,或者一旦顛簸,就會向左翻車;隻要有一輛車出事,那麽後邊的來不及刹車,必然就會相繼翻車,甚至來個“迭羅漢”,這將是極其麻煩的事情。李光前一邊走著一邊看著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在心裏祈禱著。


    徽宗的馬車有四個衛兵扛著車轅,還算比較平穩。可就在行進到這個陡坡一大半的時候,突然,扛著西麵車轅的一個衛兵,不知腳下打滑還是腿打軟,身體一晃,“卟嗵”就跪了下去,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跪,令跟他一起扛著西邊車轅的那個衛兵被猝不及防地一閃,車轅就從手上猛地墜下,眼看著馬車就要往左邊翻過去,右邊的兩人扛著的車轅往上撅起,兩人被這瞬間的變故嚇得猛勁的喊著,同時使上吃奶的力氣猛勁地拉車轅,幸好車夫是這批駕車人中最有經驗的一個,在這十分危急的時刻,霎那間他就反應過來,拽著馬韁往右邊拉,兩匹馬在車夫的拉動下瞬間發力往右邊猛拉,馬車驟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轉,隻聽咣啷咣啷一陣響動,車夫和馬都已經爬到了東麵的山坡上,馬車停了下來。


    就在馬車劇烈晃動並急速旋轉時,太後和徽宗被從車上掀到了路上。因為徽宗是在太後的懷中酣睡,太後靠在車後擋板上,因此徽宗先被甩出,太後隨之滾了下來。當徽宗被驚醒的時候,已經滾了一段距離,恰好被路邊的一塊石頭擋住,不然定會順勢向下滾去,那樣即便丟不了命,也得摔個半死;太後在他的後邊翻了兩個滾,翻到了他的身上。李光前和太監一看這情形,什麽都顧不得,跟著就連爬帶跑的搶了下來。李光前畢竟是個文人,既沒有多少勁也沒有爬過山,像這種從山坡上往下跑,他更沒有什麽經驗,控製不住速度,結果“卟嗵”一下,頭朝下,腳朝上,跌倒了,幸好他的頭正巧撞在了太後的腿上,隻把胳膊肘和膝蓋摔出了血;而那太監還不錯,沒有跌倒,過來之後就喊著:“上皇,太後哇!”


    太監一邊喊著,就發現徽宗額頭上在流血。太後因為前麵有徽宗擋著,隻有胳膊和膝蓋擦破了皮,但徽宗卻摔破了左額角和下巴,下巴上好像被尖利的石頭劃了一道口子。李光前這時已經爬了起來,兩人趕忙去扶徽宗。徽宗本就是睡夢中甩出來的,此時雖然已經醒了,但也已經被嚇暈,什麽都不知道,氣也喘得很急,幸好生命沒有危險。


    這輛車一出問題,欽宗的車,車夫也有經驗,立即拽著馬入一右邊山坡上拉,這就避免了跟前麵的車相撞,也避免了連環事故。等徽宗的車扶正之後,幾個衛兵和李光前七手八腳又把徽宗抬上了馬車,太後也嚇得像沒了魂兒一樣,手腳發軟,由李光前和太監托著,才又爬上了馬車。


    那軍官對著衛兵訓斥道:“你們哪一個再給我出問題,我立即把你們砸死在這裏,扔在山溝裏喂狼!”


    那個最先跌倒的衛兵,已經是頭破血流,他不能再扛車轅了,也顧不上包紮,隻用衣襟擦了臉上的血,就去做警衛,換上另一個去替他扛車轅。


    車上的徽宗,頭上的血還在淌著,太後嚇得嘴唇、兩手直哆嗦,臉色煞白;李光前掀起車門,問:“太後,上皇沒事吧?”


    太後迴道:“看來沒有大事,可是一直流血呀。”


    李光前說:“我馬上去叫大夫,來給上皇包紮一下。”


    過了一會兒,大夫來給徽宗擦了頭上臉上的血,先把昨天包的布撕開,又將整個額頭和靠近傷口的左眼都包上。此時也走到了坡度稍小點的路段,人們的緊張情緒,這才算是舒緩了一點。剛要喘口氣,就聽後邊一陣喧囂,事後才知道,中間有輛後妃坐的車翻到左邊去了,導致後邊的十幾輛馬車,全部翻車,結果砸死了一個衛兵,摔死了一個後妃,還有二十多人受傷。


    那軍官隻好掉頭往迴跑,在後麵忙活了半天,直到下午,未時兩刻,他們才走下黃崖關所在的東山,到了慢坡路段,在這裏停下吃午飯,已經比正常午飯時間晚了一個多時辰。


    太後看著徽宗舊傷沒好,又添新傷,一天一傷,讓太後不斷的歎息,而徽宗也幾乎嚇得沒了魂兒一樣,問什麽都隻是瞪著眼看你,什麽話也不說。吃飯還是由太後一點一點的往嘴裏喂,窩頭也吃不上,菜團子也不知道嚼,太後隻好給他慢慢地往嘴裏灌粥。吃過了飯,太後就像抱嬰兒一樣,把徽宗抱在懷裏緊緊的摟著,用手輕拍著他的胸膛,嘴裏不停的念叨著,“造孽呀,造孽呀,老天照顧照顧吧,可憐可憐我們,可不要再讓我們受這種罪了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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