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罪己”詔書,在自我痛悔自我譴責之後,當然還要有洗心革麵的表示。因此,詔書中說道,“從現在起,朝廷大革弊端,廢除苛虐之政,答謝上天譴責,保祖宗艱難之業。以前朕也曾經下過求直言之詔,但被權臣阻撓,致使號令不行,人心沮喪;今日所頒詔書,質諸神明,不再改易。”


    誠可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如果不是金兵大舉南下,宋朝江山岌岌可危,徽宗怎麽會承認自己的失誤呢?這二十多年來,可以說黃鍾毀棄,瓦釜雷鳴,賢良蒙難,小人得誌,積弊叢生,國事日非,終於導致了金兵入侵,國家蒙難。當然,明眼人都看得出,徽宗下這道罪己詔,並非單純向國人謝罪,主要是想通過這種形式來挽迴人心,救亡圖存,以延續大宋國祚。更何況在黑雲壓城的當務之急,急需通達下情,當然不能忌諱問題。接下來,便號召天下:“沼澤之中,如有懷抱異才、能為國家定大計或與金國談判退敵者,立即擢升;才幹特別優異者,可任以將相。”


    他要求全國的官僚世庶,“應直抒胸臆,各陳己見,當者采用,不當者亦不加罪。敢有阻撓者,天下共棄之”。


    最後,他號召大宋各方鎮郡邑,立即奮起勤王、保衛京師、保衛國家。


    這封詔書,向全國發出後,立即產生了巨大反響。國人都還是熱愛自己國家的。盡管,這些年百姓恨透了當今的朝廷,但是正像宋江、甚至包括方臘在內,都認為,皇上是聖明的,朝廷的惡和壞,全是蔡京等奸臣當道。看到皇上發出這樣的詔書,自然,全國軍民士氣大震。上書的,參軍的,支前的,捐糧捐物的,可以說,一時之間,興起一股萬眾一心、群策群力抗擊金軍的熱潮。


    徽宗為了表示自己是真誠悔過,並非敷衍塞責,虛與委蛇,接著又下詔,撤掉了純屬於保證玩樂和應酬的大晟府、行幸局、采石所等各個局以及專管強征百姓土地的西城所,將這些局和所所管的財務,重新歸於戶部;而收迴來的原本是百姓的田地,統統歸還原所有者;裁減的各級官府,包括朝廷用度、撤掉道觀後收迴的錢款統統歸公。總之在宇文虛中的建議下,將朝廷原來用於腐朽生活、滋生腐敗的部門全部撤掉了,人員也裁掉了,不得人心的弊政也被革除了。


    連發兩道超級重磅詔書,一道罪己,表明向國民百姓認錯的態度和改正的決心;一道革除弊政、撤裁冗官冗員和產生腐敗的部門,革故鼎新的決心不可謂不大,行動不可謂不果斷迅速。徽宗以為,這樣一來,就能夠阻止金人的進攻了。可從前線傳來的奏報看,形勢越來越嚴峻,金人東西兩路大軍攻城掠地,繼續往前推進。


    這是第二道詔書發出後的第三天,徽宗又把宇文虛中召到辦公大廳,一臉不解地問道:“朕接受你的建議,該做的都做了,可為何金兵非但不退,反倒進攻更兇猛了?”


    宇文虛中解釋道:“啟稟皇上,您下的兩道詔書,做的那些革除弊政的事情,都是咱們收伏民心、統一百姓思想、固結凝聚力量的手段,可以這麽說,您若不這樣做,本就已經對朝廷怨聲載道充滿恨意的百姓們,誰還想著抗擊金軍、誰還願為大宋獻計出力抵禦外侮?也正是這兩道詔書的發布,喚醒了國民,也鼓舞和激勵了國人的鬥誌,金軍進攻的步伐已經明顯不如此前那麽快、勢頭也沒有那麽猛了。隻不過,要想真正阻擋金軍進攻,甚至擊敗他們,除了這些不得不做的事情,還必須靠軍隊,有一支敢打硬仗能打硬仗的軍隊才行。”


    “照你這麽說,朕盡管做了這麽多,還是不能阻止金軍的進攻?從前線發來的奏報看,眼下隻是攻的慢了點,他們還在往前攻嘛。”徽宗的臉上寫著焦慮不安,也有對宇文虛中的不滿。


    宇文虛中讀懂了徽宗的內心,迴道:“若沒有這兩道詔書和這些革除弊政的行動,不知有多少地方會在金軍的進攻下不戰自退,金軍進攻的速度不知要快多少呢。眼下,這些事情還得繼續推進,同時,請皇上令太尉府從全國各地調集精兵強將,部署到抗金第一線,若能打出幾場漂亮的大勝仗,就能鼓舞和激勵抗金前線的將士們乘勝奮進,打退金軍的進攻就有希望,保住大宋江山也才有希望。”


    徽宗似乎對這些說辭聽不明白,隻聽明白了“調集精兵強將”,“打退金軍、保住大宋江山才有希望”這兩句,於是便讓楊光華立即將高俅和童貫召來。


    很快,高俅和童貫惶惶然來到徽宗麵前,低聲問道:“皇、皇上,臣前來聆聽皇上聖旨。”


    徽宗示意讓宇文虛中退下後,語調冷峻地說道:“金人進攻這麽兇猛,朕的江山快要不保。朕令你們:馬上從全國各地調集精兵強將,開赴前線抗擊金軍。要快!”


    高俅和童貫聽了徽宗此話,似乎沒聽懂,互相對視了一下,都愣愣地看著對方,一會兒又一起看向皇上。高俅就用手做著手勢,輕聲對童貫說:“你說,快,向皇上說明情況。”


    可童貫擺著手,低聲迴道:“你說你說,你是太尉,你說呀!”


    徽宗看到了二人的表情和動作,就冷冷地問道:“還有事嗎?沒有的話,就快去安排。事情非常緊急,你們難道不知道?若再誤大事,朕就拿你們試問。”


    似乎這句話震醒了二人。高俅忙說道:“啟稟皇上,已經沒將可調了。能打仗的將領,戰死的戰死,投降的投降,沒將可調了。”


    “什麽?”顯然,徽宗沒想到這一情況,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厲聲問道:“我大宋近百萬人的軍隊,你們敢說無將可調?啊?朝廷拔給你們那麽多軍費、那麽多軍糧,讓你們養軍隊,可到這萬分危急時刻,你們竟說無將可調?朕不管,朕就要你們馬上調集精兵強將,去抗擊金軍。若不然,朕可就顧不得情麵了。大宋朝不殺文官,可沒有不殺武官的規矩。你們可聽明白了!下去!”


    坐在旁邊一直聽著看著的楊光華,此時在心裏說道:到了這國家危亡的時候,你才在宇文的提醒下,要調集精兵強將,可你也沒看看,你養的這兩個全國軍事最高長官,他們自己是什麽貨色?童貫從前線逃跑迴到朝廷,居然沒有任何人過問,童貫依舊做他的逍遙太師兼樞密使。而高俅,除了玩樂,再就是在皇上麵前做做秀、擺擺花架子,以討皇上高興為最高目標,別的什麽都不抓不管,全國的武備早已廢馳,就這樣的三軍統帥,能統出什麽結果?可想而知嘛。


    果然,又過了兩天,前線奏報稱,金軍攻不下中山府,已經繞道中山繼續南下,正往黃河岸邊推進。高俅和童貫既不迴複皇上,也沒有任何動作。而徽宗似乎忘記了此事,也不過問。此時,京城內,人心惶惶。蔡京退休之後,忙著將家資家財,往江南搬運;而其他的像白時中、李光前、王甫、梁師成等人,天天聚在政事堂,名義上是商議抵禦金兵的重大事項,可這些平日裏一個個能言善辯、威風八麵的朝廷重臣們,每每坐在這裏,都隻是麵麵相覷,束手無策,背地裏卻將自己的家屬和金銀財寶向江南搬運和遷移。這些大臣,平時跟在徽宗周圍,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駁得了徽宗的賞識和信任,也得到了無數的好處,在此國家危難之際,卻個個都隻會聞戰而興歎,隻顧準備隨時溜之大吉。


    再來看徽宗吧。最著急、最煎熬的當然是他了。他似乎忘記了他的李明妃,也忘掉了後宮裏那麽多小美女,更忘掉了他終生喜歡不倦的書法畫畫寫詩作詞等玩樂項目,每天都來辦公大廳,除了看前線的緊急奏報,就是在大廳裏焦急地轉圈,有時也找人來問事。自從金人出兵以來,徽宗已經明確告訴楊光華,凡是涉及金國和金軍的奏報,一律直接報給他,任何人不得延誤。他要第一時間掌握情況,以便有效應對。其他的事,仍由楊光華處理並決斷。


    這天,一到辦公大廳,就看到了楊光華給他放在案頭上的緊急奏報:金兵繞過中山府、正向黃河岸邊挺進。看罷便問楊光華:“光華呀,朕是已經迷糊了。金人快要打到京師家門口了,該怎麽辦呢?你替朕設身處地的想想?你說過的禪位這事兒,是不是該辦了?朕已經不知如何是好,就聽你一言了。朕看了看,眼下,能給朕出點好主意、能真正幫朕的,也就你和師成了。別人呐,唉!都是林中小鳥,大難到來各自飛呀。”


    楊光華看著徽宗那明顯瘦下去的、黯淡無光的臉,聽著徽宗那淒楚的語調,覺得這個皇上也真夠可憐夠可悲的。但再想想徽宗的所作所為,想想徽宗那些為人不齒的行為和齷齪不堪的做法,又深知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也許老天有眼,決計要懲罰這個既昏庸無道又幼稚可笑的皇帝,替無數深受其害的百姓出一口惡氣,替百年前被他的祖爺爺殘害致死的李煜複仇?


    此時的楊光華,已經在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讓徽宗禪位。徽宗禪位之後,金人照樣饒不了他,同時接他班的人也跑不掉。這樣,宋太宗趙光義這一脈才能全部被金人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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