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道聖旨,周邦彥不但從剛剛啟程的貶官流放路上迴到了京城,而且一躍成了大晟府的七品官大樂令,主管朝廷的音樂製作、演出等事項,幹上了他做夢都想幹卻始終沒有幹上的事;而品級比他原任的酒監提升了五級,誠可謂一步從地獄升到了天堂!周邦彥因此也創下了大宋朝、乃至曆朝官員命運大逆轉的奇跡。朝野上下無不稱奇,無不在盛傳這奇跡背後的故事,於是,關於當今聖上與李師師、周邦彥的三角事跡便演繹出了諸多版本,徽宗帝終於名正言順地登上了天子加才子加美女名妓的三人轉舞台,相比他在延福宮裏的小劇場、宮中廟會的戲台上演出不知要過癮多少倍。


    從此,徽宗由於幾乎天天夜裏在師師房中銷魂,因而朝堂上、辦公大廳裏,就越來越少見到他的身影;而根據皇上讓楊戩安排的專門人員偵察和跟蹤調查,周邦彥也確實從此再也沒去見過李師師,相反倒是隔三差五被皇上召到禦書房探討藝術,共同研習曲譜,有時也你彈我唱,欣賞共同創作的新曲或都喜歡的名曲。正是徽宗帝天生的濃厚藝術細胞,讓他忘卻了人間倫理,也忘卻了帝王的尊嚴和封建綱常,足見文學藝術這東東比起海洛因的癮頭還要大許多呀。


    當然,徽宗跟周邦彥隻是白天,準確說是上午在一起;而晚上,有時也從下午起,徽宗都是要跟師師在一起的。而在對待周李二人之關係上,徽宗卻是清醒得很,也嚴格得很。盡管他跟周邦彥音樂誌趣高度相投,盡管在音樂創作和曲譜研究上出奇地同頻共振,盡管相互的關係越來越密切,但徽宗絕不讓周邦彥再有見到李師師的機會,更不會給他這樣的條件。周邦彥也當麵向徽宗承諾,至死不再見師師的麵。正是有了這個前提,徽宗對周邦彥信任度不斷提高,因此,二人也經常談及師師的歌唱,師師的琴藝,師師的舞蹈,有多麽的美妙,多麽的迷人。二人有一個高度的共識:師師是當之無愧的大宋第一歌唱家第一舞蹈家第一琴師第一大美人。而每當談及師師,二人總是意興盎然,心潮澎湃。徽宗還經常將周邦彥的動態和話語,特別是二人對師師的評價傳達給她,再把師師對周邦彥的看法和評論迴傳給他。


    您瞧,一個皇上、一個詩人,加一個妓女,這樣的組合、這樣的互動、這樣的遊戲,奇葩吧?好玩吧?特有意思、很有特點吧?有人說,作為帝王,徽宗帝這不是灶王爺跳舞--胡鬧鍋台(國台)嗎?可徽宗就是徽宗,他覺得很是美妙,當然就樂此不疲。


    七百年後的曹雪芹在他的名著《紅樓夢》中曾寫道:女媧補天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讀者諸君仔細想、仔細品,曹大作家這話,是不是對徽宗帝和周李二人之故事的最好闡釋?


    而早在大唐時,詩魔白居易就曾對唐玄宗寵愛楊玉環,這樣寫過:“春曉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遊夜專夜;皇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大概那時的白居易可沒想到,三百年後的宋徽宗,對李師師的寵愛,絕不亞於他那時的唐玄宗。


    徽宗帝跟周李二人的三人轉故事,還有他幾乎夜夜住在師師房中醉生夢死、以至於常常不上早朝的事,在朝野傳得沸沸揚揚,很是熱鬧。


    這天,小劉貴妃、大劉貴妃、韋貴妃、喬貴妃、崔貴妃、王貴妃相約來到鄭皇後宮中,個個都情緒激動,甚至有點義憤填膺的味道,先是異口同聲討伐那個狐狸精李師師,然後便同聲請求皇後,務要勸皇上迷途知返。為首的小劉貴妃率先說道:“姐姐,外麵可都傳瘋了,這樣下去,如何是好啊?皇上、皇後您、咱這些姐妹,朝廷的麵子往哪放?”


    最小的崔貴妃帶著滿滿的酸味接口道:“就是嘛。把宮裏這麽多姐妹晾著不用,偏要用那個,聽起來都那個。就算咱姐妹們不夠新鮮了,可還有那好幾百新鮮的呢。還不說,一個那樣的女人,不幹不淨,聽著都惡心,真不知皇上都圖個啥?姐姐是得要好好勸勸皇上了,再不收手,不光咱姐妹們都成了擺設,光這名聲也不好聽啊。咱都沒臉見人了!”


    皇後見嬪妃們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尖刻,趕忙搖手製止,說:“好好,我跟姐妹們的心情是一樣的。畢竟是咱的皇上、咱的官家呀,咱也都是為皇上好。姐妹們放心,姐姐我定當跟皇上好好說說。”


    勸走了嬪妃們,鄭皇後陷入了沉思和兩難中。她最清楚,如今的徽宗,再也不是先前的徽宗了。如今的徽宗,不但沒有了那時的溫文爾雅,也沒有了先前的從善如流,不但固執倔強,無論做事還是聽別人說話,隻要看不慣或者不順耳,便會發火,而一旦發火就很難降溫息火。前次已經勸過,也隻收斂了不到一月,這次要是自己再勸,說不定就會碰釘子,甚至會變本加厲,真到了那時候,不但事與願違、而且會覆水難收,若出現那樣的情況,可才是麻煩呢。自己不能再去勸阻,可不阻止又不行,她就想找個人代自己去勸阻。找誰呢?想了一圈,覺得隻有梁師成才能擔當這一使命。於是,就把梁師成叫來,把自己的意思,說給梁師成,請他去勸說皇上。


    梁師成聽完了皇後的敘說和囑托,用他那雙看似實誠、卻難以捉摸的眼睛,十二分謙恭地看著皇後,說道:“謝皇後陛下對臣的信任。臣定然披肝瀝膽,向皇上坦陳其中厲害,敦請皇上慎行此事。隻是,作為皇上臣子,若不能達皇後聖意,還請皇後陛下多多體恤諒解。”


    其實,皇上這事,梁師成早就一清二楚了如指掌,但卻沒有料到皇後會找到他去做皇上的工作。梁師成何許人也?在處理這種事上,他自然有自己的算盤和妙招。


    這天下午,徽宗因得知外麵有人在議論他跟李師師的事,就哪裏也不想去,什麽事也不想做,隻在書房裏盯著地道口生悶氣。正這時,梁師成來了。徽宗一見梁師成,心裏頓感輕鬆。


    梁師成行過禮,先走到徽宗後麵,一邊輕輕揉著他的背,一邊柔聲細氣地說:“皇上,臣下隻顧忙部裏的事,有一段時間沒來看您了,您還好嗎?”


    “好好,看到你就比什麽都好。”徽宗似笑非笑地說道。


    “可臣下剛剛進來的時候,看您的臉色好像不是太舒展。是不是有什麽事,怕臣下為您擔心,不想對臣下說?”


    “哦,倒也沒什麽大事。不就是朕喜愛上李師師的事嘛。你沒聽說?”徽宗雖然說的輕鬆,可臉上寫著愁苦呢。


    梁師成雖然在身後為他做按摩,可從語氣裏能聽得出,從麵部一側也能看得出徽宗的心情,便說道:“皇上交給臣下這麽重的一副擔子,臣下不敢有絲毫怠慢,臣下的心思整日裏都在業務工作上,哪有功夫和心思去關心那些?要以臣下說,一國之君喜愛上一個女子,再正常不過的事嘛。再說,皇上因有喜愛而高興快活,這是朝廷、是國家之福呀,為何還要為難發愁?”


    徽宗聽梁師成如此一說,心情立即好了許多,就說道:“唉,你是朕最親近的人,也是朕最貼心的人。朕不妨給你說,你說的都對,可問題不在這裏,關鍵這個女子是個彈琴唱曲的。”


    梁師成一聽這話,竟然笑道:“哎喲,是這樣啊,隻是不知這女子有何好處能令皇上如此愛慕?”


    徽宗意味深長地說:“師成啊,這事朕給你說晚了。該讓你也去見她一見,你就知道個中緣由了。這麽說吧,不論容貌氣質、才藝人品,還是女人魅力、秉賦性情,後宮嬪妃無一人能及;更有對朕的體貼入微、給朕帶來的歡樂、更是朕一生至今的唯一。她有一種獨特的氣韻和風采,也是任何人都無法匹敵、更不能相提並論的。比如說,你從嬪妃當中挑出一二百人,把釵環首飾都卸下來,也都不化妝,全部換上素妝,讓她也同樣打扮,混在一起,人們一眼就能認出她與其她嬪妃的不同。她那種氣韻風采和獨有魅力,不是僅僅能從麵貌和身段上能體會得到的,是能讓你感受得到意會得到,卻說不出來道不明白的。你想想,這樣的一個嬌美女子,這樣的一個天下唯一絕世美女,任誰能不喜愛、誰又能割舍得了?朕這才真正明白,大唐玄宗帝為何會獨寵楊玉環了。難道,就因為朕是大宋皇上,就不該有這個福分、不能有這個資格喜愛疼惜師師?嗯?”


    “皇上,臣下從沒說過您錯,也從不認為您有任何過錯。可這迴這事,臣下要說,您錯了。您想錯了。怎麽說呢?您不但有資格、有權力喜愛這樣的女人,也有資格有權力擁有自己真心喜愛的女人。正是從這一點上看,臣說您錯了。您不是最有開拓性、最有思想有抱負的帝王嗎?這在您這樣的帝王來說,也能算個事?彈琴唱曲的女子又怎麽著?曆代帝王納妓伶為妃、甚至為後者並不少見。單說被封後的,就有春秋時趙國悼襄王之後、秦國莊襄王之後、漢武帝之後衛子夫和魏武帝之後卞夫,至於納為貴妃者就更多,像晉孝武帝妃陳歸女、北齊文宣帝妃薛氏、北齊後主還納了曹氏姐妹倆呢,光大唐就有太宗貴妃楊珪媚、玄宗兩個妃子趙氏和曹野那姬、代宗之妃張紅紅、憲宗之妃杜秋娘等。恰恰這些曾納妓伶為後為妃的帝王們,特別是漢武帝、唐太宗、唐玄宗,都曾是雄才大略叱吒風雲的千古一帝。這不就很能說明問題麽?所以呀,依臣下看,這事啊,實在不必糾結。要以臣下看,與其費盡心機掩人耳目卻引來閑言碎語,倒不如幹脆讓其光明正大登堂入室更加名正言順。何必為此糾結為此煩惱?”


    這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徽宗聽了梁師成這一番話,如夢方醒,頓覺心明眼亮,外麵的風也靜了天也晴了,處處花紅柳綠鳥語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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