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一看王寧放在麵前的一大摞審查材料,很是高興地說道:“唔,不錯,效率挺高的。我正擔心呢。皇上今天上午還問起此事進展情況,並說讓在五天之內向他匯報結果。這好,大大提前了,嗯,不錯。你們給他定了個什麽罪名?”


    王寧為難地迴道:“下官不知怎麽定。請宰相您先看看,還是請您定吧。”


    蔡京隻好細細地看了起來。可看了近一個時辰後,才皺著眉頭問:“這,什麽都沒有啊?這怎麽定?”


    王寧也苦著臉說:“是啊,所以下官才來請宰相定嘛。”


    蔡京略一沉思,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定......。”


    王寧聽了蔡京給周邦彥定的罪名,不知說啥才好,覺得這才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次日,朝廷對懲處周邦彥的詔書就下發了。詔書寫道:“周邦彥,身為朝廷命官,終日不思本職不務正業,大肆撰寫豔詞討好妓女招搖於市,言辭輕薄行為輕佻,有損官員形像,汙損政治空氣。為正風肅紀弘揚正氣,特將其革職,貶至永州羈管。”


    按朝廷有關規定,詔書下達後三日內,周邦彥將由開封府派兩名差人押送至永州羈管。從此,周邦彥將在此地就像今天的勞動改造一樣,隻要不再被貶謫,就將在這裏被改造到死;但若查出新的罪行,或者在貶謫地犯了新的罪行,那麽將再次被貶,被貶的地方將更遠、環境更惡劣,條件也更差。


    詔書下發後次日下午申時二刻,徽宗正在書房裏百無聊賴地看著一本吳道子的畫冊,張寧從外麵輕快地小跑進來,向徽宗稟報說:“皇上,小的得到開封府消息,開封府公人押送周邦彥去永州,今兒申時一刻起程,大約兩個月到達。”


    徽宗一聽,把手上的畫冊扔在書桌上,問道:“你是說,已經起程了,走了?”


    張寧重重地點頭,迴道:“是,消息千真萬確。已經起程了。”


    徽宗沒再說話,走向門口,望著遠處,長長地唿出一口氣。張寧看到,他臉色亮了起來,眼神也活了起來。打從那天生著氣從師師家迴來後,徽宗就沒再去師師家,也沒談及師師的任何事,連她的名字都沒提過;臉色一直陰沉著,眼神也終日黯淡無光,並且時不時發點小火。眼下這變化,可是逃不過張寧那雙鬼精鬼精的眼睛。看到這樣的變化,張寧自然高興。就甜笑著湊到徽宗跟前,輕聲問:“皇上,您該去看看師師娘子了吧?她一定想您了。要不,小的先去給她通報一下,讓她準備準備?”


    徽宗那兩道清秀黑亮的眉毛往上一挑,嘴角漾出一絲微笑,說道:“哦,對,是應該去看看她了。不用通報,朕就是要來個天神突降,給她個驚喜。現在就去。快去拿上一條羊脂玉項鏈、一隻翡翠手鐲、一枚白金戒指帶著。朕要讓師師看看,她在朕心中的分量多麽重。也讓她高興高興。”


    很快,張寧便從賞寶閣取來了寶貝,用一個錦袋裝著。說著,就大步流星地往地道口奔去。進了地道,徽宗健步如飛,眨眼間就來到了出口,張寧搶前兩步,用空著的一隻手推開蓋板,讓徽宗先出去,自己隨後也跨出來,把手上的珠寶錦袋遞給徽宗,這才又返迴地道,又把蓋板拉下,坐在出口處靜靜地候著。此時,他眼前閃現著徽宗那輕快的腳步,那滿是愉悅的臉色和眼神,心裏的欣慰和快樂便止不住要漾出來一般。


    徽宗出了地道口,抬眼望見,師師的房門竟是關著的。是在睡覺?還是在偷偷地想朕呢?四天多沒來,師師一定想自己了。自己雖然為周邦彥生了幾天的氣,但這幾天其實也沒斷了想師師。徽宗突然想起,那天知道了《少年遊》的來曆後,雖然沒再說什麽,但心裏卻既火辣又憋悶,應付公事似的、幾乎毫無感覺地跟師師草草做完了那事,從床上下來、穿上衣服直到走出房門、進了地道,師師竟然沒再像此前每次那樣,溫存而熱烈地挽留自己,然後幫自己穿衣服,送自己出房門進地道,總是含情脈脈無限深情地望著自己離去。難道,師師這幾天也跟自己一樣,一直在生氣?或者是病了?不然,為什麽房門關著,房裏似乎也沒有任何動靜?


    幾步走到門前,仔細一看,門是虛掩著的。徽宗就覺得,師師定是在睡覺。於是便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一看,沒人!走進房門,兩眼迅速掃遍了全屋,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利利索索,滿屋子彌漫著師師身上那特有的淡淡香味,茶幾上、小桌上、書案上,都擺得整整齊齊,摸摸幾上的茶杯、床上的被褥、牆上的琵琶,全都是涼的。看來師師離開的時間已經不短----徽宗這樣想。


    去哪裏了呢?能去哪裏呢?自從認識師師以來,這是第一次撲空。徽宗無從去想,便把帶來的禮物放在茶幾上,然後坐下來,從牆上拿下一隻琵琶,有心無意地隨手彈了起來。至於彈的什麽曲調、是否好聽,他似乎全然不知。他不知道師師去了哪裏,何時迴來。但他憑直覺,認為她應該很快就能迴來。因為時間已經快過酉時,天色也慢慢地暗下來。


    眼看著房間裏已經黑了,他也不知道燈在何處,即便知道他也不會點亮,因為他生來就沒點過燈。肚子也有些餓了,可他又不甘心這樣離去。他必須等到師師迴來,他要知道她為什麽不在房裏,還要知道她到底去哪裏了,更要讓她知道,自己已經等了她很久。自己作為帝王、天子,等她這麽長時間,說明什麽?他要讓她明白。雖然有這信念作支撐,但眼看著時間已經快到初更時分,他心裏已經有氣,並且這心裏的氣在慢慢升騰,升騰,已經感覺到胸部開始發悶,喘氣也在變粗,已經坐不住,站立起來,穩步到門口,望著外麵......。也真巧,剛到門口,就見從主樓通往師師專用小樓的通道上,一個婀娜苗條的身影,出了主樓,向這邊走來。


    “師師!”不由自主的,徽宗就叫出了聲。


    李師師聞聲一看,忙停下腳步,先是打了個激靈,接著一邊施禮,一邊說道:“奴家拜見皇上。讓皇上久等了。您先稍等,奴家讓人先點上燈。”


    師師說罷,就敲了一下門口上方的一隻銅鈴,接著便叫來一個手執燈燭的婆子。那婆子點亮靠近門口的燈燭,並沒看清屋內何人,便接著退了出去。之後,師師又端起亮起來的燈燭,把其它的幾盞燈燭點亮,這才洗過手,說道:“皇上快請坐。讓您久等,請皇上原諒奴家。”


    看著師師這一通忙活,更有如此謹小慎微的話語,又看到燈光下那嫵媚動人的臉龐,聞著她身上撲鼻的香氣,徽宗原本已經升騰起來的火氣,便煙消雲散了。


    “皇上,您幾時來的?”師師語氣十分溫柔、但有點淒惶地問道。


    “哦,大概酉時多點就到了。你去哪裏了?讓朕苦等了這好幾個時辰。”徽宗的語氣裏雖然沒有不悅的感覺,但卻多少有點沉重。


    師師並不直接迴答,而是說:“呀,奴家有罪,奴家不知皇上今日要來,讓皇上久等。也該是餓著皇上了。奴家這就讓婆婆上菜上飯來。”


    說罷,又到門口去敲了三下銅鈴。不多會,就見李婆婆在前、後麵跟著兩個女孩,各自端著一個托盤,裏麵分別是六個精致的小菜和香噴噴的精白米飯,將飯菜放在飯桌上擺好,這才跪下磕過頭,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師師扶著徽宗的肩頭,把他扶到飯桌旁邊,然後自己則坐在徽宗對麵,說:“皇上您快吃吧,奴家已吃過了。把您餓著了,是奴家的錯。”


    這飯菜自然是沒有宮裏的珍饈佳肴,但因有師師在身旁,又早已饑腸轆轆,因此坐下便吃了起來。在宮裏吃飯,都是細口慢咽,又因菜品豐富花樣繁多,不等把每道菜都嚐過,就已經吃飽了。可在這裏,就這六個小菜,盡管徽宗飯量不大,等吃飽了,菜也都剩得不多了。徽宗看著那六個菜隻剩下不到一半的小碟,禁不住連打了兩個飽嗝,就覺得不好意思,臉紅了起來,說道:“你看,朕是不是太能吃,不夠斯文?”


    師師看著徽宗吃飯的樣子,雖然說不上是狼吞虎咽,但也確實夠快,知道他確實是餓了。就說:“哪裏,都是奴家不好,把皇上餓成這樣子。奴家甘願接受皇上責罰。”


    徽宗隻說,“沒有的事,朕這不是吃飽了?”然後,接過師師遞過來的水涮了口,放下水杯,這才指著書案上的錦袋說:“師師,你先打開看看,朕給你帶了什麽寶貝?”


    師師並不動,隻說:“謝皇上,讓皇上惦念,奴家不勝慚愧”。


    徽宗見她神情憂鬱,臉色難看,就問:“師師,你到哪裏去了,讓朕苦等了這好幾個時辰?看你這臉色,是不是身子有何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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