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正要說話,一直守在門口的張寧,突然走進來說道:“皇上,小的有個辦法,可以為皇上解憂。”


    徽宗看了看張寧,說:“你能有什麽辦法?瞎吹。”


    這時,楊戩也來了。其實,楊戩已經在外麵聽了一會兒,對徽宗此時的心情已經了然於胸,便靠到徽宗身邊說:“陛下,臣怕打斷了您說話,就站在外麵候著,您的話,臣都聽到了。的確,您出行若乘坐鸞輿,必然興師動眾,自然也會招致史官的注意,他們要求跟隨,可是正當要求,您不能不恩準吧?可要讓他們隨行,有記言論的,有記行動的,同時又得肅清街道市井,以防閑雜人員滋事擾亂,如此一來,陛下您的行動還能自由得了?以臣之見,為今之計,陛下不如喬裝改扮,裝扮成秀才儒生,又或者商人之人物,臣等裝扮成仆從,由後載門進入街市。那樣,您就可以恣意觀賞市井風景、了解風土民情了。”


    聽了楊戩這番話,徽宗眉頭緊蹙,麵露難色,隻在原地踱步,卻不說話。如今的徽宗,畢竟不是當初跟楊光華、梁師成偷偷外出時的小皇帝了。曆經二十多年的錘煉磨礪,他已經是經驗豐富、頗有城府、威震四方、享有盛譽的大宋帝王了。過了好一陣子,才語調沉鬱地說道:“楊戩,小寧子,你們不懂啊,朕雖然擁有四海,雄霸四方,表麵上威風八麵,可以為所欲為,其實呢,有許多套套框框管著朕、限製著朕呢。這也正是朕所憂慮和不快的。”


    又過半天,才看著楊戩,點點頭說:“好吧,看來也隻能這樣了。不然,啥時候都沒得機會出這深宮大院呐!”


    王甫又問:“皇上,您看,我們三人各自裝扮什麽人?”


    徽宗臉色嚴肅起來,說:“隻你們三個可不行。必須有個近身護衛才行。”


    王甫就說:“哎呀,還是皇上想得周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不過,臣給您做近身護衛不行嗎?您看臣這身板、這肌肉、還有這粗壯的胳膊腿,棒得很呐!”


    王甫滿心以為皇上會同意他的要求。他覺得皇上的近身重臣中,沒人能比得了他的身材和身板。雖然高俅是太尉,當過兵,又是全國軍隊最高統帥,可他比自己差遠了。童貫,管軍隊的二把手,身板也不錯,可他是個太監,無法跟自己比。所以他覺得皇上出行,近身護衛非他莫屬。隻要能做皇上的近身護衛,不又是為皇上立功的機會、向皇上證明自己忠誠的絕好時機?所以,他說的就很有底氣,充滿自信。


    誰料,徽宗不但沒有熱烈響應王甫的要求,反而有點嗤之以鼻的味道,說:“你?你做朕的近身護衛?你能行?你會武嗎?你有偵察經驗和護衛常識?”


    王甫被問懵了。的確,這些他都沒有,隻能喏喏連聲道:“不,不會,不會;沒、沒有經驗和、和常識。”


    王甫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同時還在想,反正您身邊也沒有這樣的人,挑來挑去,最後肯定還得選我王甫。可就在他在心裏打著如意算盤時,隻聽徽宗說:“你們三個當然都得陪朕出行。然後,必須叫上太師,楊光華。”


    當然,叫楊光華跟隨,誰都沒意見。可是,王甫還是想做近身護衛,就再次問:“皇上,太師去是當然的也是必須的。隻是這近身護衛還是沒有人呐,要不,就由臣擔當吧?”


    徽宗雙眼唰地一下掃向王甫,說道:“太師就是最好的近身護衛。很意外吧?你們不知道吧?吃驚了吧?別看他平時一直都是文弱書生的模樣,可要動起手來,別說你們三個,滿朝文武也沒人是他的敵手。就是禦林軍的武功高手,三個兩個的也未必能近得了他的身。”


    “啊?”三人全都瞬間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眼睛瞪得溜溜圓,嘴巴張得圓溜溜,呆若木雞般傻傻地盯著徽宗看了半天。的確,他們三人誰都不知道楊光華還有這麽好的武功。三人頓時就明白了,怪不得皇上無論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那麽喜歡那麽倚重那麽信賴楊光華呢!原來人家是文武全才!這才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呢!


    徽宗又說:“沒想到吧?你們是不是覺得太師平時不苟言笑、做事一是一二是二的,感覺很是刻板,他能支持皇上隨興外出?恐怕他能不能同意朕這樣的安排,都是個未知數吧?這你們不用擔心。光華呀,他不光是文武雙全,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對朕忠誠,絕對的服從。朕幹什麽,他都不會說半個不字,他隻會幫著朕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完美無瑕。這一點,王甫你呀,早著呢,好好向太師學習吧。所以呀,小寧子,快去把太師叫來。”


    於是,張寧便撒開丫子跑了出去,一會功夫就叫來了楊光華。


    其實,徽宗是有過三次微服出行經曆的。那是剛當皇上不久的事兒,也是初出茅廬時的曆險體驗。兩次是由楊光華和梁師成陪著出去的,一次是由王詵帶著、同樣是由楊光華和梁師成陪著出去的。當然,那三次全都是純粹的聽琴賞曲看歌舞。雖然這麽多年沒有再做過,但是這種事做過的都是刻骨銘心的,任何時候都能記憶猶新。因此這次要微服出行,徽宗除了思想上的顧慮,自然是熟門熟路,駕輕就熟。而今,思想顧慮已經消除,剩下的就是角色分工和出去之後的行動了。所以,楊光華來了之後,徽宗先把意思對楊光華說了一下,就問楊光華:“光華你看,朕扮成什麽身份最好?”


    楊光華略一思索,迴道:“臣以為,皇上扮成太行山的藥材商人最好,當然,最好是那等大藥材商。”


    不等徽宗開口,王甫就已經興衝衝地插話說:“皇上,您扮成鹽商多好?鹽商錢多,氣派。那些瓦子裏和院子裏的竹竿子和老鴇和女孩,就喜歡三種人。”


    徽宗好奇地問道:“哦?哪三種人呀?”


    王甫迴道:“一是大官,二是有錢的商人,三是既有錢又有才學的才子,才子配佳人嘛。所以臣覺得您最好扮成商人。她們哪,一看您是鹽商,保準都像接天神一樣。”


    徽宗微微一笑,道:“不行。鹽商都是南方人,朕這臉相、這動作,都不像南方人;再者,朕不會說南方話,一旦露餡,那多尷尬,說不定還會遭受羞辱。就按太師安排的,扮這太行山藥材商人。從現在起,朕就是趙老板了。太師的身份是趙老板的大管家;楊戩啊,你就是大掌櫃;王甫,你是保鏢,你身高體壯,看上去就是大力士,並且這一頭的黃毛特有威懾力;張寧你就是個小跟班、跑腿的吧。”


    接下來,便由楊戩和張寧負責去找衣服。在找衣服的空檔裏,楊光華寫了紙條讓小太監給皇城司常務副使鄭剛送去,安排了二十名皇城司特別警衛人員,專門在暗地裏給徽宗提供近身保衛;又安排了六十人的保衛人員,在發生特別情況時負責接應。這就不像他最早的時候,還要找張大山。他作為皇城使,調動和指揮特別保衛人員既方便,又比禦林軍要可靠精幹的多。半個時辰以後,衣服都已經找齊並換好。這時候呢,時間也已經來到了申時。


    八月末的申時,太陽已經不高了。他們按照張寧帶的路,從後宮的角門悄悄出了宮。


    當時汴梁城繁華富庶,成為大宋曆史上最繁華最熱鬧的時期。汴梁城宣德樓前有一條曲院街,街北都是茶店和羊肉鋪,向西去房屋一字排開,全是歌妓舞妓所住的館舍,人稱“院街”;朱雀門外大街,除了東大街、狀元樓一帶之外,其餘的街道布滿妓館;禦街以東朱雀門外一帶,往西通新門瓦子以南的殺豬巷,也都是妓館;從樊樓往東有一條街,名叫朱家橋瓦子街,走下朱家橋,橋下有南斜街、北斜街,兩街之內都有妓館。京師通衢大道乃至偏僻小巷均有酒樓,為吸引顧客,酒店門口都紮著彩樓歡門。進入酒店,僅主廊便有百餘步之長,南北天井兩廊都建有小閣樓。每到夜晚便燈燭熒煌,上下輝映,濃妝豔抹的妓女侍立於主廊上,等候客人的召喚。她們一個個嫋嫋婷婷,風姿綽約,看去宛若神女下凡。一些下等妓女,不待客人唿喚,就扭動著風擺楊柳似的腰身前來敬酒唱歌,隻要顧客給些小錢物,便高興得一扭一晃地離去。當然,最常見的是那些揮金如土的達官顯貴召喚歌妓彈琴唱曲。因此,凡是酒店都有廳院,廳院中廊廡掩映,兩邊排列一個個小閣,吊窗花竹,各垂簾幕,妓女在屋內與客人調笑,輕佻肉麻的笑聲傳出屋外,聽來令人尷尬卻又向往。其他像東門大街北邊有一條特色小街,叫小甜水巷,巷內妓館也不少。景德寺前有一條街叫桃花洞,街上全是妓館。


    汴梁城當時是人煙浩穰之地,添十數萬人不覺得多,減十多萬人也不覺少,“燕館歌樓,舉之萬數”,據巡檢司和街道司統計,妓女約有近四萬人。她們當中大多數是歌妓,賣唱而不賣身;但賣唱兼賣身者,也不在少數。徽宗若隻為聽曲賞舞,宮裏有歌舞廳、小劇場,太常寺有專業的歌舞演員和彈琴高手,無論聽琴賞曲,觀舞看戲,銅板鐵琶、急管繁弦,比這些街上之業餘的,要動聽百倍,他盡可縱情享受;而要論觀賞自然風景特別建築,不論延福宮,還是艮嶽,這皇家建築群和皇家園林,可以說代表了風景和特別建築的頂級水平,欣賞之不但能大飽眼福,而且能陶冶性情淨化心靈,完全不必非要到大街上去。


    可他就是偏要去,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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