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午時二刻,盛章租來運送奇石的船,靠上了汴河碼頭。在離京城二十多裏旱路的時候,盛章就派秘書提前下船,前往禮部向蔡攸報信,同時從碼頭上租車。


    天晴得瓦藍瓦藍的,河麵上水平如鏡,不時有一片兩片金黃的楊柳樹葉搖著優雅的身姿飄落水中,點綴在晶亮的河麵上,儼然一幅少女巧手繡出的藍地黃花錦緞。隨著大船緩緩靠岸,盛章望望天,再看看水,心裏美得不要不要的。


    “嗨!盛大人!盛大人,辛苦啦!”


    盛章循聲望去,是蔡攸站在碼頭上搖著手在喊自己。原來,蔡攸聽盛章的秘書一說,立即放下手上正在觀看著的一隻黑陶罐,就往碼頭趕來了。


    蔡攸必須第一個看到這塊珍稀的奇石。同時,如果在驗看後覺得價值夠高,那就親自去請皇上到征集專署去觀看。這個先手,絕對不能讓別人得到。他要讓皇上知道,最擁護皇上、最為皇上著想、最能為皇上辦事辦好事的,是我蔡攸!正是這樣的想法,蔡攸才一得到消息就快速往碼頭趕來。


    盛章下了船,先跟蔡攸行了見麵禮,就跟蔡攸並肩站著,看著船夫和保鏢們,將太湖石從船上轉到馬車上。剛從船上卸下,蔡攸就迫不及待地靠上去,想要看看。但因這塊石頭的孔竅多,並且竅壁薄,為了防止在運輸過程中磕碰或磨損,在裝船前一天,先用太湖岸邊粘性強、摻有碎稻草的黃泥,將整個石頭糊住,待黃泥半幹,再用三層草苫包裹,然後才裝船啟運。


    盛章明白蔡攸的急切心情,就把奇石包裹的情況向蔡攸作了說明,並說:“從這裏到你的征集專署,距離並不很遠,要不,就到那裏拆封後再驗看?若在這裏拆封,難保在這段路程中,不會磕碰了。蔡大人您盡管放心,我敢保證,在這一輪征集的寶物中,不會有比這塊奇石更好的。這一塊呀,保準是豔壓群芳。”


    雖然盛章說的有道理,但蔡攸心裏還是不太愉快,他想:既然在這裏不能開封,你幹嘛不告訴我?讓我多跑這一趟,毛病。


    雖然心裏略感不快,但麵上並無表現,隻是說:“本官自然是相信你的。從家父的角度來說,你還是我的叔輩,你又在蘇州任職那麽多年,肯定識貨。這樣,一到專署,你就派人去叫鑒寶委的幾位副主委。我先看一看,若確實如你所說,我就去請皇上。”


    雖然蔡攸對奇石珍木等寶物並不非常懂,但畢竟他跟朱緬這些年的交往,再加上這幾年也經見了不少,開了眼界,並跟著朱緬學會了一點鑒定的技巧,因此也能一看就知貨色如何。


    到了專署,卸下車,按照盛章的要求,先把稻草苫子拆掉,然後車夫和搬運夫用水桶往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奇石上麵倒水。隨著黃泥被衝開繼而被衝掉,露出了墨綠色的、閃著晶瑩光芒的石體,然後越衝越幹淨,一個個孔竅展露無遺。蔡攸顧不得地上的泥水,靠近去看,隻見一個個竅壁,連接得十分精巧,最厚的也不過一指,最薄的竟跟宣紙無異!並且那顏色,在陽光的透射下,閃爍著柔和但晶亮的綠色光芒。


    看了幾個孔竅,用手輕輕摸了兩下,蔡攸說了一句:“我去請皇上!”就撩開大步向延福宮而去。


    盛章便按蔡攸的安排,派出幾個人分別去叫張商英、童貫和朱衝,自己則親自去請楊光華。


    因鑒寶委員會的辦公室和檢驗鑒定所,就在禮部,平時隻有朱衝一個人帶著十來個工作人員在這裏上班,所以朱衝是四位副主委中最早得到這消息的。一聽這消息,朱衝非常高興,可高興之餘,又有些疑慮。他跟這盛章可是很熟悉呀,且不說當年他曾經幫過盛章的大忙,正是在盛章的請求下,他才幫蔡京建起了僧寺閣,從此他們二人在蘇州時的交往,那是夠密切、夠熱乎的。他這次來京任鑒寶委員會的常務副主委,還沒來得及去拜望盛章,盛章卻從蘇州搞來了大型太湖石,他這老朋友事先居然一無所知。盛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很是納悶。但直到他看見那塊近乎絕品的太湖石,他也沒有明說。


    蔡攸一路狂奔,跑到延福宮皇上的辦公大廳門外,已經累得大汗淋漓氣不贏喘,捂著胸膛站了半天,才撫平了心跳,走進大廳向皇上匯報。


    徽宗一聽蔡攸渲染的那麽好,心裏就直發癢,早已經熱氣騰騰了,便把手上的畫筆“當”的一聲扔下,把正在畫著的畫往旁邊一推,坐上馬車就趕到了萬寶征集專署。此時,朱衝和童貫已到,正在躬身觀看奇石,見皇上來到,他們立即閃開,向皇上行禮後,畢恭畢敬地站在旁邊看著。不多會兒,楊光華也到了。但張商英始終沒來。


    徽宗顧不得地上的泥水,餓虎撲食般直接撲到石頭跟前。這一撲,險些滑倒來個嘴啃泥。幸虧楊戩眼疾手快,在徽宗往前撲的瞬間就從後麵攬腰抱住,然後又放下,穩住後,徽宗就急切地湊到跟前,先用手去摸,這手感簡直比前麵摸過的所有太湖奇石都要好;再去看孔壁,真的像蔡攸說的,最薄的地方竟然紙一般透明,特別是這塊奇石的顏色,說是墨綠色,但綠中透著藍,藍中裹著綠,稀罕哪,天下該是都少有。他立即叫道:“朱衝,朱衝啊,快來看看,這塊太湖石是個什麽檔次?你是蘇州人,又長期在蘇州搞這個東西,你最懂最明白應該是個什麽檔次?”


    朱衝迴道:“啟稟皇上,剛才臣已經粗略看過了。截止到目前,據我所知,朝廷所有的太湖石當中,應該以這一塊為最上上乘。就連別的奇石算上,也沒有能比得了這塊的。”


    徽宗兩手對搓著,說:“哈,那真是太好了,這幾天朕還在想,朕的辦公大廳門外,應該豎上一塊大型的奇石,最好是像太湖石這樣有孔竅的,因為他能夠透氣,他能夠讓朕一看到這些孔竅就能夠激發靈感。並且,這塊奇石還得有氣魄,有氣勢,既能觀賞,又能起到鎮邪氣提正氣的作用。這真是上天有眼,就給我送來了,並且還是上上品。這是誰搞到的?”


    蔡攸在旁邊大聲迴道:“皇上,是大理寺卿盛章,從蘇州搞來的。”


    徽宗一聽,又問:“啊,大理寺卿?是哪個?”


    在徽宗問第一句的時候,楊光華就把盛章拉過來,推到徽宗近前了。徽宗又這樣一問,盛章就急忙行禮,同時帶著激動且略感緊張的語調,答道:“啟稟皇上,臣盛章在此恭候皇上示下。”


    徽宗看了盛章一眼,似曾相識。其實,作為正四品官員,每次由皇上主持的視朝都是要參加的,隻不過,他從不在朝會上發言,所以徽宗對他並不熟悉。此時,徽宗就笑著說道:“好哇,搞司法的也搞到了奇石,可真是奇事啊,奇人奇事奇石嘛,好,朕要重獎你。你現在是正四品,對吧?”


    盛章迴道:“朝廷規定大理寺卿是正四品,可是因為當年臣是從蘇州知府任上調上來、又做過開封府尹的,所以朝廷就給臣整了一個從三品。”


    徽宗一聽,樂了,笑道:“那好,這一次我再獎勵你一級,你就是正三品官員了,另外我還要獎勵你半年的薪俸怎麽樣?你還有什麽要求?說,你說了朕就批。你幹了這麽大一件好事,朕就是要重重地獎你。”


    盛章想,我有要求也不能說呀,我的要求就是你要再處理蔡京,不要捎帶著我,可這話他怎麽能說得出口呢?刹那間,他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就說:“皇上,臣已經很知足了,臣沒有什麽特別要求,皇上給臣的已經夠多了,臣這一輩子都用不完,一輩子都對皇上感激不盡。臣就一個小要求......”


    徽宗一聽,這話說的,挺暖人心呢。就又問:“什麽要求?說吧。在朕這裏,你提什麽要求都不過分。”


    盛章聲音很低地說道:“臣是主管司法的,經常遇到一些難審難判的大案要案,難免有小的差錯疏漏。臣懇請皇上能給臣一個免死牌式的東西,倘若臣有失誤的時候,不至於因錯被斬,因工作失誤丟了性命。”


    徽宗一聽,就明白盛章隱含的意思了,徽宗覺得這樣的要求,壓根就不需要提。便說道:“好說,朕賜你一柄節鉞吧,比當年太祖賜給佘老太君的龍頭拐杖還好用。本朝以來,你是第三個享有節鉞的。怎麽樣,滿意不?”


    盛章呯的一聲就跪了下去,一邊喊著“謝皇上!”,一邊磕頭。


    徽宗又說:“鑒於你這塊奇石的價值,朕還要獎你十萬貫現金,光華呢,迴去就擬旨,讓盛章到戶部去領。”


    盛章又是連連磕頭,口裏直喊“謝皇上,皇上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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