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朝廷的徽宗,和宮裏的向太後,自從大行皇帝的龍輦出了皇宮,他們就一直掛念著,祈禱著。每隔一個時辰,就有一名專門信使快馬來報,皇上和太後能夠及時得知送葬隊伍在途中的情況。前三天得到的消息都還順利平安,可他們萬萬沒想到,第四天晚上傳來消息,天降大雨,龍輦歪到路邊地溝裏了。


    向太後悲戚地掉下了淚水,傷心至極。徽宗臉上沒有任何的色彩,隻看著楊光華唉聲歎氣。


    楊光華聽到這一消息的瞬間,臉上現出悲痛焦急的神色,這是本真的楊光華作出的反應。可轉瞬間李煜就現身在腦海裏,楊光華的表情就變成了快慰和欣喜。這正是他和王詵給章惇挖的那個坑啊,終於讓章惇踏了進去。大行皇帝的龍輦歪到了地溝裏,章惇自然也就歪進了他們挖的坑裏。


    好在第二天一早,就又傳來消息說,大行皇帝的龍輦已經拉出來,重新走上了禦道。爾後就都是順利的、好的消息不斷傳來。直到所有人員迴到朝廷,徽宗和向太後這才真正的放下了心。但是徽宗的心裏不高興也不舒服,他認為這是章惇的不作為導致的,也一定是章惇措施不當、方法不對、不盡心、不盡力、不盡職、不盡責導致的。他又想到了那兩個自己所爭執的問題:章惇到了關鍵時候,能不能全心全意為自己服務?現在看來,他是不會的。所以當章惇來向他稟報並做自我檢討的時候,徽宗沒有任何的表示,既不說好,也沒說錯,隻是冷著臉說了一句:“宰相辛苦了,大行皇帝總算是安眠了,咱們就都安心吧。”


    徽宗的態度令章惇不安。但是他也深知這種不安是理所當然的,也是必然的。徽宗居然沒有讓他休息兩天,他並不感到意外。他知道這個小皇帝,在這些事情上不可能考慮得這麽周全。因此,鑒於自己在這次為先帝舉行國葬的過程中,犯下的過錯,他也就不要求休息了。可他總是覺得心裏不安不寧,因此自打從帝陵迴來之後就一直睡不好,吃不好。


    送走了先帝,朝廷的一切納入了正常。徽宗似乎已經忘記了,先帝在去往永安路上發生的事情,他一心想的是要重振朝綱,要把大宋朝建設得越來越興旺發達,他要做一個真正的聖主明君,做一個帶領天下人過上幸福生活,令舉國官民擁戴的好皇帝。


    可就在先帝走後的第七天,楊光華收到了一份兒特殊的奏章,是彈劾章惇的,上奏者是禦史陳中。


    奏章寫道:“章惇任先帝山陵使,在先帝龍輦遭大雨淋灌之際,他安坐自己的馬車裏,任憑先帝的龍輦陷於泥濘之中,又歪倒在路旁的地溝,險遭傾覆。後來,他竟然置先帝的龍輦於不顧,自己住到了遠離先帝龍輦、舒服的帳篷中。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將龍輦拖出,以至於龍輦抵達帝陵的時間,遲滯了一天半之久,僅差兩天先帝就進不了宗廟。這是對先帝在天之靈的大不敬,也是對大宋祖先神靈的褻瀆。況且章惇有諸多罪行在先。朝廷應當、也必須追究章惇的責任,不管他地位多高,曾經的功勞多大,他過去的所作所為罪大於功。這次先帝龍輦被陷一事,他罪過特別重大,必須嚴懲不貸,以謝天下。”


    楊光華看了這份奏章,立即就遞給了徽宗。徽宗一看奏章題目,眼光遊離了一下,這正是他內心短暫矛盾的反應。他一直在想,怎麽才能徹底的摘掉章惇這根毒刺,中間有過糾結,希望章惇能夠像服務哲宗那樣,服務於他,幫他把大宋江山打理好。可是他後來自己否定了自己。這次先帝龍輦遭陷事件,充分證明章惇是不會為他真心實意效力的。因為他十分清楚,章惇對他的看法和評價,他現在算是徹底認清了章惇的真麵目。因此在他得到消息說先帝龍輦陷到泥濘裏,歪到路旁地溝裏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要清除他。先帝國葬結束之後,他一直在等待時機。


    果然,時機來了。因此眼光遊離過後,他立即接過了奏章,仔細讀完全文。然後,站起身,右手拍在奏章上,發出“砰”的一聲,說:“好,時機到了。”


    楊光華此時已經讀懂了徽宗的心聲,所以他並不說話,徽宗見他不吭氣,就問:“光華,這份奏章,你怎麽看?”


    楊光華很是沉穩地說道:“皇上,首先,陳中這份奏章說的都是實情,實話。其次,根據章惇的曆次表現,和這一次的做法,我認為陳中的要求是正當的,合理的。其三,通過各種消息來看,詳細分析這次事件,正是由章惇的不作為導致的。就這一條,都可以判他個死罪,所以必須追究他的責任。至於給他一個什麽樣的處分,還是要請皇上定奪。”


    且說安惇手下有一個禦史,跟陳中坐前後位。這一天他起身上廁所,無意中看到,陳中正在寫奏章的套封,“彈劾章惇”四個字分外醒目。他便急惶惶走了出去,廁所顧不得上,先去報告了安惇。安惇扔下正在寫著的材料,一路急跑,去報告了章惇。


    章惇的反應出乎安惇的意料,隻“呃”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章惇的心裏早就有數了,所以等安惇離去之後,他立即就來到了垂拱殿。這時候徽宗剛跟楊光華說完關於章惇的事。章惇進門以後就跪下了。章惇給徽宗下跪,這是大姑娘上轎第一迴呀,罕見。徽宗不急不慢地說,“宰相啊,什麽事啊?何必這麽隆重呢,起來吧。”


    章惇說:“老臣有不敬之請,皇上答應我就起來,皇上若不答應,老臣就跪在這裏了。”


    徽宗說:“那你先說,是什麽請求?”


    章惇就說:“在先帝安息之前,老臣請求退休,皇上不準。要求老臣將先帝送走之後再說。現在先帝已經安息了,老臣還是那個請求,請皇上恩準老臣退休還鄉。”


    徽宗想:你想的不錯啊,挺美。你犯下了那麽多的事,你想溜之大吉,輕輕鬆鬆就走人,有那麽好的事兒嗎?哼,不行。就說:“這樣吧,宰相這段時間以來,你很辛苦,你先迴去休息一下。朝廷的事呢,就先讓韓忠彥打理著吧。一 會兒我跟韓忠彥談談,然後你去跟他交接一下。”


    章惇依然跪著說:“皇上沒答應我呢,老臣不能起來,老臣沒有別的要求,隻要求退休返鄉。”


    徽宗說,“你容朕想一想可行啊?你先迴家休息。這樣,我答應你,三天之內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可否?如果你還不起來,那,朕可就不好再顧君臣情麵了吧?”


    章惇聽到這話不得不站了起來,又行了一個作揖禮,說:“謝皇上照顧老臣,拜別皇上了。”


    說罷,章惇轉身走出了垂拱殿。經過楊光華身邊的時候,沒有任何表示,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倒是腳下有明顯的變化,以前總是咚咚咚咚,特別的有勁,而這一次卻是拖拖遝遝,老態龍鍾的感覺很是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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