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遠眼中終於多了一絲雀躍,就像小孩做了好事被認可了一般,可笑意隻是一瞬,很快他又擰了眉,舊事重提,「你還沒跟我說,伯父怎麽會同意你來臨安的?」


    「唔......」


    顧無憂收迴手,握著帕子,目光閃躲,扯開話題似的朝人撒嬌,「馬車裏好悶呀,我們下去好不好?」


    見他不說話,她又嬌聲道,「我還沒來過江南呢,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可顯然,李欽遠不會因為她撒嬌就不管這事,比以前多了許多閱歷的他,若是不說話的時候,是有些嚴肅的。


    顧無憂從前就最怕他這幅樣子,即使現在換了個芯,還是一樣,她遮掩不過去,隻好氣餒道:「好啦,我和你說就是了,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害怕。」


    她把跟爹爹說得那番話,還有京城裏的事都同人說了一遭,見他擰得越來越厲害的眉,還有越來越沉默的臉,輕輕抿了下唇,又去扯他的衣袖,「你要趕我走嗎?」


    說話的時候,那雙水汪汪的杏兒眼就那樣眼巴巴地望著他,小手還拉著他的衣袖,可憐極了,「可現在樂平郡主在別莊養病,你要是趕我走,我就沒地方去了。」


    李欽遠看著她,眉頭緊鎖,最終卻還是嘆了口氣,「罷了。」


    日夜盼著的人,就這樣來到他麵前,他高興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捨得趕她走?


    隻是——


    他看著眼前這個較起從前瘦了不少的人,還是忍不住心生憐惜和自責,寬厚的掌心去撫她的臉,目光中不掩疼惜,「你這一路受苦了。」


    顧無憂見他同意,早就眉開眼笑了,聽人說起這個也隻是不以為意地說道:「不辛苦,我又沒幹什麽活,整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李欽遠聽到這話,心裏疼惜卻愈濃。


    還要說什麽,外頭響起徐雍的聲音,「主子,徐管事一共拿來兩百匹織雲錦,都已經登記在冊了。」


    「嗯。」


    李欽遠整了整麵色,聲調沉穩,「你先請他們進去歇息,我馬上就來。」等到外頭應了是,他又和顧無憂說道:「我們也下去吧。」


    聽人應了好,他卻沒立刻放人下去。


    「等下。」


    「嗯?」顧無憂有些疑惑地停下身形,轉頭看他,不解道:「怎麽了?」話音剛落,她就瞧見李欽遠拿過她原先放在高案上的帷帽。


    「把這個戴上。」


    李欽遠說完便主動給人戴好,長長的帷帽把人的身形都給遮擋起來了,確保沒有人瞧得見她的模樣,他這才滿意地牽著她的手走下馬車。


    商號人來人往,他可不希望那些人一直盯著她的小姑娘看。


    德豐商號的門口還站著不少人,不止是徐遂帶來的那些人,還有不少是德豐的夥計,瞧見自家東家牽著一個姑娘走下馬車,一群人都愣住了。


    自打他們德豐起來後,不拘是那些管事,還是其他商號的人,私下都跟曾跟徐、叢兩位管事打聽過東家的情況,知道東家是打京城國公府來的,這臨安城可有不少人打他的主意。


    今天這家帶著女兒過來,明天那家帶著侄女登門。


    不管生意場上有沒有刁難的,但在這件事情上可算得上是殷勤備至,甚至現在臨安城最大商號的老闆還以此來跟東家打過商量,但凡東家點了頭,收了他家女兒,織雲錦的事便能全盤解決。


    不過這也不算稀奇。


    就算東家沒承爵,但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能踏進國公府,別說是做正妻了,就算當個妾,那也是他們祖墳冒了青煙啊。


    可東家卻一概拒了,平時表現得清心寡欲,就算出去談生意也從來不沾女色,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外頭都在傳東家怕是不好女色。


    可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清心寡欲不好女色的東家,居然主動牽姑娘的手了?


    臉上的表情更是從未顯露人前的溫柔,走過門檻的時候還在提醒人,「小心些。」


    德豐裏外十幾號人都呆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清楚這位戴著帷帽的年輕女人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他們東家跟變了個人似的。


    李欽遠沒去管那些人在想什麽,牽著顧無憂的手徑直往二樓走。


    原本坐在裏麵喝茶的那些人聽到聲音,全部站了起來,他們是知曉兩人關係的,此時見他們牽著手,也沒表露什麽,隻當做沒看到似的,朝兩人作了個揖。


    李欽遠朝幾人點了點頭。


    做生意的事,原本是不該帶著顧無憂的,這是自古以來,行裏的規矩,可李欽遠卻顯然沒這個顧慮,讓人坐在自己身邊,又給她倒了一盞茶,才和徐遂說道:「徐管事一路辛苦。」


    徐遂哪裏敢托大,又朝人拱了拱手,「您這是什麽話?我們都是為主家辦事,哪裏談得上辛苦。」又道,「原本三少爺是要親自來的,隻是商會那邊有事拖住了,便隻好讓小的跑了這一趟。」


    李欽遠笑笑,態度很客氣,「不管是顧三哥,還是徐管事,我這一聲謝,都是該說的。」


    敘舊完了,他轉頭去問徐雍:「冊子呢?」


    徐雍連忙把剛才登記完的冊子給了人。


    李欽遠接過來翻看一番,他從前最厭惡這些東西,如今倒是十分熟練,不過瞬息的功夫,他就合上冊子和徐遂說道:「織雲錦成本價是五兩一匹,如今正是旺季,按照現在的零售價是十兩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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