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普通老百姓也沒幾個人認識他,謝知節也鮮少在外走動,就說一些權貴們也未必都認得出他。


    他又不是京城長大的。


    宋玥帶著他一塊做買賣,從前生意經隻能跟安錦聊聊,如今倒是多了一個可以聊的人,而且謝知節意外的聰明。


    她偶爾看著他幫自己想法子,提筆寫字的樣子,也會想起381,人的腦子到底比係統靈活一些。


    雖然381那會兒宋玥就覺得它不像個係統,而且相處時間越久越靈活,誰能想到381居然是活生生的人呢?


    隻是為什麽會失去記憶?為什麽他會在昏迷的時候變成381?還是昏迷的時候一部分意識飄出去成了381?


    宋玥支著下巴盯著謝知節看,目光不似平常那樣,有些沉重。


    謝知節剛把自己想的策略寫好,想遞給宋玥,卻發現她目光沉沉,看著自己,又好似不是看自己。


    他心下一驚。


    忍著想皺眉的衝動,轉而平緩地問道:“你在看什麽?”


    宋玥迴過神來,對上謝知節的眼睛,見他也直視自己,眼底竟然有些不悅,她迴過味兒來忽然笑到:“在看你。”


    謝知節顯然不是能隨便糊弄的,正遲疑地要不要問出口。


    宋玥忽然又說:“順便,想了一位……故人。”


    她斟酌一會兒才把381說成是“故人”,其實也沒錯。


    謝知節完全對這段記憶沒印象,那就代表著381陪著她的那段日子,隻有她自己一個人記得住。


    宋玥偶然也會覺得落寞。


    所以索性幹脆說了。


    謝知節聞言一愣,想了又想,不開心當然是不開心,甚至覺得心裏酸痛酸痛的,眼神都變得陰鬱起來。


    宋玥注意著他的情緒變化,果然他情緒一不穩定眼裏的編碼就穩不住了,會亂飛。


    謝知節憋了半天,最終挖掘出來一個人物,“春杉姑娘?”


    宋玥卻忽然驚喜道:“你有印象?”


    謝知節有一點心虛,他打聽過她的事情,自然也知道有這麽個“情深義重”的丫鬟用性命保過她的平安。


    於是他老實交代了。


    宋玥忽然就喪了起來,“打聽就打聽唄,打聽我的人還少了?”


    她不在意謝知節查她的事情。


    隻是謝知節沒有381的記憶會讓她覺得有些落寞。


    宋玥忍不住歎口氣,人果然不會滿足,總是想要的更多,“也沒什麽,都過去了。”


    謝知節卻不想過去,他問她:“她與我長得十分相像?”


    宋玥聽完有些愣住,沒想到他還挺糾結這點,猜到他可能有點醋了,忽然有點想笑,自己吃自己醋可還行?


    她頓時樂道:“不像,你們倆長相天差地別呢。”


    “春杉”是捏出來的人物。


    和謝知節自然不一樣,不過真要說起來,謝知節的長相確實優越,精致的就像數據捏造似的。


    而且長相長在宋玥心坎上,就是她一眼就很喜歡的那種皮相。


    宋玥說著忽然來了興趣,直接往矮桌上爬,越過一堆紙墨,嚇得謝知節怕她摔下去,趕緊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然後她就爬到他身邊坐下,又捧著他的臉細細看一下,把謝知節看得麵紅耳赤,那點醋都忘了吃,“你這相貌好看,當然春杉也好看,但現在的你我更喜歡。”


    381作為一個理應冷冰冰的係統卻總慣著她,“春杉”是她挑的皮相,怎麽可能不好看呢?


    但說實話謝知節確實好看嘛,誰知道謝知節一聽“春杉”二字就應激,原本還挺開心的的臉又不開心起來,甚至撥開宋玥捧他臉的手,“我不是春杉。”


    所以別拿他當替身,或是透過他去看什麽人。


    宋玥也頓悟了,想了想跟他道歉,換作以前的她絕對會無理取鬧,“好吧,我道歉,再也不盯著你想別人了。”


    謝知節臉色這才緩和下來,認真地看著她說:“當真?”


    他今年也不過十來歲,卻有一半多的時間纏綿病榻,昏昏沉沉的,這輩子也沒什麽好友,看似外祖家的親人都寵溺他,可他也明白大家更多的是惋惜他可憐他。


    這輩子也就她這麽個人,風風火火地就闖到了他的世界裏麵。


    她不可憐他,她喜歡他,而且還這般勇敢,從來沒有一個姑娘家像她這樣的。


    他怎麽可能會放手?


    宋玥看著謝知節的眼中忽然多了點執拗,怕真的傷了他的心,就點點頭,“我可以發誓,前提是你也得答應我,再也不能離開我,要是再敢消失你就完了。”


    謝知節一時有些糊塗,什麽叫再敢?後來他誤以為是自己當初上京的事情,於是也點頭應允,“往後我不離開你。”


    宋玥忽而心就安穩下來了,“行唄,那我也發誓不再盯著你想別人。”


    謝知節其實更想聽她說除了自己,她再也不想別人,但又覺得不太可能,這話要是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不正常,於是忍著沒說。


    倆人在這兒說著話,外麵的丁香聽得是嘶嘶嘶地倒吸好幾口冷氣,一會兒擰著眉頭,一會兒瞪大眼睛。


    老天爺啊!


    這謝公子怎的連丫鬟的醋也吃?這也太離譜,傳出去得嚇死人。


    還有這倆人確實不害臊。


    什麽再也不離開什麽的,說起情話來一個塞一個正經。


    聽得丁香心生向往,臉蛋紅撲撲的,覺得他們倆人可真好。


    **


    倆人這邊感情穩定,宋玥的生意倒是越做越紅火,外加多了謝知節這個軍師,那做起買賣來勢頭很猛。


    十一月的時候,那生意已經都做到皇城腳邊去了。


    整個京城連著開了四十五家大大小小的店鋪,雖說都是小本買賣,但賺的銀錢倒是盆滿缽滿。


    這現象自然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再有的,作為同行,當宋玥這邊的店鋪火爆時,其他店鋪自然受影響。


    同行們寢食難安,立即發動攻擊,想把宋玥給扳倒。


    可細查才知道。


    宋玥在商隊那邊的生意有人護著,對外的生意竟然跟陸家也有關係?


    沒錯。


    宋玥在店鋪開往京城的中心點的時候,就找上了陸家,不過不是求人家幫忙,而是伸出了橄欖枝。


    跟陸家合作雙贏。


    謝知節也把他的人脈送給宋玥,讓安錦去走動。


    所以等同行的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宋玥的根基已經在京城紮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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