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喜歡下雨的天氣,下雨的時候總是會有和平常完全不一樣的心情,是那種與周圍的人群的慌張完全不一樣的寧靜,有時候他自己都很奇怪,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愛好。所以經常一身濕漉漉的走迴家,衣服緊緊的粘在身體上。特別是夏季,緊貼在身體上的那層衣服感覺就好像是多了一層皺皺的肌膚,盡管很不舒服,卻有種被束得緊緊的感覺,反而塌實!


    然而今天,卻不是這樣的天氣。頭頂上是燦爛的陽光,心情浮躁得如同周圍的空氣被壓縮的感覺一樣。打開空調,讓那股冷氣釋放出來,讓身體感受隻有冬季裏才有的那種冰涼的,甚至有點刺骨般的感覺。密集的毛孔突起在皮膚表麵行成了雞皮疙瘩後,他才離開了空調器裏出來的那股白色的冷風。把自己扔到床上,然後點上一支煙。煙霧在自己的頭頂慢慢的散開之後,常秋覺得整個人的身體已經慢慢的放鬆了,把煙蒂架在旁邊的煙灰缸上,讓它慢慢的燃燒,就像煙灰缸裏其它的香煙一樣,很多時候他隻需要抽上那麽一口,更多的時候是看著香煙緩緩飄起的霧,迷離而幻,就像這生活一樣。以前他還讓香煙在手裏慢慢的變成灰燼,但現在他更喜歡讓手指遠離香煙,用眼睛去感受,讓心去體會。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仿佛也在這煙霧裏飄著,慢慢的變淡慢慢的消失。


    睡意漸漸爬了上來,床頭的電話卻不是時機的響起。聽著電話機自動報出的來電號碼,他知道是金錦打來的,隨手按下免提,就聽見那邊傳來金錦打雷一樣的聲音:“秋,晚上有聚會,你來不來?”


    “你不知道今天是周末嗎?”常秋迴過一下頭對著電話喊了一聲,金錦這小子就隻服這樣對他說話。


    那邊聲音馬上就減小了八度:“秋,我知道你今天晚上要去唱歌,但今天你無論怎麽樣都要來哦,我都已經說了今天會有帥哥到場的,而且絕對是酷斃了的帥哥。”


    “你小子又在招惹誰?”秋對於金錦對待女人方麵曆來就很看不慣,見不得一個異性,但這些年來就沒有看那個女人願意和他在一起,卻一點沒有減少他對異性窮追不舍的勁頭,有時候常秋都為他感到悲哀。


    “秋,我也沒見過,是一哥們說周末了,約了幾個女孩一起出來玩。”


    “那你幹脆叫到酒吧去好了,我也可以在沒有唱的時候陪陪你們。”秋一聽估計金錦又在為別人做嫁衣了。


    “好好,那樣更直接的讓她們看到帥哥的風采。”金錦從電話裏又傳來一種很討厭的笑聲,因為常秋一聽到這個笑聲,就一定知道金錦今天晚上的打算了,一個市儈的男人怎麽也不會讓女人留步的。不過買單這樣的事,估計今天晚上用不著他出手的。


    放下電話,常秋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去靜崖廣告公司交稿子了。忙了幾個晚上終於按期完成了。那該死的靜崖,每次都像是催命一樣的,總是讓他的休息時間被減少很多。拿出效果圖,他看著它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他總是覺得它們有生命,不隻是一張紙上的各種顏色那麽簡單,一個沒有靈魂的設計是沒有辦法成為好的設計的,這是他從來的理念和意識。盡管很多時候他的稿子最後還是會被修改,但他從不生氣,因為他不會修改,要修改也是靜崖的事,他要做的就是做自己認為滿意的,至於那種太商業化的需要,應該是廣告公司的事。他能理解,但不會為了這個而改變,所以一年中很少有幾次是一點不被修改的,他也習慣了。他從床頭的抽屜裏取出一支隱型的唇膏,在設計稿的一個地方輕輕的畫了cq兩個字母,但一點也看不出來。要說高科技的女性用品無論誰也想不到還會成為他防偽的標記,他有時候想起也覺得好笑,不過幾年來還從來沒有出現過有廣告公司使用了他的設計而否認的,但他自己也不得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畢竟社會之大什麽樣的人也會有的,說不定那一天就會出現,防止總比大意的好。


    穿好衣服,把一頭長發紮在腦後,常秋離開那間已經很涼爽的房間。


    這個城市很熱,一到夏天沒有一處是涼爽的,就像這個城市裏的人一樣的火熱得過分,到處都不會讓你覺得很清淨。所以常秋一直堅持做自由職業,不願意去那一家公司上班,寧願兼職做,做一次設計收一次錢也願意。美術學院那幾年已經讓他深深的感覺到這個城市不會是一個可以讓他成名成師的地方,不過還好的是他並不看重這個。也許他自己很講究生活的質量,但並不過分追求生活的奢侈,現在的收入對他來說已經足夠讓他生活,而且還比一般的人要生活得悠閑一點。至少現在有一套按揭的住房,不是很擔心生活的來源,生活中有很多別人沒有的情調。


    他的個性始終是屬於比較自由的,但這種自由也因為這個社會變得比較相對,所以當他坐在靜崖那個胖女人麵前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是有一絲微笑,甚至是有點迷人的微笑,他的眼睛不大,但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眼神足可以讓這個女人為他做很多,有一點淡藍色的眼底裏鑲嵌著閃亮的眼珠是他所驕傲的。


    “周總,您看看,這次應該是不會讓您修改很多了吧!”常秋把稿子放在周春的麵前,沒有忘記眼睛是看著周春,而不是看著自己的設計稿,這其實已經根本是與禮貌無關的注視,隻是希望不要從這個胖女人嘴裏冒出點什麽讓他哭笑不得的語言出來。盡管他很自信自己的設計,但每一次總是會被這個女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貶低一翻,他明白那隻是周春在故意的壓價,希望能付給常秋的報酬更少一點。在所有打交道的廣告公司裏,靜崖總是最摳門的。一年前通過另外一個朋友認識周春以來,常秋慢慢的已經很清楚她的個性和為人了,一個女人拚搏本來是很不容易,他能理解,但絕對不會是無限製的,畢竟這是商業交往,不是友情支持。


    “哦,小常,你的設計越來越和靜崖的理念結合了,不錯不錯。我想這次應該是可以了的。”胖女人的眼睛根本就沒有看那個設計,而是一直看著常秋,她愛死了常秋那雙眼睛。為此,迴家後看著和自己一樣發胖的丈夫和那雙已經帶有血絲的眼睛,她完全沒有任何一點的好感了。這幾年丈夫的確是在各方麵有很大的發展,也包括身材,而自己也同樣的和丈夫一樣的在不停的發胖。不過還好的是,因為丈夫的幫助自己的靜崖廣告公司這一年來很順利的接到了很多的廣告業務,清閑多了。但在這清閑的背後她也發覺自己越來越沒有生活的重點,以前和丈夫在一起的那種甜蜜隨著彼此事業的發展,除了在床上之外一切都好像和陌生人沒有區別。有時候她也能察覺到丈夫身上那股不屬於自己的味道,但那又能怎麽樣呢?從自己前年下海開始,就已經明白了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隻要有這個家,隻要丈夫還真正的知道這是個家,她不會在意那些自己永遠無法真正控製住的事情。事實上從丈夫事業發展開始,他所帶給自己和靜崖的也說明他不但需要這個家,尊重自己,同時也做到了一個丈夫對妻子的支持。


    從去年認識常秋開始,她發現自己在這個比自己小的男人麵前竟然有些害羞,隻要是一麵對這個男人她就會失去很多原則,不過商場始終是商場,她從不會當著常秋和他討論他的設計,甚至是不會當著常秋的麵和他討論設計費用的問題。有時候有這樣的感受蠻好,但也隻是一種感受,她很清楚自己隻能感受。因為她慢慢的發現常秋這個男人不簡單,盡管很自由,甚至給人的表麵感覺很狂傲不羈的,但實際上很會處理社會生活裏的事情。所以她始終就像在看一幅畫一樣的去看這個男人,或者說小男人,因為她比常秋整整大五歲。


    常秋是敬業的,從這一點來說其實有時候她自己也感覺到自己是做得有點過了,每一次的挑剔讓這個男人在這一年裏在自己麵前改變了不少,盡管不是很明顯,卻也能看出痕跡。她甚至有時候在想有一天常秋會不會做出什麽事情,對她或者是靜崖產生什麽影響。她一直有這樣的預感,盡管還說不上什麽擔心,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來抹滅一種女人的直覺。從常秋的眼神裏收迴自己的眼睛,她看到的的確是正如她自己剛才所說的那種感覺,她一直認為一個廣告公司要是沒有自己獨立的風格,是不可能成為好的商業設計的。所以她一直要求常秋的設計能和靜崖結合起來,而事實上常秋很快的就辦到了,他是個聰明人,很明白商業設計和創意設計上的區別。


    周春放好常秋的設計,照舊告訴常秋等她的電話。然後隨便的聊了幾句,她知道常秋並不願意在這裏多呆,他好像是很受不了那種有點壓抑的office的感覺,盡管並不在形體上有所表現,但每次走出靜崖周春都能感覺到常秋的一種很自然的放鬆。所以聊了幾句之後她知道常秋會說有事要離開的話了,但今天她想逗逗這個男人。


    “是不是還有事馬上要走,在周姐這裏不自在?”邊說周春就從辦公桌後站起來走到旁邊把手環抱在胸前看著常秋。


    常秋有點尷尬的站起來,不過這樣的尷尬並不影響他要離開的想法,很多時候盡管他在適應這個社會,但並不是因為要適應就讓自己的太勉強自己。他笑笑說:“周總,真的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今天是周末,要是有時間的話歡迎你前來捧場。”


    周春這才想起今天是周五,一到周五她就發覺自己真的是很難找到什麽可以讓自己的心情愉快的理由,孤獨在這幾年裏總是很明顯的寫在自己的生活裏,而寂寞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孤獨她不知道。隻是在周末她自己經常一個人坐在酒吧裏或者幹脆去美容中心,不為別的,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心情顯得更平靜,那種像死水一樣的平靜讓人受不了。


    “哦!對,我還忘記了今天是周末。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一定來。”


    “謝謝,那我告辭了。”常秋轉過身,他甚至不想說句再見之類的話,隻想離開。


    看著常秋從辦公室出去,再從眼前消失,周春感覺自己忽然之間什麽都沒有。把業務經理叫進來,遞給他常秋的設計稿,交代了幾句之後。她開始沉默,無端的沉默。


    夜是迷惑人的,就像街外的霓虹,總是閃爍著一種如同幻彩一樣的光芒,沒有人真正的能描述清楚幻彩是什麽色彩,更多的人隻是在這樣的色彩裏迷失著自己,從一開始就已經不再是自己。


    來到“石佛”還早,常秋給自己要了一份晚餐,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燈光昏暗的地方。石佛過來打了一聲招唿就忙自己的去了。


    石佛是這家酒廊的名字也是這裏老板的代號,老板本來姓石,至於叫什麽,很多人都不知道,但他給自己的這個酒廊取名叫石佛,很多的人也幹脆就叫他石佛,至於真實的名字已經不重要了,叫“石老板”或者“石佛”他都會迴應。


    常秋在這家酒廊裏已經呆了兩年多了,通常都是周末的這兩天,沒事他就會來客串,石佛似乎真的很欣賞他,沒有一個必然的要求他周末一定要來的,這裏的生意很不錯,每天晚上至少也有三到四個歌手在這裏唱的,少常秋一個人並不會影響節目的安排,隻是如果常秋一來,十點以後的酒廊裏就會莫名其妙的增加很多的人。石佛很清楚像常秋這樣的人如果要固定下來的,也不會有這樣的影響能力,隻是因為常秋的這種不確定性,才會有更多的人會關注,特別是女生,而常秋的固執也帶給了別人一點神秘,而現在的人對於神秘總是有很大的興趣,很少有歌手會在一個地方唱上兩年,而且一直那麽的受歡迎的。但常秋做到了,所以石佛不在乎他是不是能準時或者定時的來。今天常秋來了,石佛笑了,因為今天晚上又會有很多的鈔票進帳。


    吃完晚餐,常秋點上一隻香煙,放在桌上的煙灰缸的空夾裏夾著,打量著酒廊裏稀疏的人。因為時間還早,酒廊裏還隻是放著音樂,而顧客也不多,酒廊的生意通常是九點才真正的開始,九點以前來的人多半都會在十點半到十一點的時候就離開了,那是一群有著規律生活的人,他們不屬於這個夜晚。


    常秋喜歡在這個時候去觀察這些人,多半的穿著都是比較正式的,坐的姿勢也很端正,很少會大聲的喧嘩,隻是在酒廊裏人越來越多的時候會改變一下,卸下可能是整整一天都比較緊張的笑,放肆一小會的時間,讓酒精或者喧鬧掩飾心裏那些莫名的失落與空虛。或者是稍微理智的放鬆一下自己,他們活得很累,或許說是一種“信仰與追求”,但卻有很多自我束縛。常秋很難讓自己做到,有時候他也很佩服這樣的人,可以一直的堅持這樣生活,他做不到,他的迎合隻能是暫時的短暫的,就如同和靜崖的周春交流的時候,他最多隻能在她麵前呆上一小時的時間,再多了他就會恢複自己的個性。他總是很有節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不會無限製的控製。


    香煙燃到一大半的時候他看見金錦進來了,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他的眼睛早已經適應了昏黃的燈光,所以他很清楚的看清楚了他們四個人,在自己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並沒有看到自己,他也不想這個時候去打招唿,對於金錦這樣的人他從來是認為可有可無的朋友。


    “阿秋”,常秋正在看著這四個人的時候石佛過來坐在他的對麵。


    “哦,石老板。”


    “嗬嗬,還是叫石佛順口一點。”石佛幹咳了兩聲。


    “你畢竟是老板。”


    “我這樣的老板還不如你的生活那麽自在,有時候真的很羨慕老弟你啊。”這是石佛的內心話,盡管這個酒廊帶給了他生活上的滿足,但經營這樣的酒廊也是很不容易的,遠沒有常秋的生活那樣的自在。不過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白天的他幾乎是沒有什麽精神的,他好像隻是屬於夜晚,生理時鍾早已經改變成黑白顛倒的生活了。


    “嗬嗬,彼此彼此。”常秋知道石佛過來要問什麽,所以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張單子遞給石佛說:“這是今天晚上我唱的歌。”


    石佛接過來也沒有看,叫了一個侍應生過來,讓侍應生帶到音響室裏。再遞上一支香煙給常秋:“沒事的話,今天晚上多待會?”


    “好的,石老板。”


    “你看看,又來了不是。你老弟總是這樣的客氣!”


    “應該的。”常秋點上煙,放在嘴裏抽上一口。隻有在這樣的時候他才會真正的抽煙,或許這也是禮貌吧!


    八點,金錦的電話號碼出現在常秋的手機上。


    “秋,你什麽時候來?我們可是先到了,來給捧場了。”


    常秋不想給他說自己早來了,隻是迴答說一會就到,然後掛掉了電話。然後他叫了侍應生過來,點了一瓶紅酒,讓侍應生一會送到金錦的桌上。然後去化裝間適當的整理了一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的頭發,讓紮在腦後的長發看上去更順一點。再給音響室的哥們幾個打了個招唿,隨著音樂的變換,他走上了演藝台前的麥克風前,坐在那張酒吧凳上。


    喜歡,輕輕把你抱的感覺


    盡管你那樣的輕盈


    我卻用盡了所有的力量


    好怕,一不留意風把你帶走


    擔心著你,也為你守護心靈


    享受你來自身體的氣息


    試圖讓自己明白


    為什麽疼你、愛你


    躺在我懷裏的你,比我更堅強


    感動的淚水在我臉上


    你隻是默默的承受痛楚


    用微笑著看著我的眼睛


    窗外還是冷冷的有點空氣


    耳邊是你溫熱的氣息


    也許我應該陶醉,這一刻溫存時間


    閉上眼睛,停留時間


    相信明天你還在身邊


    今夜彼此擁有


    你屬於我,屬於這夜


    i love you !my honey!


    常秋喜歡唱自己寫的歌,盡管他並不會作曲,但在寫完歌詞之後他會去找朋友幫忙譜曲,或者改編一些他認為不錯的曲子,填上自己的歌詞。而今天一開始唱的歌就是一首很古老的英文歌曲的曲調,而歌詞就是他自己填上的。所以他的歌經常給這夜裏的人們一種熟悉又新鮮的感覺。


    唱歌的時候他看到侍應生把紅酒送到金錦那一桌,並指著自己這邊。金錦向桌上幾個人說著什麽,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麽,微微的向金錦和那幾位點了點頭,但常秋卻注意到其中一個女孩的眼睛一直在看著他,這幾年在石佛裏這種情況本身不少的,但今天他感覺那女孩的眼神有些不同,不明白歸不明白,他依然繼續唱著自己的歌。


    三首歌以後常秋下來,換了另一個歌手上去了,他直接走到金錦的桌前。金錦站起來先把他介紹給幾個人,然後指著那個男人和兩個女孩給他介紹,他大概的記了一下名字,男的叫羅秉鑫,兩女孩一個叫宋子卿,也就是常秋在唱歌的時候感覺到看他的眼神不一樣的那個女孩;另一個叫伍華蓧的並沒有很特意的去留意。因為對於眼前這四個人中的另三個人他還是很完全陌生的。但沒有想到的是伍華蓧居然很興奮的樣子。


    “金錦,你怎麽不早說秋哥是你朋友。我喜歡聽他唱歌。”


    常秋笑笑說:“謝謝捧場,有時間歡迎多來。”


    金錦一下覺得自己好像是自己被認可一樣的:“嗬嗬,常秋我們認識好多年了,鐵哥們!”


    “大家坐啊,今天晚上玩高興一點。”也許是因為這女孩的興奮也帶動了其他的幾個人,大家都還在站坐說話。常秋可不想成為今天晚上的焦點,本來他除了在石佛唱歌之外很少和這裏的客人坐的。就算是朋友也最多聊幾句,他並不想今天晚上或者今後的某一天成為一個注視的焦點。


    坐下後那個叫伍華蓧的女孩似乎還在激動,把椅子往常秋這邊挪了一下,更靠近常秋一點。而常秋注意到金錦的眼神也跟著女孩的移動在移動著,很明顯今天晚上的男女搭配是怎麽樣的了。


    “常秋,你唱的歌都是你自己寫的歌詞嗎?”


    “大部分是的。還喜歡嗎?”


    “太喜歡了。”


    “那就好,以後有時間可以和金錦多來坐坐。”


    “好啊,要是知道你在我自己就會來的。


    “一起來就好。”常秋很客套的說著,他注意到那個叫宋子卿的女孩一直比較沉默。說沉默,並不是因為他來之後她說的話很少,而是感覺她的文靜之中有一種沉靜,一種接近於冷的靜。不過這對他來講沒有什麽區別,酒廊裏形形色色的人很多,這兩年他看到很多很多。像宋子卿這樣的人也不少,或許是個性或許是習慣也或許是什麽影響的結果,但其實都一樣的。因為人在開始發泄和瘋狂的時候是不會再約束自己的,隻要被這酒廊的音樂所帶動,很少有人還這樣沉默的。十點以後的酒廊是一個不需要穩重的地方,要的就是宣泄,而這樣的時候常秋又通常迴到安靜的後台去。隻是宋子卿沒有用剛才常秋在台上唱歌的時候那種眼神來看了,隻是偶爾的會轉過來看看常秋,很專注的看,卻不想讓常秋發現。


    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幾個人聊著,又到常秋唱歌的時間了,侍應生很禮貌的過來告訴他,他向幾個人告了個別,迴到後台。繼續他今天晚上應該做的,而他在台上的時候發現伍華蓧轉過頭一直在和宋子卿說著什麽,邊說臉上還有陣陣的笑。而金錦卻呆呆的看著一會插一句話卻很沒趣的樣子,那個叫羅秉鑫的男人倒是很有風度的一直保持著姿態,偶爾說幾句。


    唱完他的歌,是蹦迪的時間,會有兩小時,這段時間常秋通常是沒什麽事的,一般中間的插曲他很少去唱。隻是有時候偶爾無聊的時候會去唱一兩支。午夜十二點他還有幾支歌之後今天就可以結束了,而明天和後天和今天會是一樣的。


    他走到後台,洗了一下臉。很不習慣酒廊裏噴出的煙,總是讓他感覺臉上會澀澀的。洗完臉他迴到金錦那一桌坐下,瘋狂的音樂在四周響著,而這桌邊的幾個人除了那個宋子卿之外身體都在輕輕的抖動著。慢慢的金錦先拉著伍華蓧下了舞池,而羅秉鑫不知道是沒有去跳的意思還是為了陪宋子卿,也隻是在原地的動動腳。常秋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就放到桌上的煙灰缸上架著,端著紅酒輕輕的搖了搖杯子,向宋子卿和羅秉鑫舉杯示意了一下。放下杯子,他才發現兩個人都舉了杯,但宋子卿居然是一口就喝掉了那半杯紅酒,盡管紅酒這玩意不像白酒那麽烈,但也不是那麽喝的啊!喝完那一杯,宋子卿自己又倒上了一杯,這次她隻是向常秋舉杯示意,並且眼睛看著常秋。


    常秋把自己的杯子裏倒上一半汽水,然後再倒了一點紅酒在裏麵,伸手把宋子卿的酒杯換過來。


    “你試試這樣喝,也許味道要好得多。”他笑著看著宋子卿:“不介意我用你的杯子吧!”


    然後他對著羅秉鑫舉了舉杯子,一口幹了宋子卿原來的杯子裏的紅酒。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宋子卿居然放下了杯子:“我喜歡喝酒而不是水。”


    “不好意思,她的酒量不錯的。常秋你不用擔心。”羅秉鑫開口說道。


    常秋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多事了。他轉身向一邊的侍應生再要了一個杯子過來遞給宋子卿,再倒上半杯紅酒,拿迴自己原來那個杯子,輕輕的搖了一下,再一口喝掉。笑著說:“當我賠罪。”


    “不用這樣吧!”宋子卿把身體靠向桌子看著常秋:“你很能喝?”


    “嗬嗬。不!如果能,我就直接喝紅酒,不用兌汽水了。”


    “我感覺你應該很能喝的。”


    “或許吧,不過像這樣的晚上通常我很少喝的。”


    “為什麽?”


    “很簡單,你聽過醉鬼在上麵唱歌的嗎?”常秋指了指舞台。


    “嗬嗬……不過我想那一定很有意思。”


    宋子卿第一次笑了,笑完之後話多了起來,開始和常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而紅酒在她杯子和嘴邊總是停留的時間很短。常秋對這樣的情形已經很習慣了,酒廊的氣氛不是西餐廳的那種寧靜,這樣的環境會讓人有的不隻是一種放鬆,更多的還是發泄。


    不到一小時,桌上的酒已經快喝光了,羅秉馨又叫了一瓶紅酒。常秋還是一如既往的喝著,而其他兩個人的酒卻是越喝越快,金錦和伍華蓧兩個人蹦了一會又迴來加入喝酒的行列裏。金錦的酒量常秋很清楚,不過他並不想去管他,一杯酒之後他就會發飆的人在這樣的環境裏是沒有辦法去控製不讓他喝酒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幹脆不理他,習慣了也就好了。因為還要唱歌,所以他婉言謝絕了伍華蓧的勸酒,隻是按照自己可以很有把握接受的速度慢慢的喝著。


    羅秉馨中途上了一次衛生間,而剛好金錦和伍華蓧去了舞池。在這喧鬧的酒廊,這原本一直有說有笑的位置,忽然之間變得沉默下來,與周圍的喧鬧形成鮮明的對比。常秋看著舞池裏那些搖擺的人群,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宋子卿卻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微紅的臉上肌肉有點不自然的僵硬,她挪動著自己的身體,靠在桌子的邊上叫著常秋的名字。


    “有事?”


    “沒什麽事,為什麽不說話?”


    “我一直在說啊。”


    “你隻是跟著我們說,為什麽不找點話題呢?”


    “我和你們也隻是初次見麵,還是你們幾個熟悉一點。”


    “是嗎?可我認識你比他們都早。”


    “是嗎?”常秋很疑惑的看著宋子卿。


    “是的,也許你已經忘記了。”


    常秋仔細的看著宋子卿,幾乎用盡了所有的記憶也沒有辦法把她和自己生活中曾經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情聯係到一起,他搖搖頭,很抱歉的對宋子卿說:“真的不好意思,我實在是不知道我們之間見過麵。”


    宋子卿把原來披散著的長發用手在腦後紮成一束,隔著桌子把臉往常秋的方向再靠近過來一些,幾束燈光來迴的掃在宋子卿的臉上。


    “你看看我像誰?” 宋子卿用大膽的眼神看著常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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