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除了高強度的輻射和殘留的煙塵,連慕楠夏的一絲頭發也沒留下。


    他知道這次慕楠夏迴不來了,但他現在沒辦法隻顧著傷心。他把玄策放在陣法裏,自己又出去用法力把核爆的輻射全部收集到空間盒子裏。


    秦嶺也是新榮的土地,他不能讓這裏一直被核輻射覆蓋。


    “小夏!”玄策大喊了一聲醒了過來。他立馬坐了起來,才發現這是他的寢殿。


    慕楠楓正坐在床前看到玄策醒了,愣愣的看著他。


    玄策見慕楠楓和聶兆卿都在,承熠也在,深吸了口氣,“方才我做夢了,小夏呢?怎麽沒見她在?”


    慕楠楓緊張的看著玄策,欲言又止。聶兆卿抱著承熠眼睛紅紅的向他走來。


    玄策忽然想起了在秦嶺看到的那一幕。他快速下床,雙手扶著慕楠楓的胳膊把他提了起來。


    “小夏呢!你快說!小夏呢!你妹妹呢!”玄策使勁的搖晃著慕楠楓,眼裏焦急的等著他迴答。


    “妹夫,小夏,小夏她……”慕楠楓沒說完淚流了下來。“小夏她死了,她和波仁一起死了,欽僵也死了!你和我親眼看著她在我們麵前爆炸的!”


    玄策一下怔住,雙手無力的鬆開慕楠楓。慕楠楓蹲下抱頭痛哭了起來。


    聶兆卿抱著承熠站在一旁在無聲的哭泣。


    玄策突然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流到嘴角,混合著嘴角殘餘的鮮血繼續下流。


    他手捂著心口,無力的跪倒在地上。接著他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說:“不可能,小夏不會死的!她還有玉璧玄天!”


    慕楠楓抬起頭看向玄策:“她就是怕波仁會利用玉璧玄天逃走,所以她把玉璧交給了欽僵。我看到欽僵在爆炸的瞬間並沒有拿出玉璧。小夏這次是真的沒有了!”


    慕楠楓說完又抱著頭繼續哭,一旁的聶兆卿看著懷裏的承熠,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會的,我不信!”玄策說著又盤腿而坐,閉上眼睛,開始用靈識搜尋慕楠夏的蹤跡。


    他搜了一遍又一遍,這顆星球上沒有了慕楠夏的蹤跡。


    他頹廢的收了手,低頭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聶兆卿吃驚的看著坐在地上的玄策,隻見他一頭烏黑的長發,肉眼可見的速度的變成了白色。


    “玄策!”聶兆卿驚唿而出。慕楠楓抬頭看見滿頭白發的玄策,連忙起身拉起他。


    “玄策!你!”慕楠楓心疼的看著他,卻不知道該說著什麽。


    便扶著沒有生氣的玄策又躺迴了床上,幫他蓋好被子。


    玄策目光呆滯的看向屋頂,漸漸閉上了眼睛。


    玄策這一睡,就在寢殿內一直沒出來。他整日毫無聲息的躺在床上,不管新榮,不管天界,也不顧承熠。


    玄策這個樣子,言皓上神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但是也沒有辦法。


    玄策不讓任何人進他的寢殿,連承熠他也不見。


    聶兆卿不放心把孩子一個人留在天界,就留在天界和言皓上神一起照顧承熠。


    孩子沒有了母親,已經很可憐了,現在父親也不管他,聶兆卿就沒日沒夜的照顧著承熠。


    慕楠楓接手了新榮,成了新榮新的君主。


    他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慕楠夏追功為神英國主,張圖民追功為神武將軍,欽僵追功為神勇將軍。


    在議事殿供奉慕楠夏和張圖民還有欽僵的神像,並在新榮建了很多殿供奉他們三位。


    新榮的子民自然樂意供奉超白,那天的天族大戰波仁,雖然在上空,但是北都的子民都是切實的看到了神龍,看到了神仙的。


    他們深信不疑慕楠夏他們三人都是神仙,為救新榮犧牲的。


    慕家父母和賀家父母每每問起玄策和承熠,慕楠楓隻能說,他太過傷心,暫時不想迴來。


    他隔三差五就去天界看承熠和玄策,但是每次都見不到玄策。


    玄策就這樣渾渾噩噩把自己關在殿內,很多個夜晚他就這樣靜靜的坐在茶台前,看看窗外的月光或是看看院子裏。


    今晚也是一樣,他又獨自坐在茶台前,愣神的看著院子裏。那裏,是年少時第一次遇見慕楠夏的地方。


    他很多個夜晚也像年少時一樣,期待她突然某天晚上能來找他。


    或是坐在茶台前同他飲茶賞月,像以前一樣,同吃一塊茶點。


    他都等了三百多個夜晚了,她一次都不曾來過。一次也沒有入過他的夢。


    玄策放下茶盞,深深的歎了口氣,又慢慢的迴到了寢殿,靜靜的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言皓上神就來找聶兆卿,小聲的說:“今天是承熠的生辰,這天帝要是還不見人,我們就簡單的給承熠操辦下。”


    聶兆卿抱著承熠,看向側麵緊閉的店門。眼睛一陣酸澀,她仰起頭快速的眨巴著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好,他難過他的,不能委屈了承熠。”聶兆卿溫柔的撫摸著懷裏的承熠。


    “玄策!”在一片看不到邊際的虛空裏,慕楠夏輕聲的喊了一句。


    玄策問聲轉頭,見到是慕楠夏,他的眼淚就不自覺的流了下來。這個人,他太想念了!


    “小夏!是你嗎?”玄策聲音顫抖,不敢相信的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慕楠夏。


    慕楠夏向他走近,“玄策哥哥,當然是我!”


    得到肯定的迴答,玄策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把她摟進懷裏,緊緊的擁著她。貪婪的嗅著她頭發的香味,還有脖頸間散發的屬於她的味道。


    “小夏,我好想你!”玄策閉著眼睛,喃喃的說道。


    慕楠夏也伸手摟住了他的後背,“玄策,我不在你都不管承熠了,他還那麽小,需要你。還有我的父母,賀遼源的父母,他們都在等你和承熠。”


    “我隻想要你!”玄策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幫我好好的照顧他們!我要走了!”慕楠夏說完就消失在玄策的懷裏。


    “小夏!”玄策大喊著突然驚醒。他才發現剛才是夢,慕楠夏沒有迴來,她終於入了他的夢裏。


    玄策伸手摸了一下臉上的淚水,頹廢的坐了起來。


    慕楠夏要他照顧承熠,他恍然想起,一年前的今天慕楠夏就在這張床上生下了他們的孩子。


    今天是承熠的生辰,難怪她會入了他的夢。


    玄策坐了一會,起身去打開了殿門。


    陽光照了進來,披在他銀白色的長發上,襯托的他更加清冷出塵。


    聶兆卿抱著承熠走了過來,玄策伸手把承熠抱在懷裏,仔細端詳起來。


    他已經比一年前長長了一些,也胖了一些,眉眼像有些像他,但是更像慕楠夏。


    懷裏的承熠靜靜的看著抱著他的玄策,突然衝著玄策開心的笑了起來。


    一旁的聶兆卿驚喜的說到:“承熠還從來沒有這麽開心的笑過!”


    “表姐,謝謝你!把承熠照顧的這麽好!”


    聶兆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小夏以前對我那麽好,我又是承熠的大姨,於情於理都是我該做的。”


    玄策看向遠處的百花園,淡淡的說道:“表姐,小夏她,昨晚給我托夢了。她讓我要照顧好承熠,照顧好她的父母還有賀遼源的父母。”


    聶兆卿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小夏她總是會為大家考慮。”


    “是啊!唯一一次入夢來還是讓我照顧好大家。她也不問我過得好不好。”玄策苦笑了一下。


    “或許她知道,但是,不敢問吧!”聶兆卿擦了下眼淚。


    “我徒弟他有沒有入過你的夢。”


    “他怎麽可能會入我的夢!隻有我時常想著他。”聶兆卿也苦笑了一下。


    “我們帶著承熠迴凡間吧。小夏還有心願沒了。我要迴去幫她了心願。”


    “好,迴凡間,還是把承熠交給我照顧,我舍不得承熠。”


    玄策為承熠簡單的在天界過了生辰,就帶著承熠和聶兆卿迴了慕家。


    到慕家時,已經是傍晚。


    玄策抱著孩子,聶兆卿站在玄策的身後,出現在了慕家門口。


    慕國治和雲竹正坐在廳裏說話,一轉頭就看到玄策頂著白色的短發,抱著孩子站在門口。


    慕國治和雲竹立馬站了起來。雲竹還沒說話,眼淚就刷刷的流了出來。


    慕國治扶著她,快步的走向玄策。雲竹打量著玄策,眼裏滿是心疼,嘴唇微微的顫抖著。


    她極力的壓抑著情緒,眼淚卻是控製不住的流。


    慕國治趕緊擦了擦眼淚說:“迴來了就好!迴來了就好!孩子辛苦你了。”


    身後的聶兆卿上前扶住雲竹,“姑母!”


    雲竹抱住聶兆卿,兩人哭作一團。


    慕國治招唿著去坐下說話,雲竹才製止了哭聲。


    玄策剛坐下,懷裏的承熠就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看。


    “來,讓我抱抱承熠!”雲竹接過孩子,憐愛的抱在懷裏。


    “眼睛長的像我的夏夏!”雲竹看著承熠不禁又想起了慕楠夏。


    “爸媽,如果你們不介意,我想帶著承熠住在這裏。”玄策眼神真誠的看著慕國治和雲竹。


    慕國治和雲竹麵露喜色,慕國治說:“你們願意住在這裏,我和你雲姨當然是求之不得!”


    “是啊,我們老了,有孩子在這,也能緩解相思之苦。”雲竹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承熠。


    “姑母,我也想住在這裏,可以嗎?”聶兆卿接話道。


    玄策接著說:“這一年,我都沒管承熠,都是表姐在沒日沒夜的照顧承熠。”


    雲竹看看聶兆卿,又看看玄策,“多一個人照顧承熠當然好了。隻是你們?”雲竹沒再說下去。


    聶兆卿立馬說:“姑母,我隻想好好照顧承熠,他是小夏唯一的孩子,我想看著他長大。現在張圖民也不在了,我唯一的盼頭就是這個孩子。”


    雲竹單手摟過聶兆卿,心疼的說:“為難了,卿卿。其實如果你和遼源能在一起的話,姑母也是願意看到的。”


    聶兆卿立馬坐直了,“姑母,你在想什麽呢!我和遼源絕不可能的。他隻愛小夏一個,以後也不能找別人的。我,也隻愛張圖民,除了他別人都不可。”


    玄策神色有些悲涼的說:“爸爸媽媽,我這輩子除了小夏,不會考慮別人。現在我隻想把承熠養大,還有陪伴你們終老。”


    慕國治拍了拍玄策的肩,“孩子,這一年你過的很苦,這頭發也是為了小夏才白的。你要好好的振作起來。小夏才能安心。”


    “謝謝你!爸爸!往後不會了,我會好好的把承熠養大。”


    慕國治看向承熠,有些遲疑的說:“承熠他這好像幾個月的嬰兒,不像是一歲的孩子。一歲的孩子這個時候不是滿地爬就是剛會走路了。”


    “我們承熠就是長的慢些,不要緊,他會自己走路,會說話的!”雲竹滿心滿眼的看著承熠,絲毫不覺得他比普通小孩長的慢。


    聶兆卿看了玄策一眼,玄策遲疑了一下,說:“爸媽,小夏她不是普通的凡人,這孩子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孩子,他的壽命比普通人長,長的自然也就比普通孩子慢很多。可能二三十年後他還是個七八歲的小兒。”


    玄策說完後有些忐忑的看著慕國治和雲竹,生怕他們接受不了這樣的說法。


    結果雲竹說:“我相信小夏不是凡人,她是就新榮於為難的神。神的孩子自然不同於普通的孩子。”


    慕國治也接著說:“對,你和小夏的具體事情,我們不多問。隻要你們能陪在我們身邊,我們就安心了!我已經通知了你父親,他們應該也快到了。”


    話剛落音,賀劍江就帶著席青絨進來了。


    “遼源!”席青絨看著玄策一頭白發,心疼的低頭抹眼淚。


    玄策站了起來,扶著席青絨坐了下來。


    又說:“爸,您也快坐。”


    賀劍江感慨又高興的說:“迴來了就好!迴來了就好!”


    慕楠楓也風風火火的趕了迴來。


    聶兆卿看著滿座的人,心裏一時間很是感慨,“小夏,此時如果你也在,那該有多好!”


    春去秋來,燕來又飛走,年複一年,就這樣三十五個春秋在不知不覺間過去。


    玄策送走了席青絨,賀劍江,也送走了雲竹。賀劍江彌留之際,拉著玄策的手說:“孩子,這些年你的麵容都沒變化,其實從手術室出來的那天,我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你不是遼源了。雖然你們的麵貌一樣。”


    玄策輕輕握著賀劍江的手說:“父親,對不起,我隱瞞了您這麽多年,遼源臨終前我答應過他,要給你頤養天年。”


    賀劍江含笑看著玄策,“不過,我還是謝謝你所做的一切。在我的心裏,你也是我的孩子的。”


    承熠也漸漸的長成了八九歲孩子的模樣,小小年紀已漸漸有了少年玄策出色的麵容,還有謫仙般的氣質。


    玄策也終於要送別最後一位受托之人了。


    慕國治躺在病床上,看著圍著一屋子的兒孫,無力的說:“你們出去吧,我有話要和遼源說。”


    病房裏隻留下了玄策,他拉著慕國治的手:“爸爸,我有辦法可為您續命,我也不是普通凡人。”


    慕國治眼含著淚,輕輕的搖搖頭。“不用了,雲竹都不在了,我一個垂暮之年的人,也沒有什麽留戀的了。”


    慕國治喘了幾口氣又繼續說:“三十多年前我曾做過一個夢,夢裏你和小夏,楠楓還有兆卿你們都是天上的神仙。可是夢裏雲竹和小夏還有楠楓都死了。這個夢啊,我一直沒有忘記,我相信你們是真的神仙。”


    玄策眼圈紅紅的,低聲的說:“父親,其實那都是真的,是小夏又迴來改變了大家的命運。小夏她真的很了不起!”


    慕國治眼神發著光彩的望著天花板,喃喃的說了一句:“希望我的走了,能把小夏還迴來。”然後就慢慢閉上了眼睛,靜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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