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響起時,安若正在收拾房間。她看了眼來電顯示,腦子一閃,完蛋,忘記了今天迴平洲的重要目的。繞曉珺要請她吃飯,為她餞行。她


    “安若,你到哪了?”繞曉珺在電話那頭說,“我到了,上樓左拐靠窗的位置。”


    安若疾步匆匆朝門口走去:“曉珺,抱歉,我有點事耽誤了,你可能要等我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你不要告訴我,你現在還在家。”


    “出來了,馬上上車。”


    到了定位地點,安若下車後,飛跑著進了餐廳大門。就在她抬眼朝樓梯口看去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撞進了眼眶,高大筆挺,英俊高冷。


    刺激的衝擊力頓時讓她想起那天他說的話:“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眼前,要是看到我,你就給我躲著。”


    眼見著蕭辰恩走下最後一級台階,安若慌忙轉身,卻不料背後有個女服務員正端了滿盤的玻璃杯走過來,她那會大概也不在狀態,麵對意外沒有及時躲開。


    相撞之際,托盤傾斜,服務員雖有挽救,但還是掉落了隻玻璃杯,啪得聲響響徹大廳,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安若看到地上的玻璃片,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彎腰就去撿。


    肉眼看到的是成塊的玻璃,也就三四片的樣子。可是伸手去拿的時候卻不是那麽迴事,散落在附近的細碎玻璃碴輕輕一碰,就刺進了皮膚。


    手心傳來刺痛感,安若翻過來一看,幾顆鮮紅的血珠頃刻間冒了出來。正在這時,一雙長腿從她旁邊經過,卷起的風刮過手心,涼颼颼的。


    有人抓著她的手臂將她提起來:“別撿了,讓他們來收拾就好了呀!”


    安若迴頭看,是阿東。


    他說完話就走了,跟著那道冷漠的身影朝門外走去。


    一層霧氣頃刻間布滿眼眶,安若看著那個人,心上像是也被紮了玻璃,一陣陣地疼。


    “小姐,沒事吧,我們前台有創口貼。”


    正往前台方向走,饒曉珺提著兩杯奶茶從外麵進來,走近看到安若濕潤的雙眼,急著問:“怎麽了?”


    “剛不小心碰到了玻璃。”


    饒曉珺看到安若手上的血,問題不大,但看著有些瘮人。


    “怎麽會碰上玻璃?”


    “剛和服務員撞上了,杯子摔到地上,我去撿,就......”


    饒曉珺朝前麵看了一眼,見到有人正在打掃,想來那就是事故現場。


    “你去撿什麽呢!”她責怪道,“掃一下就好了呀!走,先去藥房拿點藥。”


    “不用,前台就有。”


    安若拿了張幾張含酒精的濕紙巾,壓住創口止血就好了。


    “我還以為你和蕭辰恩發生了什麽呢!”饒曉珺挽著她往樓上走。


    安若一怔,心想她可能是看到蕭辰恩了。


    “這男人真夠狠的,我跟他打招唿都不理的,這種小氣鬼我還是第一次見。”饒曉珺氣憤地道,“之前也沒見她愛屋及烏,現在倒恨屋及烏了,他是不是也沒搭理你?”


    “我沒看到他。”安若脫口而出。


    “你沒看到他?”饒曉珺覺得奇怪,瞪著眼看過來,“他剛剛走出去。”


    “可能我剛剛在撿玻璃吧!不過看到有個背影像他。”安若說。


    “那他肯定看見你了,分手了還可以做朋友的嘛,怎麽就成仇人了呢!”


    安若沒迴話,垂著眼皮,腦子裏裝的是他剛剛從她身旁經過離開的畫麵。那個孤傲,落寞,且決絕的背影揉碎了她,眼裏再次泛熱,她匆忙眨眼。


    兩人來到樓上,饒曉珺去買奶茶前,已經點好菜。兩人剛坐下,菜就上桌。


    “安若,等我有空了就去美國看你。”饒曉珺興致衝衝地說,“然後咱們從美國出發,環球旅行。”


    “好啊!”安若有些心不在焉。


    “喂,要不我再去追追你哥,以後當你嫂子,從此就是一家人了。”


    聞言,安若終於露出笑臉:“得了吧,玩過家家呢!”


    饒曉珺跟著笑,而後別有意味地看了眼安若,問:“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差點成為我嫂子了?


    “啊?”


    “表哥是不是追過你?”


    安若愣了愣,心想她如此問,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麽,也沒必要遮掩。


    “是!”她承認。


    “我就知道,他有段時間心情特差。以前一說約你吃飯,熱情得很。那段時間,隻要說叫你一起吃飯,他就拒絕。原來是被甩了啊!”


    “都沒在一起,怎麽就用上甩了。”安若不認同她的用詞,“一直以來都是朋友,我拿他當哥哥看的,所以不合適。”


    “那就是表白被拒了囉。”饒曉珺幸災樂禍,笑了笑說,“不過沒事,他現在有女朋友了!”


    “是嗎?”安若又驚又喜,“那得恭喜他了。”


    “家裏人介紹的,處得還不錯,順利的話估計明年就結婚了,畢竟我哥也不小了,長輩又催得緊。”


    不知怎的,安若突然就覺得感傷。


    或許不久之後,她也會從安子勝嘴裏聽到蕭辰恩有女朋友的事。又或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冬風吹過,南山從蒼翠的綠變成枯萎的黃。秋天蕭瑟,冬天是蕭瑟的極致。


    蕭辰恩蹲在地上清理多肉的敗葉,五月守在一旁。暖陽普照,鳥聲清脆,看似一副和諧的樣子。


    噴嚏聲響起時,嚇得五月一個激靈。它敏捷迴頭,朝聲源處看去,而後從地上站起身,上前迎接。


    趙煦裹了身冬季浴袍,手端咖啡懶洋洋地走了過來。


    “我的富豪哥哥,你能不能把這套別墅送給我。我每次在你這睡覺都睡的特好。”


    蕭辰恩迴頭看了他一眼:“想得美。”


    “不送也行,那間客房留給我。我隨時過來打擾你和嫂子的美好生活。”說到這,趙煦突然想起什麽,“對了,你不是想讓安若給我拍照嘛,明天就可以,本來有場活動的,取消了。”


    蕭辰恩手上的動作停了停,眼裏急速地閃過一絲悲涼,他說:“不拍了。”


    “怎麽了?”趙煦疑問,他還不知道他哥再次單身的事。


    蕭辰恩不自覺地歎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我們分手了。”


    “啊?”趙煦驚訝地張張了半天的嘴,眉心蹙起,“我剛把你的訂婚曲譜好呢!”


    “作廢!”蕭辰恩說,


    就在這時,門鈴聲響起,五月耳尖,撒腿就往前院跑。


    蕭辰恩打開院門,看到來人是安子勝時,驚了一瞬,顯得不自然。


    “好啊你個蕭辰恩,不是出差去了嗎?”安子勝神情不爽,“你這是要跟我絕交?”


    “臨時取消了。”蕭辰恩解釋說。


    安子勝冷哼了一聲:“你至於嗎?因為安若,現在連我都不願意見了?是對我也有意見?”


    他昨晚約蕭辰恩吃飯,想著要去美國了,大家一起聚一聚。卻不料這家夥說他在機場,要出差。結果,他早上在趙煦的朋友圈裏看到了五月的身影,背景正是蕭辰恩家二樓的客廳。


    一問才得知,蕭辰恩在家,昨晚就在。


    蕭辰恩推開門:“先進來。”


    “不想見我就算了。”安子勝還是生氣,“我來這隻是想給你說,作為男人,心胸應該寬廣一點。分手了也可以成為朋友,如果做不了朋友,你也不能怨恨她。記住你們彼此相愛過才是最重要的事。”


    安子勝說完話,轉身就走。其實他理解蕭辰恩的心情,他這個人向來很難接近,能走進他圈子裏的人不多,屈指可數的這些人都是他年少時就結交的朋友。而安若是他的第一個女朋友,是他用心對待的人,分開等於拿刀捅心上。上次分手,跑去國外待了幾個月,這次被拒絕,跑不掉,隻能躲開安若和他。


    安子勝上門找他,隻想對他說,不要怨恨安若,她也很痛苦。但最終出口的隻有前半句。


    直到外麵的聲音消失,蕭辰恩才迴過神來,抬腳走出門去,朝道路盡頭看了一眼,汽車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心如石壓,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不能看到她,不能看到與她有關的任何人。因為隻要看到,她的身影就會闖入腦海,勾起他靈魂,令他痛苦萬分。


    明天她就要去美國了,這是好事,他會慢慢忘記她。這輩子,他們就走各走各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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