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時,身邊人早已不知去向。安若看了眼時間,都快十一點了,但依然疲憊。洗漱完從臥室出去,聽到了廚房那邊的動靜。


    室內寬敞明亮,蕭辰恩正站在灶台前,一身休閑穿著,背影高大,站姿悠然。餐台上擺放了已經做好的魚,蝦和蔬菜沙拉,擺盤精致,色澤誘人。灶上不知熱的什麽,咕嚕咕嚕,響的歡快。


    窗框裏的藍天,眼眶裏的人,畫麵美好得令人感動。安若靠在門框上,貪婪地看他。


    “不過來抱我一下?”蕭辰恩像是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他關了火,轉身看過來,“嗯?”


    想起以前在南山別墅的畫麵,總喜歡趁他不注意時,從後麵抱住他。


    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安若有些不自在,腳步向前,結果走到了餐台邊。


    “要不要叫安爺爺上來吃飯?”她轉到了這個話題上。


    “他們出去了。”蕭辰恩答完這題,隨即催促,“過來。”


    一本正經的神情,灼灼的目光......好吧,不過去,他多半要不爽了。安若乖乖地走到他麵前,雙手從他臂下穿過去,抱住他。


    “辛苦了。”


    “準備怎麽犒勞我?”


    安若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舒服溫暖:“把飯菜吃光?”


    蕭辰恩勾了勾唇,在額上嘬了一口:“開飯。”


    時光的河奔流不息,有的人留在過去,有些事還在繼續。再次吃魚蝦,依然是蕭辰恩為她挑刺,為她剝殼,認認真真,仔仔細細。


    好像什麽都沒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張嘴。”蕭辰恩手裏拿了顆嫩白的蝦仁,遞過來。


    安若頓了三秒才湊上前,咬住他手中的蝦肉,美,一切都很美。隻是為什麽到現在他都沒有一句安慰呢?沒有問起她爸爸,也沒有關心她那時的悲傷,難道他們的那次見麵非常不愉快?


    “下午有什麽安排?”蕭辰恩隨口問。


    安若琢磨著,還是要出去找房子,樓下沒臉再繼續住下去。也不能住在這裏,她走的路終究和他不在同一個方向。正陷入矛盾的思考中,蕭辰恩強勢開口:“出去找房子的事,想都別想,我不同意。”


    安若抬眸,盯著她看了幾秒:“每天都跟我在一起,你不嫌煩嗎?”


    蕭辰恩不答,反問:“你呢?嫌煩嗎?”


    除去分開的幾個月,他們從認識之初到現在,不是住在一個屋簷下,就是同處一層樓工作。抬頭不見低頭見,躲不開,避不了。其實從來沒有感覺到膩煩,一會不見都想得慌。


    “白天晚上都在一起,時間長了會沒有新鮮感。”安若言不由衷地說,“還是給彼此留個空間好。”


    蕭辰恩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現在的他們就像山頂的兩棵樹,相互遙望,中間卻隔了跨不過去的萬丈深淵。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卑劣的心理,想要千方百計地對她好,想要濃情蜜意地愛她。但再也沒辦法跟她交心了,腦袋裏甚至會衍生出十分可惡的想法,將她掌控在手心,玩弄於股掌,直到感情變淡,分道揚鑣。


    和她之間的關係,變得如此搖擺不定,讓他煩躁不安。


    “行,我來找。”


    “不用。”安若脫口而出,“我自己找。”頓了頓問他,“能不能答應我兩件事?”


    “你說。”蕭辰恩斂眉。


    “第一,不要再給我轉錢。第二,不要把我放在你的辦公室。我雖不是大富大貴,但錢夠用。再者,我不想被特殊對待。”


    說這些話時,安若的心有種撕裂的感覺,她知道自己陷入了一種左右為難的矛盾中。既想讓短暫的生命開出燦爛的花,痛痛快快地去愛,又不想霸占他太久,耽誤他的未來


    現在,她在愛,也像是在告別。


    蕭辰恩許久都沒說話,安若心想他可能在生氣,目光移到對麵,他還在剝蝦,桌上的小白盤裏全是光身的蝦肉。正要開口阻止,他脫了手套,將盤子遞到她麵前。


    “你想怎樣就怎樣。”


    語氣驟然間冷淡,臉上沒有表情,他不爽了。


    安若咬了咬唇,最怕他這個樣子,他不開心的同時總是會感染到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空氣凝固了那麽一會。他又開口了:“但是,所有要求年後再說,包括你出去住的事情,沒得商量。”


    說完,他拿起筷子,開始埋頭吃飯。他麵前像是自動地豎起了一堵牆,不容打擾。


    時間上與安若心裏的預計差不多,她不再多說了,氣氛很僵,但都沒心思暖場。不甘心隔著懸崖相互守望,跨過去又很難。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安若看了眼手機上的聯係人,接起來。


    “哥,怎麽了?”


    “安若,你們平洲有沒有一個叫安佳妮的人?”安子勝在電話那頭開門見山地問。


    “你之前是不是問過我這個名字?”


    “也許吧,你找個熟人幫我問一下,很重要,很緊急。”


    安若略做思考,很快迴道:“我有個同學在派出所,可以讓他查下戶籍,你把具體名字發我。”


    “好好,趕快。”


    ......


    “安子勝?”蕭辰恩問,“找你什麽事?”


    “他在找人,應該是找他那個失散多年的姑姑吧。”


    “幹嘛跑來問你?”


    “有可能在平洲,但是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隻能祝安爺爺這次好運了。”蕭辰恩微歎,夾了一筷子肥牛到安若碗裏,“一會兒我們出去走走,到超市買點東西。晚上我有事,就不陪你吃飯了。”


    氣氛迴暖,安若嗯了一聲。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位於南山半山腰的荷家日式料理遠離塵囂,坐在山林間,閑看城市之光。


    包廂裏,燈光明亮,氣氛肅然。蕭辰恩坐在長條桌中間,左右兩邊的人是宸宇集團的元老,從宸宇創立之初開始,便與公司同進退,齊心協力創造了無數輝煌。


    “各位叔伯都是我爸爸的工作夥伴,也是戰友。”蕭辰恩難得地語氣恭敬,神情鄭重,“宸宇集團能有今天,離不開各位長輩的心血,我爸要是在天有靈一定很欣慰,謝謝大家,真心感謝。”


    蕭辰恩拿起酒杯從椅子裏站起:“晚輩敬各位。”


    “時光如梭啊。”湯承乾喝了口酒放下杯子,笑道,“一晃,跟在我們屁股後麵跑的那個小孩都這麽大了,小時候調皮搗蛋,長大穩重踏實。還好,沒有長歪。”


    “辰恩算是我們幾個從小看到大的,三歲看到老,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小孩不一般。”宸宇地產的首席財務官陳北接上話,親切地道,“還記得有一次我們一幫人約了去爬山露營,晚上沒注意,去睡的時候才發現這家夥不在帳篷裏,喊也喊不聽,找也找不到,在那種時候,那個地方,可以說急得毛骨悚然。”


    話還沒說完,宸宇投資的王東興致勃勃地插進來:“這事我記得,當時我還去那附近的山洞找過,怕你被野獸拖走。差點就要找人來翻山了,結果,你爸的司機在大巴車車頂找到了你們。你和他女兒在上麵睡得可香,喊都喊不答應。”


    “司機女兒?”蕭辰恩問,“叫什麽名字?”


    “忘了,就見過那一次。“


    “是我爸出車禍時的那個司機嗎?”


    “就是他。”


    蕭辰恩怔愣,那個女孩不會是......印象很模糊,他記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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