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一時恍惚。


    六個月的分離,三個月的冷態,他們分開了整整九個月。兩百多天的日子裏,她在痛苦,悲傷,思念,絕望,忘卻中苦苦掙紮。


    一個人的煎熬,一個人的折磨。到了最後,她還是不能放下他。


    不見到他就好了,如果沒再見到他,她時常這樣想,如此,她便會忘記他,開始新生活。但命中注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改變不了,那就邊走邊看吧!


    安若洗完澡,沒有找到吹風機。正開門出去找人時,蕭辰恩從外麵走了進來。


    “洗完了?”他問。


    “沒找到吹風機。”安若說。


    “在洗手台上的盒子裏。”蕭辰恩邊說邊進浴室,打開洗漱台上的盒子,從裏麵拿了吹風機出來,將插頭插好。


    安若還以為那個盒子裏裝的是護膚品,沒有打開看。並且過了這麽久,她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在他這裏自在地翻找。


    浴室裏,隻能聽見吹風機的轟鳴聲。蕭辰恩像往常一樣,幫她吹頭發。他喜歡的人和事,從來都是一絲不苟,帶著極致的情感。


    吹幹發絲,蕭辰恩關了吹風機。浴室驟然安靜下來,耳邊舒適。他突然從身後抱住安若,垂頭埋在她的頸窩裏。什麽都沒說,像是在傾訴思念。過了好一會兒,他抬頭在她臉頰親了一下:“我們先去吃飯,完了再去寵物店接五月。”


    “五月怎麽了?”安若臉上泛紅,她的後背正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耳朵上,是他溫熱的氣息。


    “沒事,寄養。”蕭辰恩雙手鬆開她的腰肢,牽她出去。


    晚上接了五月迴來,安若坐在沙發裏陪它玩的時候,看到蕭辰恩從洗衣間裏抱了好幾件衣服出來。仔細一瞧,竟是以前他給她買了放在南山別墅的換洗衣服和睡衣。


    分手的時候,他說過,他會扔掉她所有的東西。然而,他卻把衣服帶到了這裏,還給她洗過了。


    安若轉過頭,迴想起他們再次見麵後發生的種種事情。又想起他爸爸出事之前給她打的最後一通電話,除了囑咐和關心外,就是讓她和蕭辰恩分開。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了。聽了這消息,他爸爸在電話歎了口長氣,說了聲好。


    就在思緒東跑西走時,一杯牛奶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她抬頭,對上蕭辰恩的深邃眸光。好想問他,她爸爸到底對他說了什麽!他當時為什麽要離開她!


    疑問一晃而過,她接過他手中的牛奶:“謝謝。”


    今時不同往日,有些東西沒必要深究了。安若喝完牛奶,起身去房間拿行李。


    “晚安,我迴去了。”她沒看蕭辰恩,低頭推著行李往外走。她想好了,即使蕭辰恩要留下她,她也是堅決要迴去的。她需要靜一靜,好好想想後麵的路。


    “安若。”蕭辰恩在後麵叫他,語氣鄭重。


    她停下腳步,沒有迴頭。


    “對不起。”


    他說對不起,為什麽要道歉,為什麽對殺父仇人的女兒說道歉。他不知道,那是一種衝動,心疼她,愛她的衝動。似乎隻有說點什麽,才能對她放下介懷。


    聽到這三個字,安若的心忽地一陣抽痛。她其實恨過他,恨他太絕情,恨他太狠心。恨他對她的冷漠。但這些做法,都是有原因的不是嗎?他在遵從他爸爸的意願不是嗎?


    安若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淺淺地笑了笑說:“愛情沒有對錯,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過去很美好,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未來,”她抿了抿唇,“祝我們各自幸福。”


    有無數個瞬間,包括那個醉酒的夜晚,安若懷裏揣的都是豁出去的想法,她要先愛了再說,就像醫生說的,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想談戀愛就去談戀愛。但真正靠近時,她害怕了,她不能太自私!


    話盡於此,她準備離開,然而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蕭辰恩幾大步上前, 將她拽進懷裏。緊緊地箍著她,像是要與她融為一體。


    “安若,”他頓了頓,忍住酸澀感,略微沙啞的嗓子帶著輕顫,“我想你,很想很想。”


    這話一出,安若的心當即就軟塌了。她不知道蕭辰恩說出這句話時,經曆了什麽樣的煎熬與掙紮。她隻知道自己又破防了。


    一次又一次,隻要他走近她,她便失去了理智。


    如果明天死神就來拿她的命,安若想,她沒有遺憾。這一刻,她隻想在他的懷抱裏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


    清晨,室內靜謐,窗簾縫裏漏了一道亮白的光,又是新的一天。


    安若在睡夢與蘇醒中徘徊了一會兒,睜開眼時,首先陷入眼簾的是蕭辰恩的睡顏。細長的睫毛,高高的鼻梁,緊閉的雙唇。


    他睡著的神情一點也不冰冷,反而有種陽光乖巧的少年模樣。


    垂眸向下,安若看到她的手被蕭辰恩抓著放在胸口處。發了會愣,她突然想起那個紋身。


    突然就很想看,於是,她輕輕地抬起手指,摸到紐扣,輕巧地打開了。再去解第二顆,剛把扣子從洞眼裏擠出來,手突然被抓住,下一秒,蕭辰恩翻身過來,盯著她,嘴角勾了勾,玩味地問:“大清早地想幹嘛呢?”


    安若愣了愣,別開眼,不好意思看他:“你什麽時候醒的?”


    “在你親我的時候!”


    “我什麽時候親你了?”安若抬起眼皮,對上他灼灼的眸光,頓了頓又說,“應該是挨太近了,動的時候碰到你脖子了.......吧。”


    “是嗎?”蕭辰恩低頭看了眼睡衣上散掉的扣子,問,“這又做何解釋?”


    “可能是手癢。”安若說謊張口就來,“無意識的,就......”


    話還沒說完,唇就被他牢牢地堵住了。


    蕭辰恩淺嚐輒止,克製住了體內的湧動。想著前晚發生的事多半還壓在她心上,這個時候不能再折騰她。


    “這周不用去上班了,就在家休息。”他摩挲著她的臉頰,滑滑嫩嫩的,令人愛不釋手。


    “真的?”安若眉目飛揚,想了想說,“那我今天就迴平洲,周日再來,可以在家玩四天。”


    蕭辰恩手上的動作停頓下來,眸光深深地看著她:“不能待在樂城?”


    “有事?”


    哼,蕭辰恩哼笑了一聲,躺迴床上,將安若摟進懷裏,不禁腹語:剛和好就要跑,你把我當什麽了?


    “明天再迴去,我讓阿東送你。”他擅自做出決定,“中午我迴來接你出去吃飯,晚上我們去逛街。”


    “逛街?”安若詫異,幾月不見,這人的愛好都變了?她抬頭看他,“買什麽?”


    “你想要什麽就買什麽。”


    “不需要。”安若說,“我沒什麽想要的。”


    蕭辰恩在她額頭上嘬了一口:“那我把語言重新組織一下,‘我想給你買什麽就買什麽。’”


    嗚,還是這麽霸道。安若沒去糾纏這個問題,腦子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琢磨了片刻,她開口問:“蕭董事長是你大伯?”


    “怎麽突然問起他來了?”


    “突然想到這上麵去了。” 安若問,“你們關係好嗎?”


    蕭辰恩聽安子勝說過,安若知道了他家的情況。現在也沒有什麽好遮掩的,他迴答說:“一般。”


    “他以前是做什麽的?在接手這家公司之前。”


    “怎麽突然對他這麽感興趣?”蕭辰恩揪著她耳朵問。


    “就好奇,一般情況下,這種大佬出頭前的經曆都挺傳奇的。”


    話還沒說完,就聽蕭辰恩嗤笑了一聲,像是嘲諷的意思。


    “我爸在世的時候,蕭建雄的主業是遊手好閑,打架鬥毆。副業是跟我爸混吃混喝,怎麽樣,傳奇吧!”蕭辰恩說這話時,語氣不屑,句句含諷。


    安若心想,他從來不說家裏的事,從來不說起宸宇。這其中是帶了恨的,因為說起心裏就難受。她本想通過他打聽一些事的,但此刻,她決心不再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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