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調冷氣每天十幾個小時的強攻下,安若感冒了,不嚴重,主要症狀也就打噴嚏,流鼻涕。


    狀態也還好,隻不過聲音變了。說話時嗡聲嗡氣的,自己聽著像是耳朵上罩了層膜,遙遠不真實。


    那天是她主持公司例會,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感冒了。散會時,熟識的人都會過來送句關心。


    除了蕭辰恩,他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講話了。


    散會後沒多久,安若剛迴到工位,接到一通電話,有人要她下樓拿快遞。


    她想來想去,最近好像沒有在網上買東西。帶著疑惑,她跑下樓,拿到一份藥品外賣。


    看了眼聯係人和電話號碼,寫的都是她的。


    迴去辦公室,沒人說起給她買藥的事。


    所以,除了蕭辰恩,還有誰?


    他什麽都不說,她也懶得去說謝謝。


    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誰也沒有向前跨步。


    有天,安若吃完午飯迴來正在工位上做習題。夏夏看了她半會,似是有話要說。


    磨蹭了半天,最終還是借著椅子緩緩地滑了過去,開門見山地問:“你和蕭總怎麽了?好像......不太對!”


    安若先是愣了一下,迴頭遞了個眼神過去,怎麽不對?


    “你的本職工作現在全都落在我頭上了,跟蕭總對接是我,下傳也是我。你手頭除了財務那邊的工作......”夏夏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緩解氣氛,“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蕭總很奇怪,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我跟他吵架了。”安若一臉平靜地說。


    “啊?”夏夏聞言,目瞪口呆,“為什麽?”


    “沒什麽,就覺得煩,每項工作我都是兢兢業業,精益求精地完成。可還是要被他諷刺,批評。我沒忍住,懟了他幾句。”


    安若撒了謊,蕭辰恩現剝奪了她所有的權力,隻留了她與財務相關的工作,她隻需要將財務會議記錄和一些報表總結好發他郵箱就好了。


    夏夏摸了一把自己的羊毛卷,有些不解:“他這是什麽意思,架空你?讓你辭職?”她嘟了嘟嘴,“我覺得有點對不起你,本來你才是這個地方的......”


    “夏夏。”安若打斷她未說完的話,“我遲早是要走的,他把工作交給你,是在鍛煉你的能力,你有什麽問題隨時問我就行。”


    有工資拿,工作量銳減,空閑時間增多,正好備戰考試。要辭退她,也是要有正當理由的,先混到考試完再說。


    一開始她還把講義,習題壓在文件下悄悄看。最後膽子變大了,直接擺在桌上,隨時注意著,有人來就拿文件擋。


    被蕭辰恩發現過一次,那天她正在看錯題的答案解析,沒太懂,在答案上畫圈。敏銳的感知力突然發起預警,前方好像有什麽動靜。


    她驚慌抬頭,看到桌前多了一道身影,蕭辰恩的視線正落在她的習題上。


    安若腦袋一麻,收是來不及了。就在她不知所措時,頭頂傳來冷淡的聲音:“我要上一季度的市場部營業報告。”


    在上班時間劃水的人趕緊伸手,在身旁的文件櫃裏找到市場部管理文件夾,從裏麵翻找出季度營業報告遞上去。


    再無話,沒有批評,也沒有道歉。


    冷戰持續了近兩個月,其中蕭辰恩斷斷續續出差一個多月。


    這期間,安若有期望過蕭辰恩會去找她,但期望終究是落了空。


    她也不去找他,即使下了幾場雷暴雨,也忍下了。


    ==


    電話鈴聲響起時,安若正在水池邊洗手,扯了紙巾匆匆擦幹,邊從裙子兜裏拿手機,邊扔掉濕了的紙巾。


    看到來電聯係人,她立即接起,叫了一聲媽。


    安欣:“安安,吃飯了沒?正在午休吧!”


    安若:“吃過了,你呢。”


    “吃了,那個......”安欣頓了頓,笑意明顯,“給你說個事,你小嬸嬸給你介紹了一個男朋友,她娘家的親戚。”


    又來了,安若蹙了蹙眉,本要往辦公方向走的,腳步一轉,到了過道盡頭的窗戶邊。


    “樂城大學醫學院的老師,比你大四歲。我看了照片,小夥子還不錯,一會發給你。”


    “媽,我還不想談戀愛。”這句話已經說了無數遍了,大人卻總是跟沒聽見似的。


    大人一樣,也是那幾句話翻來覆去地說。


    “你看你都二十好幾了,一晃就蹦三十了。總要談個戀愛感受一下呀。”


    “怎麽就不喜歡了,你要找哪樣的?條件不要放太高。”


    “又不是要你馬上結婚,先處處,時間一久說不定就喜歡了呢。”


    安欣本是個開放民主的母親,但到了某個年歲,看到自己的女兒長大成人,不免心急,總想著讓孩子體驗一番戀愛的滋味。


    “安安,就去見一麵,吃個飯就好。不喜歡就算了,但這是個機會,說不定就看上了呢。”


    “我不喜歡相親。”


    “安安......”


    安欣還要說什麽,安若直接打斷:“媽媽,我給你保證一件事吧,明年我一定找個男朋友迴家。可是現在,我馬上要考試了,不想分心。”


    都說到這份上了,安欣隻好勉強答應,隨意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窗外烏雲密布,又要下雨了。近幾天中午都是這樣的天氣,一陣暴雨後,下午又是豔陽天。


    園區裏有些遊客已經穿上了雨衣,黃色,藍色交織其間。高地上的摩天輪靜候在這天地間,像一個沉默的旁觀者,看這世間悲歡離合。


    竟有些傷感,安若深深地歎了口氣,如果離開會很痛吧!


    心驟地縮了一下,難受。她迴過身,想去樓下的室內花園走走。


    邁步抬眼之際,蕭辰恩的身影倏地闖進眼裏。


    他站在過道裏,一手插在褲兜,正麵對著她,眸光晦暗不明。


    安若一時怔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垂頭繼續前行,在經過蕭辰恩身邊時硬生生地叫了聲蕭總。


    她害怕看到他,隻要一看到,心裏就不舒服。


    剛走到辦公區,夏夏在茶水間喊:“若姐,過來喝我做的水果茶。”一看蕭辰恩也在後麵,立馬跟了句代口話:“蕭總,要不要喝點水果茶,幫助消化的。”


    夏夏沒想到老板會答應,安若也是。


    原本要去樓下的人此刻有些左右為難,不去的話和老板鬧矛盾的意味太明顯了。


    “e on ,baby!”夏夏在那邊俏皮地催了她一句,鄭傑也在喊她。


    不去是不行了。


    水果茶是夏夏自己親手做的,裏麵放了蘋果,橙子,芒果等水果,還加了蜂蜜。


    色彩繽紛,甚是好看。


    蕭辰恩一直站在窗邊,不知在想什麽。夏夏遞上茶水時,他毫無表情地接過。沒去喝,卻也沒走,一直站在那。


    安若拿了杯子一口悶,喝完擦嘴就要走人。


    鄭傑叫住她:“若姐,等會,玩一盤再走。”他指了指桌上的疊疊樂,“放鬆一下好上班。”


    後一句顯然是說給老板聽的,雖說現在是午休自由時間,但老板在,得讓這遊戲的意義變得與眾不同。


    夏夏問蕭辰恩要不要一起,後者冷聲拒絕。


    安若被押下,隻好硬著頭皮跟他們玩。


    疊疊樂積木的玩法很簡單,從堆疊好的積木裏任取一塊不致其倒塌就行。


    鄭傑第一個,十分輕鬆地抽.出一根。然後看了看上麵的字:“最近發生在身上的糗事......我想想啊!”


    安若這才反應過來,這遊戲並不是想象中的幼稚啊!


    鄭傑說:“上次在商場上廁所時,沒注意,進了女廁所,差點被人當流氓抓。”


    夏夏邊嘲笑他,邊小心翼翼地去取木頭,她得到的要求是:“對現場最喜歡的人說三聲我愛你。”


    然後聽夏夏一遍遍地叫:“安若,我愛你,安若我愛你,安若我愛你。”


    輪到安若了,她現在擔心的不是木頭坍塌,而是上麵的字眼,前麵兩道題已經很開放了,她怕抽到更加尷尬的題。


    左挑右選抽了中間一根,木頭上寫的問題是:“你和初戀還有聯係嗎?”


    眼尖的夏夏一看,逐字念了一遍,激動得不行:“不準說假話!撒謊就沒意思了哈!”


    安若頭都大了,腦子裏同時冒出兩個人,誰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初戀呢?


    鄭傑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似的,補充了一句:“暗戀過的人也算。”


    安若感覺有雙眼睛似乎正在盯著他,冷風嗖嗖,脖子上拔涼拔涼的。但其實那個人並沒有迴頭,還在窗邊站著,姿態沒變。


    “有聯係。”安若說。


    “高中,還是大學?”夏夏問,“比你大,還是比你小?相差幾歲?”


    “這上麵的問題隻有一個。”


    “我付費問答行吧!?”夏夏不依不饒,“迴答幾個延伸問題,就免幾道題。”


    “不行,按規則來。”鄭傑不答應,這積木是他買的,他知道裏麵還有很多勁爆的問題和要求,想要逗她們玩來著。


    “三個衍生問題免除木棍上的三道題。”夏夏堅持,“問自己想知道的才有趣。”


    安若看著那一根根木頭,想了想,輕笑:“高中,比我大,相差五歲。”


    話音剛落,窗邊的身影如風般卷過,轉眼間便消失在茶水間門口。


    門外腳步漸遠,門內人聲更沸。


    鄭傑抽到的是大象鼻子轉8圈。


    安若看他表演時,無意間朝窗戶那邊看去,擱在窗台上的水果茶一口沒動。


    陰雲漸濃,那杯裏的顏色已是黯淡無光,猶如她的心境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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