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義請大家吃飯,為安若慶生,同時為蕭辰恩接風洗塵。


    安若有事耽擱,晚些才去與他們匯合。


    打車到達樂福樓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她加快了步伐朝二樓奔去。蕭辰恩一早給她發了具體位置,詳細得完全不用服務員指路。


    上樓右轉,走廊盡頭的包間,房號206。


    門是虛掩著的,裏麵的說話聲順著門縫奔湧而出。安若幾步上前,正拿捏出愉悅的表情去開門時。


    包間裏的一句話突然防不勝防地跑進她的耳朵。


    徐義:“你打算什麽時候跟安若結婚?”


    這個問題的拋出猛然間打斷了安若的動作,她頓了頓,右手輕輕地從扶手上拿開,屏聲靜氣地立在門口。


    期待,害怕的情緒同時在胸腔中跳躍,她有種不能唿吸的局促感。


    男人的聲音終於響起:“我好像說過,我是不婚主義。”


    安子勝:“來真的啊!我當你開玩笑呢!你這想法安若知道嗎?”


    蕭辰恩:“沒聊起過這個話題,隻要她願意跟著我,我不會虧待她。”


    徐義:“你這就不負責了啊!這是中國好嗎!家庭思想都很傳統的,誰跟你玩這種開放式遊戲。即使安若答應,她父母也不會答應。不信你看!”


    安子勝:“孩子呢,不結婚的話,要孩子嗎?”


    蕭辰恩:“不要!人生已經很苦了,為什麽還要帶他們來承受。”


    安子勝罵了句髒話:“你他媽的動不動笑我遊戲人間,花花繞繞,你才是玩樂高手!”


    句句話語猶如利劍戳破耳膜,猶如尖刀對穿心髒。巨大的悲傷從胸腔中噴發,震遍全身上下。


    安若感覺兩腿發軟,喉嚨發緊。她下意識地朝後退了兩步,眼眶起霧之際,急速轉身,飛快地跑下樓。


    一個男人不想跟你結婚成家,說明什麽?


    安若這個時候才懂,蕭辰恩為什麽不願意跟他談未來,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未來。


    明明頭天晚上,他還在她耳邊說想她,愛她。對,難得的說愛她!


    所以到頭來,這段感情裏,是她沉迷其中,而他理智在外。


    那段對話又迴來了,他說,世間最善變的是人心,他不相信她口中的“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他說沒有永遠,她可能會變,可能會背叛他。


    時至今日,他還是不信任她。


    又或者說,他對感覺隻不過是:情起,欲深,愛淺?


    安若站在一樓衛生間裏,將紙巾按壓在眼睛上,嚴絲合縫地阻止那一顆顆不爭氣的眼淚。


    今天是生日呢!不要哭,好嗎?


    ==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安若看了那個名字很久,方才接起。他問她到哪了!


    她站在洗手池前看鏡中的自己,眼睛有些紅,水蒙蒙的。她打開水龍頭,彎腰俯身。


    雙手捧起一汪涼水朝臉上拍去,透心的涼。


    從衛生間出來,剛走到樓梯,就見蕭辰恩在轉角現身。


    安若匆匆瞥過那道身影,垂頭抬步向上。本想一走了之的,但又不想掃大家的興,更不想在今天與蕭辰恩爭鋒相對。


    顧忌太多的代價,便是自悲自傷。


    上到平台,蕭辰恩伸手扶在她背後,語氣淡淡地道:“怎麽垂頭喪氣的?”


    “沒有啊!”安若抬起頭,與他對視,強行擠出一絲笑容,“你下來幹什麽?”


    蕭辰恩沒有接話,目光探究地看著她眼睛,又去捋了捋她額邊的碎發。


    “眼睛怎麽是紅的?頭發也濕了。”


    安若湊近他身側,右手穿過他左肩之下,落在他後背上。邊推著他朝前走邊說:“有點困,剛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眼睛進水了。”


    聞言,蕭辰恩首先後悔的是不該在早上又來折騰她一道,他做完就睡,補覺補到十一點。安若可沒那麽輕鬆,被財務經理的一個電話,召迴了公司。


    垂眸看她一眼,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等會吃完飯就迴去睡覺。”


    安若覺得兩人這種勾肩搭背的姿勢上樓不太方便,況且她也不想演了。索性收手,也不管他的步調,自顧自地前行。


    “我一會要迴平洲!”她平靜如常地說。


    蕭辰恩沒注意到她的異樣,去牽她的手:“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我打車就行。”


    “我是說送你迴平洲。”


    “也不用,我媽在這邊辦事,完了和我在車站匯合,一起走。”


    蕭辰恩嗯了一聲,沒說話了。安若就知道,隻要把家人搬出來,他一定會退避三舍。


    但是他堅持送她去火車站,安若拗不過,隻好答應。


    隻不過是去火車站晃一趟罷了,看到蕭辰恩的車消失在道路盡頭後,她攔了的士車,直接迴公寓。


    她爸爸出海了,她媽媽走親戚去了,家裏壓根沒人。


    她隻是想要一個沒有蕭辰恩在的獨處空間,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


    結婚生子不是人生必選題,她完全理解不婚,丁克的生活方式。人生嘛,開心最重要。


    但那不是她的選擇,她的夢想和眾多女生一樣,執一人手,結婚生子,共赴白頭。


    在家見慣了父母的恩愛,以至於對愛情充滿了美好的幻想。可現實中,她在這段感情裏時而沉醉,時而悵然,時而計較......


    該說幸福大於傷感呢,還是傷感大於幸福呢?


    隻要想起蕭辰恩的臉,心裏就會翻起一陣波瀾。是她放心不下,卻又抓不牢的愛。


    左思右想,行思坐想,苦思冥想......


    最終,她選擇坐在書桌前,看書做題。工作吧!學習吧!拋開一切雜念,不問未來,不看走向,全身心放在有付出就有迴報的地方。


    等到有機會調崗的時候,再來跟蕭辰恩解決他們之間的事。要麽漸漸遠離,要麽不再相見。


    ==


    七月末,正值酷暑,陽光明晃晃地照在玻璃上,吹過的風如火燎。


    安若正埋頭做課本章節思維導圖,以加強記憶。


    室內安靜,隻有鋼筆在紙上走動的聲音,如風吹樹葉,沙沙作響。空調散出的冷風無聲無息地遊遍整個角落,所到之處,冰涼包裹。


    安若身穿吊帶短褲,長發綰在腦後。在16度的溫度下,她的肌膚已經浸入冰涼之中,而她還渾然不知。


    直到鼻子發癢,連打幾個噴嚏後,她才摸了摸手臂和雙腿,涼颼颼的,跟進了冰河似的。


    正當她拿起空調遙控器調溫度時,手機鈴聲響起。


    是趙慧玲打來的,讓她去南山別墅。


    如果是蕭辰恩打電話叫她過去,她大概會扯出一係列借口。那個地方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勾魂所,一進去就會迷失方向,失去理智。


    她有段時間沒過去了,以學習為由,想要靜心。蕭辰恩也有工作要忙,偶爾會過來她這邊。


    安若進屋時,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男孩。白色短袖,灰色短褲,一頂鴨舌帽。


    不認識,正要出聲說你好,男孩可能察覺到動靜,從手機裏抬起頭來。


    “嫂子!”男孩起身叫她。


    安若愣了愣,腦子裏飛速地轉了圈,這位是蕭辰恩的哪個弟弟?


    就在這時,趙慧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安若來了!”


    安若迴頭,看見她從廚房那邊過來,難得地係了圍裙,氣質依然不減。


    此時此刻,她大概知道那個男孩是誰了。


    果然,趙慧玲對他介紹:“他是辰恩的弟弟蕭逸,你應該沒見過。”


    何止沒見過,壓根就沒聽蕭辰恩說起過。同母異父的弟弟?不對,都姓蕭!


    同父異母?安若想了想,似乎這樣才說得通。她跟蕭逸打了聲招唿,迴頭問:“辰恩呢?”


    “剛帶五月體檢去了。”趙慧琳拉著她說,“走,幫我做飯。”


    這種情景出現在南山別墅很難得,不知道蕭辰恩是什麽樣的想法。


    媽媽在廚房做他最愛的飯菜,弟弟在幫他拚裝未完成的樂高。


    家人永遠是堅強的後盾,溫暖的港灣。


    他的每一次沉思,孤寂,大概都是因為他在渴望親情吧!可他們相處起來為何又那麽疏離呢?很想走進他們的關係圈,幫他撫慰受傷的心。但是他不讓,她也沒辦法。


    趙慧玲教她做蕭辰恩最愛的紅燒牛肉,三杯雞。安若學得認真,將步驟拍照保存,想著以後給蕭辰恩做。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兩道菜是任何廚師都攀比不了的,那是媽媽的味道,從知事之初到成人之後,深刻地留在心中。


    趙慧玲邊做飯邊給安若講蕭辰恩小時候的趣事,說他不讓他爸爸喝酒,就悄悄給紅酒裏倒可樂,給白酒裏加白水。說他在家裏玩縫衣針,忘了收,紮到客人的屁股。


    還說他在學校做了錯事,迴家怕挨打,爬到外麵的樹上,跟他們叫板。


    安若聽到蕭辰恩小時候的囧事,隻覺得好笑。而後,又覺得挺傷感的,小時候的他和現在完全是兩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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