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小吃街熱鬧非凡,煙火氣濃鬱。


    放眼望去,燈紅酒綠,食客圍桌暢飲,香味彌漫。吆喝嬉笑聲隨著音樂飄向每一角落。生活最美的樣子,都在這些最接地氣的地方。


    安若偷偷瞄了一眼蕭辰恩,他不喜歡吃垃圾食品,大概也從未來過這個地方。


    “蕭總,我們就在這家吃怎麽樣?”她指著一旁的張哥燒烤說,“這家很火,再過一會可能都沒位置坐。”


    “行!”蕭辰恩徑直走過去,落坐在露天裏僅剩的一張桌子邊。


    服務員拿了菜單過來,安若接過來遞給蕭辰恩,他擺手說:“你負責。”


    安若點完菜對服務員說:“都不放辣椒,也不要香菜和蔥。”


    服務員正處於愕然中時,蕭辰恩出聲道:“微辣,可以放香菜和蔥。”


    “蕭總。”安若驚奇地問,“你不是不能吃這些嗎?”


    “垃圾食品加了料才不會有垃圾味。”


    “......”


    不知道是不是好看的人說出的話即使不好聽,也不會有人生氣。女服務笑著說:“辣椒是燒烤的靈魂,蔥和香菜是燒烤的精氣,缺一不可。我們店的菜保證你們越吃越有味。”


    店員走後,安若從包裏拿了濕巾紙出來擦桌子。如果蕭辰恩不在,她隻會用餐巾紙稍微擦擦。奈何主子有潔癖,她現在隨身攜帶濕巾紙,並且還是含酒精的。


    擦完正準備拿餐巾紙去濕,蕭辰恩伸手從紙盒裏抽了一張又一張紙巾,覺得厚度差不多時,才拿到桌上擦拭。


    手指修長如琴鍵,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那是一雙高個男人的手,看似儒雅,卻充滿力量。


    安若不禁遐想,這雙手若是當手模的話,應該有很多人想摸摸看吧!


    不多會,他們點的菜上桌。安若要了一盒酸奶,蕭辰恩要了一瓶啤酒。兩人時不時地聊上幾句,倒也覺得氣氛不錯。


    安若想起月底,她作為生活助理的合同就要到期。覺得有必要提前溝通一下。


    她擦了擦嘴,抬頭看向蕭辰恩,他的臉微微泛紅,鼻尖上也起了細汗,應該是吃辣的緣故,


    這個樣子的他,仿佛卸下了某些堅硬的東西,為她展示了柔軟。


    蕭辰恩突然抬起眼皮,與她的目光相撞。


    “幹嘛偷看我?”他忽地冒出這樣一句話。


    “不是。”安若抿了抿唇說,“蕭總,那個......我月底就要搬出去了,給你說一聲。”


    蕭辰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到月底隻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了。


    他朝後仰了仰,眉目微動,問她:“如果我想再跟你簽三個月,你願意嗎?”


    安若愣了兩秒,眨眼細看他的神情。好像不是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但是,她不願意了。


    自從雲州迴來,安若總感覺心上好像綁了一隻氫氣球。每次在家見到蕭辰恩的身影,這隻氣球就會緩緩上升,令她既憂慮,又澎湃。


    就在剛剛,她在影院裏掠過他的嘴角時。那隻氫氣球爆炸了,散落下來無數粉色的花瓣。那一刻,她承認,她好像心動了。


    但他們不合適,安若追求的愛情是一生一世,執著浪漫,就像她父母的愛情,把從一而終的愛情當成這輩子的信仰。家庭的某些觀點與氛圍是會影響孩子的整個人生的。


    她覺得蕭辰恩這種人,對愛情不會太認真。他那樣的性格絕不會將就人,更重要的是對於有錢的男人來說,愛情比不過自由與自我的舒適感。


    換女友在他們圈子裏就像買衣服那般,喜歡就出手,厭倦了就再見。


    即使他不止一次地令她心動,令她感激,她擔心結果不好。


    “蕭總,我不願意。”安若說。她要離開他的生活區,斷掉不該有的念想。


    “原因?”蕭辰恩問。


    “因為我的生活會受影響。每個工作日下午,我沒辦法和朋友吃飯逛街,家人朋友也不能到我家裏來住。所以......”安若覺得理由不充分,又帶著玩笑補充了句,“萬一蕭總有了女朋友,或者我找了男朋友,這不就變得不方便了嘛!”


    蕭辰恩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安子勝給你介紹的那醫生跟你有進展了?”


    “沒,現在算是普通朋友吧!”


    “有喜歡的人了?”


    安若垂眸,搖了搖頭。


    “說謊鼻子會變塌。”蕭辰恩威脅她。


    “才不會!”安若捏了捏自己的鼻頭,“這不好好的嘛。”


    “也就是說你剛剛在撒謊?”


    安若微怔,腦子有些亂,被他繞進了陷阱裏麽。她慌忙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在瞎說,撒謊怎麽會塌鼻子。從小到大,我說了很多謊,這鼻子不僅沒塌,還生得又高又直。”


    蕭辰恩笑了笑,沒再說話。待安若去結賬時,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幫我找套公寓。”


    “在南山與星辰之間的地段,離南山近一些最好。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


    “安保要嚴,房子要好。一室一廳,家電齊全。”


    ==


    安若要離開蕭辰恩家的那天上午,心情極差。


    她坐在小廳的沙發上一遍遍地撫摸五月的毛發,有種南柯一夢的失落感。


    房子是蕭辰恩給她安排的,他原話是這樣說的:“這三個月以來,你表現的相當出色。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上,都做到了盡職盡責,我很滿意。租房費用由公司承擔百分之五十以作為對你的獎勵,同時薪資不變,依然按之前的結算。條件是,工作上需要加班,生活上需要幫助時,須隨叫隨到。”


    他難得地誇獎她,這種誇獎與獎勵本應該是高興到飛起的激動。但安若卻覺得心底沉重。


    是這段時間以來相處時的和諧,是蕭辰恩突然天天主動下廚的溫暖,是兩人一起出去遛五月時的開心,是每天早上同時出門的快樂,是蕭辰恩對她好時的心動。


    自從她說要搬出去後,蕭辰恩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跟她告別一樣。可是在安若這裏,卻激起了無數次的掙紮。


    此刻,她有種不想走的念頭。


    安子勝趕來跟他們吃了午餐,見蕭辰恩放下碗筷上樓時,他一溜煙地跟了上去。


    “不是喜歡她嗎?不是真愛無敵嗎?你怎麽迴事?怎麽就把她推出去了呢?”安子勝早上才得知安若要搬出去的消息,他最近忙得挪不開腳,沒來過這邊,“你說你,長了個聰明的腦袋瓜子,愛情上麵怎麽就這麽蠢呢!都不在一個屋簷下了,還怎麽曖昧起來?”


    蕭辰恩停下步子,頓了頓才出聲:“說完了?”


    “完了,換你迴答。”


    蕭辰恩坐在沙發裏,手機在手上反轉,眉目正經,言辭真誠:“我想要的是一場平等的戀愛,我愛的女人不應該住在我家保姆間,不應該為我做飯,不應該為我收拾打理樓下餐廚。”


    “她可以是我的工作搭檔,但不能是我的生活仆人。”


    “她出去了,不在我的屋簷下生活,她才能勇敢麵對我。我不是推她出去,而是為了更深的親密。”


    安子勝聽完蕭辰恩的一番言語,瞪大了雙眼,反應過來後嘖嘖嘖感言:“蕭辰恩,你這是深愛啊!”


    蕭辰恩讓安子勝送安若去公寓,讓離別的傷感拉滿。或許安若才會將她喝醉時對他說的那一點喜歡無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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