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好要一起努力的活下去。

    月夜瀾先用椅子將窗戶給砸爛,依稀就已聽到外麵蜂擁而來的槍聲。

    這聲音,聽得玉玲瓏整顆心都快要窒息。

    接著,她感覺到月夜瀾將她整個人圈住,跳出了窗外,那速度太快,他的人像彈簧一樣彈出,聲東擊西,仍舊旋轉著,為她抵擋著子彈。隱約,可以聽到下麵傳來許多聲音。

    落地之後,他小心的護著她的肚子,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然後,她聽到了阿文的聲音……

    她不敢睜開眼,也不敢鬆開手,因為鼻息間全是血腥的味道,來自於……他的身上!她的手心,已全部被冷汗所浸濕!從來沒有感覺他離自己這麽遙遠過,仿佛一旦鬆手,就再難擁住了……

    “月少!你快走!”是阿文的呐喊聲,那聲音裏沒有了往日嘻哈笑鬧時的輕狂,似乎拚了命在搏鬥著,槍戰仍舊在繼續著……

    月夜瀾的身體不動了,她也跟著不敢亂動分毫,能感覺到她自己嘴裏滿嘴都是血。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將嘴唇全部咬破。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她似乎暫時失聰了一般,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周圍的一切都靜的可怕,而她……試圖很努力很努力的靠他更近,去感知他微弱的心跳聲……

    好象有很多人在奔跑,好象哪一方突然來了很多人,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然後,她和他被同時帶上了車。恍惚中又似乎聽到了阿文的聲音:“嫂子!嫂子,你清醒點,你快點放開月少!”

    車子換成南宮英在駕駛,她開得很快,如同在飛,闖了好幾個紅綠燈,卻仍舊在拚命的加速。

    這時候,玉玲瓏雙眼毫無焦距的看著坐不起來的月夜瀾,誰在拉她呢?為什麽要拉她呢?她不想放開他的手啊。他說過的,絕對不讓她放手……

    阿文無法拉開玉玲瓏的手,隻好扭頭繼續催促前麵的南宮英:“英!你再開快一點!一定要快!”

    車子又是一陣加速,等到了暗夜總部的時候,車裏的兩個人都已成了血人,他的血……染上她的身。

    阿文的眼睛,也紅了。他最崇敬的月少,一定不可以死。他那麽愛嫂子,怎麽可以丟下嫂子一個人死掉。

    要立刻將月少送入搶救室,玉玲瓏卻仍舊恍惚著不肯鬆手,沒有辦法可想之際,給她打了鎮定劑,然後將她強行帶開!

    接著,又是一場無聲的硬仗,對手是……死神。

    阿文和暗夜總部一線的急救人員一起看著月少的背部,已經見過多少殘酷的撕殺場麵的他們,雙手卻都開始顫抖……

    除了胸膛和腰腹被玉玲瓏抱著的那一塊,為了保護好她,沒有受傷之外,其餘的地方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不知道中了多少槍!但是……他卻仍舊還留著一口氣,心電圖顯示並沒有立刻死亡,那口氣固執的為誰而留,他們不言而喻,心知肚明。

    取出的子彈幾乎裝滿了手術盤,月少的那口氣也開始急劇的減弱……

    所有的醫生從來沒有感覺如此力不從心,爭分奪秒卻無能為力過。

    時間,不等人呢……

    “阿文!月少出現心髒供氧不足!”

    那口氣……要用完了嗎?

    不!他們不相信!

    “繼續搶救!”

    外麵還有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在等著他,他怎能有事?!

    “滴……”

    心電圖停止的滴答聲傳來,反複電擊仍舊顯示無效!世紀末日般的刺耳宣告聲……滴……

    “不!!!!!!!”

    玉玲瓏從夢中醒來,她尖叫著,情緒失控著!

    一旁徹夜照顧她的阿文趕緊穩住她的身體:“嫂子!嫂子,你……別怕,你已經安全了,別怕,那隻是噩夢,別怕!”

    “不……阿文,他說過,他……保證過,他會活下來的……”

    玉玲瓏的雙眼依舊沒有焦距,她低聲呢喃著,眼淚默默的流著,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顫抖。

    “嫂子,你醒醒……”阿文看著玉玲瓏現在的樣子,十分擔心她也會出什麽事。既而他又努力的說道:“嫂子,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月少需要你的支持,所以你一定要醒來,你聽到沒有?!月少,月夜瀾,你的老公!”他輕輕的搖晃著她的肩膀,試圖讓她清醒。

    起初,玉玲瓏感覺眼裏還是漫無邊際的血腥味道,漸漸的,她眼裏潰散的焦距開始凝聚起來,阿文終於從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才稍微放了心。

    “嫂子,你終於清醒了?”

    “月月呢?我要找月月……”至今仍無法忘記當時他一身的血,她緊抓著阿文的手臂問道,內心的恐慌正在無止境的擴大。

    “月少還在手術中,所以,嫂子,為了胎兒,你千萬別激動,之前太過動蕩,差點有流產的危險,所以你需要靜養,你要相信,月少一定會戰勝死神,一定會好起來的。”看著臉色發白,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昏迷過去的玉玲瓏,阿文激動的說道。嫂子,不可以再倒下了。

    “……帶我去見他。”玉玲瓏閉上眼睛,又重新咬破了本就被破損的唇瓣,她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她告訴自己,現在有人很需要她的叮嚀和警告,他答應過她的,他保證過不會丟下她和孩子的。

    “嫂子,可是……”

    “……我會告訴他一定要活下去,你帶我去!”玉玲瓏堅定的說。

    “好吧……”

    阿文扶起玉玲瓏,帶著她走向醫療室,透過玻璃,玉玲瓏看著好多人正站在手術台前竭力的拯救一個人。一個靜靜躺著的毫無生氣的人。

    看著那染紅的白紗布以及那取出的幾乎一滿盤的子彈,又一陣昏眩感襲來,若非阿文扶著,她早已無法站立。

    接著……

    仿佛萬惡的上帝知道她在恐懼著些什麽,夢裏的那一幕還是很徹底的發生了……裏麵醫生們緊急的搶救,來不及擦的汗水,以及最後……無奈的搖頭與歎息,一切都表現得那麽真實,如一根又一根的刺,紮得她……好疼……

    多希望是夢啊……

    多希望這樣睡過去,等一覺醒來的時候,她仍舊在他懷裏啊……

    “嫂子!!”

    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了,她直直朝身後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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