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坐在馬車中,一路上思緒紛亂,他心事重重的迴了自己的院子,都忘了林軒也懂醫術這個事情。


    “咦,”邢夫人在屋裏聽見動靜,以為是巧姐兒過來的,她出了門來一眼就看了垂頭喪氣的賈赦,驚訝萬分,“老爺今天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別問了,”賈赦心情煩亂,不耐煩的擺手說道,“趕緊給我收拾幾件換洗衣服,日常洗漱用品,我得在那邊呆一段時間。”


    “在那邊待一段時間?”邢夫人愣了一下,眉心微蹙,她愣是沒聽明白賈赦這句話的意思,“老爺要去哪裏?去多長時間?”


    “老太太那裏,”賈赦心裏有事,明顯的是在敷衍邢夫人。


    “老太太那裏?”邢夫人越發懵逼了,“老太太叫你過去的?老爺打算去那邊住幾天?”


    “哎呀,你先去給我收拾東西,我待會兒和你細說。”賈赦一路上都沒有想好究竟要不要通知賈敏說賈母現在昏迷不醒了,心裏真煩著呢。


    邢夫人滿腹狐疑,一頭霧水的去給賈赦收拾東西去了。


    “老爺?東西都收拾好了。”邢夫人收拾完東西又不放心的過來了,“老太太讓你過去陪她住些日子?”


    “老太太突然暈倒了,”賈赦非常煩躁地說道,“我得過去和賈老二輪著都市母親”。


    “老太太暈倒了?”邢夫人聽的大驚失色,“怎麽迴事?什麽時候的事?要不要緊?”


    “我過去和母親沒說幾句話,她和往日一樣訓斥了我幾句,然後…然後就突然就暈倒了,”賈赦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兒愧疚的,雖然他並不認為賈母暈倒是他的緣故,但是賈母總歸是在和他說話的時候暈倒的,他好像也是有點兒責任的。


    “是不是你又說了什麽老太太不愛聽的話?”不得不說,邢夫人還是比較了解賈赦和賈母之間的恩怨情仇的。


    “她什麽時候愛聽過我說話?”賈赦嘟囔道,“我無論說什麽她也不愛聽,一貫都是如此的。”


    “府醫過去看過了沒有?”邢夫人又問,“老太太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不好說,”賈赦想起府醫的話,搖了搖頭,“我讓璉兒拿著我的帖子去請王太醫了,可這混賬玩意兒都去了好幾個時辰了,也沒見他把人請迴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典型。”


    “興許是王太醫有事一下子脫不開身。”邢夫人真心不理解賈赦,自己的親兒子總是一口一個混賬王八蛋的喊著,兒子是王八蛋,老子豈不就是王八,“璉兒一直等著也未可知呢。”


    “那他就不會先迴來報個信。”賈赦不滿意的嚷嚷道。


    “璉兒在他麵前等著,他騰開手了不好意思就來了,”邢夫人因為疼愛巧姐兒,愛屋及烏,連帶著看賈璉這個便宜兒子也順眼了許多,“你走了,人家王太醫還會一直等著你不成,太醫院又不是咱家開的。”


    “噯,我記得軒兒那孩子好像醫術也很不錯的啊,”邢夫人和賈母倒底是婆媳,對於賈母的暈倒,邢夫人也是驚訝大於擔憂,還不至於像賈赦這樣亂了思緒該記得什麽都不記得了。


    “哎呀,”賈赦拍拍自己的腦門兒,“瞧我又緊張又慌亂,倒把這茬兒給忘了,我這就趕緊去妹妹家裏把軒兒請過來給老太太瞧一瞧。”


    “你也別太著急了,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邢夫人安撫著賈赦,“我和璉兒媳婦這就過去瞧瞧老太太。”


    “璉兒媳婦就別過去了,”賈赦想著鳳姐兒已經隆起來的肚子,不放心的囑咐道,“她身子重,去了也沒什麽用,別再動了胎氣。”


    “還是去一趟吧,”說實話邢夫人也不是不疼惜鳳姐兒,但是你要是因為有了身孕不過去,誰知道別人會說什麽難聽的話,“我盯著她,出不了事的。”


    賈赦想想,也沒再反對,因為於情於理鳳姐兒都是該過去一趟的。


    賈政一個人守著賈母,他先是木呆呆的一直盯著賈母的臉,時不時的翻翻賈母的眼皮,捏捏賈母的手,間或掐一下賈母,可惜的是,無論他做什麽賈母都一直沒有任何反應。


    賈政心裏想著賈母如果再也醒不過來了他的悲慘境地,不禁悲從中來,他拉著賈母的手先是默默地流眼淚,流著流著就大聲的嚎啕開來。


    外麵守著的鴛鴦琥珀還有探春聽見裏麵的動靜,三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同時心裏一驚:難道老太太沒了?


    三個姑娘同樣的心思,當下也顧不得太多,三個人又是齊齊推開門衝了進去。


    “老祖宗,你別丟下奴婢一個人,你等等奴婢。”


    三個姑娘中尤以鴛鴦和賈母感情最深,衝進去的一個瞬間,鴛鴦的眼淚就控製不住的流下來了,她悲鳴一聲就嚎開了。


    “老祖宗,”琥珀也聲音哽咽的喊了一聲。


    隻有探春,一開始的懵逼狀態下她湧起的第一念頭就是賈母沒了,但是衝進來的時候,探春馬上就覺得剛才的念頭有多荒謬了。


    一來,府醫過來給賈母診治了還沒多久,那個時候府醫可沒說賈母不行了,讓人們準備後事。


    二來如果賈母真的突發什麽狀況去了,賈政不可能不交代一聲就這麽嚎啕大哭。


    不得不說,探春的思路確實清晰無比,一瞬間的功夫就想明白了所有。


    所以在鴛鴦和琥珀倆個哭的如此煽情的時候,探春卻是一臉的冷靜。


    賈政聽見門響動,以為是賈赦迴來了,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站起來轉過去麵對著來人。


    “父親,”探春款步上前,“老祖宗怎麽樣了?”


    賈政看著三個姑娘,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他剛才是不是哭的太大聲了,讓倆個小丫頭聽著笑話。


    “你祖母沒事兒,”賈政故作輕鬆,“她這麽些年來肯定也累了,就讓她多休息休息吧。”


    探春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賈政紅紅的眼睛就馬上低著頭去了,她很識趣的沒有再說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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