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謀反的消息傳遍了南蘇上下,南蘇上下的街道都在預測著未來的新帝非宸王莫屬。


    “那現在豈不是隻剩下宸王跟宜王兩位王爺了?”街邊茶肆的三名男子正喝著茶,聊著連安剛剛發生的大事。


    另一人聽他這麽說,當即否定道:“此言差矣,那宜王殿下曾被囚於騅雲山多年,也是三年前才被釋放,能有什麽勢力。哪有宸王殿下得勢,南境一行更是讓他聲名遠揚,若非如此,那端王又怎會心急行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可是我之前可聽說,那修羅門可是宜王殿下的勢力。”一人追問道。


    “我看不是,你們是沒看到之前修羅門在南境之時,對宸王殿下畢恭畢敬,想必之前的傳言,都是宸王遮掩實力之說。”


    街頭巷尾的議論已不再避諱任何人,仿佛這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


    沈洛弗一行人正在飯店歇腳,琉璃已餓得狼吞虎咽,此刻正在瘋狂進食,與對麵安靜進食的無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路北行,沈洛弗和蕭離塵已經聽到了許多個宸王與宜王故事的版本,其中萬變不離其宗的是,宸王一定是下一任的帝王。


    “沒想到最後還是宸王殿下贏了,也不知道這親王謀反該作何處置啊?”


    “這就要看咱們得陛下的心意了,輕則貶為庶人,重則賜死,怎麽處置不也是陛下一句話的事。但是那些參與謀反的將軍臣子可就沒這麽多路可選了,滿門抄斬!”


    說到此處,那人還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坐於一旁的蕭離塵聞言下意識地看了向對麵的沈洛弗,觀察著她的反應,生出了希望身邊那幾人趕緊閉嘴的念頭。


    但見沈洛弗隻是麵無表情地吃著碗中的飯食,耳邊傳來的一切似乎都被她隔絕在了外麵。


    “那護國公府和慕家豈不是也難逃一死?”其中一人突然吐露了一句關鍵的話。


    饒是正在吃飯的琉璃也在聽到這句話後,手中的筷子都掉落在了地上,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然後慌張地看向了沈洛弗。


    蕭離塵暗自吐出一口氣來,這幾人講了許久還是講到了不該講的地方。


    沈洛弗和無痕的眼神同時一沉,手中的動作一頓。


    耳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那倒不是,慕家有太後周旋,聽說也隻是外放。但那上官晉洪不過是戰場拚殺出來的悍將,縱然曾經顯貴,可一旦卷入這謀反一事,自己的腦袋都不夠掉的,聽說為了不牽連家人,當場就自刎謝罪了。”


    沈洛弗早該想到,如今南蘇唯一能支持蘇瑾逼宮的兵力,除了他的親兵,也隻有近兩年才崛起的護國公府了。


    上官晉洪抉擇了許久,最終還是為了延續上官家的榮耀參與了奪嫡,也因為懼怕蘇籌,而選擇了蘇瑾。


    “小姐,那二小姐和三小姐豈不是?”


    震驚不已的琉璃一下便想到了上官忻若,眼睛刷地一下便紅了。


    沈洛弗被這一問迴了神,一時間也不知自己是何反應,自答道:“她們有太後照拂,也許能逃過一劫。”


    “是呀是呀,她們畢竟還有個太後祖母,誰能動她們呢!對了,你們都吃完了吧。時候不早了,咱們也找個地方歇腳吧。”


    蕭離塵也開口應和道,一副隻想趕緊帶著沈洛弗離開的神色,慌張地起身。


    可誰料他這話卻被旁邊的幾人聽見,當即否定道。


    “話可不是這樣說,如今慕家都自身難保,更何況兩個外係的孫女呢。我可聽說……”


    蕭離塵無奈扶額,一時無語。


    男人的話沒說完,便被蕭離塵打斷,“聽說什麽你聽說,這聽說的事,能當真嗎?”


    蕭離塵神色慌亂,那男人想是不喜歡被人質疑,當即迴道:“這事還真能當真,我有一個正好從連安出來的朋友,他可是親眼看見皇城貼出來的告示上說……”


    “等一下!你朋友看見也不是你看見,說到底還是不能當真,這些掉不掉腦袋的事還是不要在外麵亂傳了,沒看到這裏還坐著女眷嗎?”


    蕭離塵語氣漸重,對麵的人被這一懟,頓時愣了愣,再看了一眼沈洛弗和琉璃之後,也權且當他是為了照顧女眷的心神,當即閉了嘴。


    但是卻沒想到沈洛弗還是聽了進去。


    “蕭離塵。”沈洛弗斂了神色,揚起一抹苦笑,“你不必擔心我,我還能一直做個聾子不成。”


    “我隻是不想你再為一些舊事煩心,既然決定了離開,做個聾子也沒什麽不好。”


    沈洛弗抬眸看他,眼底流露出一絲笑意,繼而轉過頭向方才那名男子追問道:“這位大哥,我替我朋友向你賠個不是,他也是怕這些消息嚇到我和我家妹妹,憂心過甚。”


    沈洛弗有禮相待,方才那名被懟的男子當即也鬆弛了表情,也喜笑顏開道。


    “哪裏的話,在這裏談論這些事,是我們考慮不周了,姑娘莫要見怪。”


    “不知大哥能否將方才的話說完,你這位朋友在皇城的告示上看見了什麽?”


    沈洛弗有意求問,那男子在看了看蕭離塵的表情後,最終如實相告道:“那告示上寫著,護國公府參與謀反,株連三族。於本月十九,午門問斬。”


    本月十九,就在三日之後。


    沈洛弗的臉色瞬間一白,這個時代的株連三族,意味著上官忻若與上官卿禾都難以幸免。


    無痕的神情也是一變,似乎也是第一次聽見這個消息。


    琉璃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家小姐,眼中漸漸凝出水珠,她想小姐此刻的心中一定難過極了,雖然她不是上官家的子女,可是她也曾與她們做過半年的姐妹。


    方才還洋洋自得分享著消息的男子,一看琉璃的神情還以為真是自己講的這些消息嚇壞了麵前的姑娘們,當即求助一般地問詢蕭離塵。


    “兄台,這兩位姑娘……”


    蕭離塵歎了一口氣,看也沒看地迴複道:“看吧,都說了讓你們別在外麵傳這些嚇人的消息,掉腦袋這樣的事怎麽能隨便說呢,你嚇到她們了。”


    “那這……”那名男子顯然慌了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算了,我就不追究了,你們趕緊走吧。”


    蕭離塵接受了眼下的局麵,無奈地揮了揮手。


    “多謝兄台。”


    那幾名男子這才慌忙起身,訕訕地離開。


    看著幾人慌忙的背影,蕭離塵嘴角微微一笑,再轉頭看向屋內的人時,發現就連無痕的表情也有些晦暗不明,似是有什麽心事的模樣。


    沈洛弗見眾人離去,也迴過神,斂去方才的神色,故作自然道:“蕭離塵,今晚我們便在此處歇腳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蕭離塵看在眼裏,也不多言,迴應道:“都依你了。”


    說罷便高聲喊來了夥計,讓人帶著沈洛弗和琉璃上樓歇息。


    無痕也正要起身,卻被蕭離塵喊住。


    “慢著!”


    無痕重新坐下,“蕭公子有何吩咐?”


    “吩咐談不上,你我在門中各司其職,雖不常見麵,但我亦知你的地位並不比我低,你不必如此恭敬。”


    “蕭公子有話直說!”無痕覺察到一股敵意。


    “他既然已經決定了走,為什麽還把你留下?”蕭離塵直視著眼前的人。


    “門主要做什麽,從來不會告訴人,這一點,蕭公子比我清楚。”


    無痕接過蕭離塵的審視,不甘示弱,繼續道:“我接到的任務,如今隻有一個,便是終身保護姑娘。”


    “嗬!”蕭離塵看著無痕眼底的神情,輕笑一聲後,漫不經心地說道,“從前的你有什麽任務我不管,但如今阿弗的身邊有我,你可以走了!”


    “走?”無痕突然對這個字有些遲疑和陌生。


    “如果你是真心為了任務留下,我管不著,但如今我知道你與門中的暗衛不一樣,冥夜既然放了你,現在便是你獲得自由的機會。”


    “蕭公子的意思,我不明白。”


    麵對無痕的疑惑,蕭離塵自信一笑,“你說的沒錯,從某方麵來說,我很清楚冥夜在想什麽。我們都知道冥夜這個人可以冷血無情地處理任何一件事,不帶有一絲的感情,但隻有我知道,在他人生的各個階段裏,有一些人對他來說是有溫度的。所以在他最後的計劃中,我們都被丟棄了,我們得以遠離,也得以開始新的生活,你作為暗衛的一生,也可以就此結束……最重要的是,我不想阿弗看見你,看見你,她便看見了冥夜。”


    蕭離塵猶如夢醒追憶一般地說出這段話,也同樣出自真心。


    他希望阿弗能真的釋然地開啟一段新的人生,就當是那個人開啟了這一段人生。


    無痕在這一段話後陷入了沉思。


    蕭離塵的嘴角勾過一抹淡淡的笑容,最後站起身,懶散地撐了撐腰,又恢複了他一貫漫不經心的姿態。


    留下一句話,朝著小二喊道,“我也有些累了。夥計,我的房間在哪裏?”


    店裏的夥計立刻應聲上前,“客官,你隨我來。”


    “我先說好啊,我的房間一定得離方才那位姑娘近些。”


    “小的明白。”


    “哦,還有,給樓下的那位客官,備些酒水,幫他做個選擇。”


    夥計聽得不明所以,但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二人的聲音隨著腳步一點點地消失在樓上,坐在位上的無痕眼中深沉,店裏的夥計為無痕上來了酒水,並為他倒了滿滿一碗。


    “客官請慢用。”


    無痕盯著眼前的一碗酒水,碗中蕩起的水紋,如同他腦海中的思緒,暈開了一層又一層。


    最終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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