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陰月教的山崖之上,玲瓏被人掐著脖子懸空在懸崖之上。


    恐懼不已的玲瓏隻能下意識地抓住厄住自己的那雙手,求救道。


    “饒命,饒命!”


    “告訴我,聖女讓你傳遞了什麽消息?”


    掐著玲瓏脖子的雙手又朝崖邊延伸的一段距離,大祭司站在一側聽著審問。


    “我不知道你想問什麽!”


    “還不說?”


    “真的沒有……求求你們,放了我,我不想死……”


    玲瓏的餘光隻是瞥了一眼,崖下的高度便被嚇出了眼淚。


    依舊沒有問出有效信息的教徒麵色難堪,正要做些舉措,卻被大祭司叫停。


    “放了她!”


    懸空的玲瓏被甩在了地上,迴過神來的她立刻朝著裏麵挪動著身子。


    大祭司也正好停在了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小丫頭,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趁我還願意聽的時候,你最好不要挑戰我。”


    大祭司的壓迫感瞬間嚇得玲瓏跪在地上,趕緊叩頭,“玲瓏真的不知道你們想問什麽,小姐隻告訴了我一句暗號,叮囑我一定要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告訴送我出去的人。還讓我出去後,去找孫大夫和許姑娘看看脈象,確認有沒有被人種下蠱毒。如果有人問起她的狀況,便如實告訴他們,她已經決定做陰月教的聖女了。除此之外,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大祭司的眼神在玲瓏的身上打量著,見她如此害怕的模樣,幾乎是一股腦地想到什麽說什麽,也不像是臨時編出來的。


    狐疑的目光,瞬間變作了令人發慌的笑容,輕笑一聲後,“放了她吧。哦對了,記得暗號。”


    大祭司留下這句話之後,款款離去。


    白衣男子一把提起玲瓏,催促道:“走吧!下山。”


    玲瓏顫顫巍巍地邁了步子,抱著自己的肩膀走在前麵,不敢多看一眼。


    腦海裏不停地迴響著沈洛弗叮囑的話:“無論他們問你什麽,除了那句保命的暗號,都可以告訴他們,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記得,你很害怕。”


    當日的傍晚,大祭司又一次走進了關押沈洛弗的院子。


    打開房門,沈洛弗依舊端坐在床榻之上,平靜自若。


    “錦繡乾坤瑩,玲瓏世界明。”


    大祭司說出了玲瓏的暗號,沈洛弗也睜開了眼睛。


    “這是那丫頭名字的由來?”


    沈洛弗不明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反而說道:“成交。”


    大祭司不可思議地笑了笑,“本司真想讓蘇籌親耳聽聽這句話,他心愛的女人即將成為他最痛恨的人。一想到這兒,本司便覺得痛快。”


    沈洛弗敏銳地捕捉到一種情緒,細細地端詳著大祭司的神情,試探道:“十八年前,他不過是一個孩子,十八年間,你甚至都沒有真正提防他,你恨的人到底是誰呢?”


    聞言,大祭司的臉色瞬間變得陰狠,甚至有幾分憤怒,那種神情悲憤交加,還有被戳破的恨意。


    “哼,你以為你很聰明?”


    “我對察覺別人的情緒,一向如此。”


    對麵的人沒有說話,遮擋麵容的麵紗因為吐納的氣息,緩緩地飄動著,一點點走近沈洛弗。


    可是剛一走到琉璃麵前便停了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住了琉璃的穴道,食指與中指之間的一根冰針霎時插入了琉璃的體內,化作一股無形的氣流在琉璃的體內流竄。


    被鬆開的琉璃立刻疼的滿地打滾,但是片刻後就消停了下來。


    一旁的大祭司得意地宣示著,“本司現在發現,控製別人,遠比控製你有用得多。本司在她的經脈中輸入了一股真氣,每七日都會發作一次,如萬蟲撕咬,萬蛇鑽心,隻有本司的獨門功法才能解除。”


    沈洛弗憤怒地望著對麵的人,被束縛的四肢也無法掙脫。


    “但是,隻要你聽話,我每七日就會替這丫頭緩解一次痛苦,可你若是懷著別的心思,那你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吧。”


    “進來吧。”說完又朝著外麵吩咐道。


    守在外麵的人一進門便走向沈洛弗,將她的鐵索盡數解開。


    沈洛弗注視二人將自己身上的鎖鏈一點點解開,意味深長,而對麵的人也正得意地笑著說道。


    “既然決定了做聖女,我便要你堂堂正正地站在蘇籌的麵前,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的表情了。”一想到這裏,大祭司的眼中是肉眼可見的愉悅,繼而又收斂了笑容道,“你好生歇息,明日,我會帶你去見一個人。”


    話落,大祭司幾乎是仰天大笑著離開的水榭,隻是在心中疑惑當前最重要的事不應該是讓她以聖女的身份去往南河四州施恩聖水嗎?在這個關鍵點還有什麽人是她要見的人?於是隻能在心中隱隱猜測起這個人的身份來。


    第二日的辰時時分,一名身著靛藍色的蒙麵女子徑直走進了水榭,守在門口的兩名教徒下意識地躬身行了見禮。


    房間的門幾乎是被突然地推開,驟然發出的響聲讓屋內的二人下意識地循聲望來。


    直到那抹引人矚目的顏色出現在門口,一眼就鎖定了屋內的沈洛弗。


    女子將右手放在胸口的位置,以拜禮的形式朝著沈洛弗彎腰行禮,眼睛卻仍是盯著沈洛弗道:“屬下息蘭,參見聖女。”


    被盯著的沈洛弗察覺到一絲敵意,麵前的女子與之前見過的陰月教徒完全不同,不管是裝束打扮,還是自身的氣場都在告訴旁人,她不是簡單的教眾。


    “息蘭。”沈洛弗重複念著她的名字,這些日子來,她是第一個朝她自我介紹的人。她此刻的眼神也是除卻那些將自己視作傀儡的教徒以外,唯一一個將她視作威脅的人。


    聽到沈洛弗念出自己的名字,息蘭直起了腰,眼裏閃過一絲不屑,朝著沈洛弗走來,繞著她上下打量著,“原來你就是新來的,聖女。”


    沈洛弗在息蘭的語氣中捕捉到了一絲輕蔑,凝視著眼前的女子,問道:“我之前似乎從未見過你。”


    “哼,我也本以為你隻是個替身,沒想到原來我才是。”


    聞言,沈洛弗不解地轉過身,跟隨著息蘭的方向追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對麵的人卻是不屑地輕笑一聲,也不迴答沈洛弗問題,催促道。


    “屬下奉大祭司之命來接聖女……前往神殿。聖女,跟我走吧。”


    沈洛弗注意到她似乎對“聖女”這兩個字有格外的情緒,就連咬字也帶著幾分的慍怒。


    息蘭做了手勢,示意沈洛弗跟著她離開。


    琉璃正要跟著沈洛弗一起走卻被她攔了下來,斥責道:“大祭司要見的是聖女,你跟著做什麽!”


    琉璃不敢迴話,怯怯地望向對麵,在見到沈洛弗點頭示意之後,方才迴道:“小姐,琉璃等著你迴來。”


    琉璃說著,眼裏就隱隱紅了起來,似在擔憂沈洛弗的安危。息蘭更是一副瞧不得這般場景的模樣,白了一眼先行走了出去。


    沈洛弗朝著琉璃安慰地笑了笑,隨即跟上了息蘭的腳步,一同離開,出院的時候,也親眼見證了門口的守衛朝著她們彎腰做拜,而他們敬畏的的對象,顯然是身邊的息蘭。


    “不用猜,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感覺到沈洛弗的觀察的眼神,息蘭輕笑著突然開口道。


    “你對我似乎有一種敵意!”


    被看破的沈洛弗也不慌亂,反而順著息蘭的話漫不經心地試探著。


    被說中的息蘭反而亂了心,停下腳步,怒視著眼前的沈洛弗道:“如果你知道做聖女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你就會明白我對你的敵意了。”


    雖然隻露出了一雙眼睛,但瞳孔裏的情緒已經足夠讓沈洛弗設想到麵紗之下的整個表情。


    “這個位置,原本是你的對嗎?”


    對視的片刻,沈洛弗平靜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測,也擊中了息蘭故作的冷靜。


    “你說什麽?”


    息蘭沒想到沈洛弗一眼就猜中了,下意識地問出一句廢話。


    “看來我猜中了。”


    這一句,沈洛弗確認道。


    沈洛弗此刻的自信像極了一種贏者的挑釁,宣告著她的勝利,刺激得息蘭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殺了她。


    息蘭當即伸出手,想要拎起她的衣領,卻被她一個後退,側身躲過。


    “剩下的,我自己去問大祭司吧。息蘭姑娘,帶路吧。”沈洛弗偏了偏頭,特意叫了一聲息蘭姑娘,眼神中帶著幾分試探之色。


    滯留在空中的手被緊握成了一個拳頭,憤怒的瞳孔在一瞬間隱了下去,然後冰冷地轉過身,走在了前麵。


    穿過複雜的地形,沈洛弗第一次進入了陰月教的最深處——水神殿,裏麵供奉著這個國家的子民的信仰。


    大祭司正在神像之前參拜,就連剛到的息蘭的也在見到神像之後,虔誠一拜。


    “聖女見過水神,為何不拜?”


    息蘭提醒著沈洛弗,也提醒著前方的大祭司。


    大祭司聞言轉過了身,看了一眼沈洛弗後又瞧了一眼息蘭,心知肚明。


    “息蘭,你下去吧。”


    息蘭意外地抬起了頭看她,眼中帶著幾分隱晦的怨氣,不甘地迴道:“是,師父!”


    “今日的氣色不錯。”大祭司轉過頭看向沈洛弗說道。


    “她是你的弟子?”沈洛弗順勢問。


    “也是曾經的聖女。”大祭司並沒有打算藏著。


    “陰月教的聖女,這般輕易地說換就換嗎?”


    “不過是個名頭,誰對本司有用,誰就可以做聖女。”大祭司的語氣,冷漠至極。


    “那大祭司的名頭呢?”


    沈洛弗細細端詳著眼前的女子,揣測著她的心理。


    對麵的人沉默了片刻,笑了笑,“本司不僅願意給,還會讓你名正言順地成為新一任的大祭司。”


    “你這是什麽意思?”


    大祭司的表情出奇地冷靜,讓人摸不清她的真正想法,沈洛弗更是沒想到,她為了攻心,就連這至高無上的神職之位,也願意拱手相讓?


    上方的大祭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後轉過身,“跟我來吧。”


    沈洛弗跟了上去。


    走近燈火明亮的神殿,大祭司駐足在神像之前,右手掌心蓄力起一道真氣,一掌打向神像底座下方的一盞燈座,燈座轉了個半個圈的幅度,然後吱呀一聲。


    殿中的水神像底座也開始轉動,神像前方的地板塌落,露出一截階梯,直通地下。


    大祭司甩了甩袖子,什麽也沒說地朝地下走去。


    沈洛弗也跟了上去,走過入口之後,頭上的地板瞬間合上,隻有牆壁之上的燈火和走在前方的大祭司,指引著前進的方向。


    “你要帶我去見誰?”


    沈洛弗跟在後麵忍不住問,這地形怎麽看都像是一處暗獄,什麽人會被關在下麵。


    “一個能讓你成為南蘇前所未有的大祭司的人。”


    大祭司沒有直接迴答,但不知道為什麽沈洛弗卻隱約地覺得,即將要見到的那個人是一個分外熟悉的人,那種感覺就像從很久以前就注定了一般。


    走下曲折的階梯,走過幽暗的過道,終於在一座石門前停了下來。


    “參見大祭司。”


    門口的兩名教徒朝著大祭司拜見,大祭司揮了揮手,“你們走吧,這裏日後也不用再守了。”


    “是。”


    二人齊聲離開。


    封閉的石門被打開,一點點露出裏麵的光景,裏麵有一白發男子正坐在棋盤之前一遍一遍地與自己對弈。


    沈洛弗下意識地走在大祭司的前麵,朝著那人靠近。那人也在聽見腳步聲之後,正好抬起頭來,在看清來人之後,溫爾一笑,“好久不見,小弗!”


    沈洛弗停下腳步,詫異地望著宋曲生如今的模樣,被囚於暗室之下,神情滄桑,滿頭白發,就連容顏也仿佛老了十歲,四肢束縛的鐵鏈伴隨著他的動作當當作響。


    “大司命,好生的興致。”


    大祭司走上前來,注視宋曲生棋盤上的棋局,又看了一眼宋曲生看向沈洛弗的眼神,了然於胸。


    宋曲生淡然地笑了笑,放下手裏的棋子,抬頭麵向大祭司,明明是仰頭的角度,嘴角卻扯過一抹俯視眾生般的笑,“小梓鳶,從前的你可不會這般與我說話。”


    宋曲生似乎是叫了大祭司的名字,也讓麵紗之下的女子更加地興奮,一掌按在那盤未完的棋局之上,“你終於承認了!南蘇的大司命,從始至終,都隻有你一個!”


    “我承認了又怎麽樣?南蘇的神運已經到頭了……”宋曲生平靜地宣告著一件事實,眼神卻在細細打量著沈洛弗的神態,想要從她留下的痕跡中,確認這些天來她有沒有過得好一點。


    “哼……”大祭司冷哼一聲,“不,這完全不一樣,這意味著南蘇的信仰從來就不是虛幻的一座神像,這意味著你才是南蘇建製的神明,陰月教也將因此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國教。”


    大祭司的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貪婪與野心。


    宋曲生望著她,沉默,這種眼神他曾經在另一個人的眼中見過,以至於大祭司的話將他一瞬間帶迴到了三百年前。


    “上天讓你出現在我的身邊,就是在昭示我成為天下之主,這是神明之命,我不得違抗,所有人都不得違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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