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城門一路快馬揚鞭,濺起塵土一片,也離那座皇城,越來越遠。


    幾個時辰之後,三人正好路過一座食驛,賣著簡單的麵食,無痕停了下來,看了看食驛的周圍,建議道。


    “姑娘,再往前走便隻有山路了,這有一家食驛,不如我們先在此,用過飯食再走。”


    “是啊,姑娘,你的身子才好,不用急著趕路。”謹記蕭離塵囑托的懷秋也跟著勸道。


    “好。”


    三人下了馬,將馬匹拴在路邊的樹幹處,前往食驛坐下,食驛的老板有些年齡差距,卻長得頗為相似,正是一對父子。


    血緣至親,總是有幾分相似的。


    年輕的夥計在三人落座之際便提著茶水而來,“客官請坐,可要用些什麽。”


    “三碗清麵……”無痕看向食驛攤前掛著的食牌吊子習慣地點道,但轉眼想到沈洛弗和懷秋不似他這江湖中人這般將就,當即改口道,“我要一碗清麵,姑娘要些什麽?”


    “我與他一樣。”沈洛弗也順著無痕的話點道,出門在外,方便為上,她本就沒什麽胃口,清麵也無不可。


    “我也一樣!”懷秋也不是個挑剔的人,自然省事為好,話沒說完就已經抽出了筷筒裏的筷子,準備吃飯了。


    夥計倒好了茶水,高興起範兒地吆喝一聲,“好嘞,阿爹,三碗清麵!”


    收到消息的老爹也在後麵應和道,“好嘞,三碗清麵!”


    趕路半晌三人也有些口幹舌燥,懷秋率先端起了茶碗,剛碰到茶碗邊緣的無痕卻突然嗅到了異樣,當即打翻了另外二人手中的茶碗,“有毒!”


    兩道茶碗瞬間碎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無痕瞬間起身,麵向食驛的父親二人,眼裏已有殺意,“你們在水裏下毒?”


    食驛的父子二人更是不知所措地躲在灶台之後,“冤枉啊,客官,我們也不知怎麽迴事。”


    但方才已然碰到嘴角的懷秋,瞬間軟弱無力,倒在桌上,沈洛弗趕緊查看懷秋的狀況,扶起她時,懷秋已經麵色鐵青,嘴唇發紫。


    無痕見父子二人的反應不似有假,迴頭查看懷秋的狀況,再次拿起茶碗嗅了嗅,又把了懷秋脖子邊的脈搏,警惕的心反而鬆了一些。


    “雲薑,出來吧!”


    沈洛弗聽他的語氣,似是認識之人,順著他的話看了看四周,一個女子從後麵的方向走來,帶著燦爛的笑容。


    “無痕,好久不見。”


    出來的女子大約二十來歲的模樣,也不似南蘇女子的裝扮,頭上和手上的飾品像是異族少女的樣式,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奇怪的氣息。


    “差一點,這位姑娘若是喝了我的水,你差一點,就又要進煉獄受罰了。”麵前的女子故意暗諷道,無痕臉上的神色也變得不自然。


    “你來此做什麽?”


    “冥夜擔心你無法保護這位姑娘,所以特意派我來相助。”女子隨意地坐在了沈洛弗的對麵,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她,“解藥!”


    沈洛弗接過藥瓶倒出一顆藥丸,連忙喂給懷秋服下。


    一旁的無痕似乎並不相信她的說辭,質疑道,“你出門辦事多年,如今迴來,門主卻讓你來送人?”


    “冥夜都能讓你屈尊來送人,為何就不能是我?”


    雲薑話中有話,也全然不懼他的質疑,正因為她這句話,無痕在看了一眼沈洛弗之後,反倒沒那麽懷疑了。


    服下解藥的懷秋慢慢轉醒了過來,隻是四肢還有些發軟,“姑娘,我……”


    “沒事了……”


    沈洛弗還在安撫,雲薑看向那對被嚇得不敢靠近的父子,大聲喊道,“我也要一碗麵,另外,再換壺水來。”


    雲薑一邊說,一邊看向沈洛弗,被打量的沈洛弗被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卻又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洛弗姑娘?在下雲薑,初次相見,冒犯了。”


    雲薑的微笑具有某種說不出的攻擊性,卻又並非令人反感的敵意。


    沈洛弗不失禮地點頭迴應著,眉眼之間有些失落,如今多了個人,自己再想悄無聲息地離開,恐怕也沒那麽容易了。


    年長的男人趕緊投入了灶台工作,夥計也趕緊換了新的水碗上來,倒完滿四碗之後,便後怕地退下。


    “不怪我生事,你這般不警惕如何能護這位姑娘周全!”


    雲薑故意揶揄,然後端起水碗,輕鬆地喝了一口。


    “你若想下毒,這世上怕沒幾個人能躲過。”無痕也氣勢不輸地迴應,二人的對話也像是十分了解對方一般。


    沈洛弗安靜地解口中之渴,也無意插入二人的對話,隻是若有所思地在想著什麽。


    直到夥計陸續端上來四碗麵,桌上的氣氛方才緩和一些,雲薑也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沈洛弗的身上,“我見弗姑娘氣質非凡,既不像是南蘇人,也不似北齊人,姑娘從哪裏來?”


    沈洛弗神情一暗,不願迴答,直接拒絕道,“我不願提起往事,還請雲薑姑娘莫要相問。”


    雲薑沒想到她會直接拒絕,竟有些欣賞起她。


    懷秋不知雲薑的身份不敢多言,這桌上最後也隻有無痕敢出聲解圍道,“當真是門主讓你前來的?”


    雲薑輕笑一聲,信誓旦旦,“你到現在還不信我,這裏離連安不過半日的距離,以你的速度,天黑之前定然能趕迴來,不如你現在迴去向冥夜確認一下,我們就在此處等你。”


    無痕心中仍有懷疑,但是見她坦然的表情,當下隻能按下不表,靜觀其變。


    一旁的沈洛弗和懷秋已經開始動筷,並不關心二人的對峙。


    午飯過後,雲薑奪了懷秋的馬,迫使懷秋隻能與無痕共乘一騎。


    雲薑騎著馬,特意靠近著沈洛弗,感歎道,“弗姑娘對我的身份不感興趣?”


    “我為何要對你的身份感興趣?”


    “你不奇怪為什麽我可以直唿冥夜的名字,而無痕他們卻是尊稱他們為門主嗎?”


    沈洛弗這才明白雲薑這一路的奇怪之處來,方才她雖注意到了這一點,卻並未在意,她如今特意將這一點強調出來,明顯是為冥夜而來。


    “雲薑姑娘有什麽話便請直說。”


    沈洛弗這並不在意的態度讓雲薑也覺得有意思起來,“我認識蘇籌的時間比蕭離塵還要早,從十歲那年算來,如今也有十二年了。我見過他最殘忍的樣子,也見過他最無情的時候,卻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去救一個人,他還為了這個人,親自去請了蘇辰。”


    蘇辰?自她醒來之後,蕭離塵隻告訴了她,她的衰竭之症已有解救之法,卻沒想到是他去找了蘇辰。


    沈洛弗心中觸動,可臉上的表情也是怔怔的,他這般救她已不是第一次。


    蘇籌曾親口承認他對自己的情感,也曾親口承認這種情感對他微不足道,他們之間更像一種心知肚明的暗戀,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之時便看到了彼此的結局,相互的好感可以讓他們在擦肩而過時看到對方的心意,冥冥之中的距離卻又讓他們永遠也無法進入對方的世界。


    這種感情也許可以跨越生死,卻不能跨過他們並不相交的來日,對他們之間來說,離別是最好的相處,迴憶是最好的相伴。


    雲薑看不透沈洛弗的表情,也無法理解她此刻的冷漠,“聽到這些,你竟一點也沒有反應?”


    “這便是我的反應,如果雲薑姑娘是來和我說這些的,那便就到這裏吧。”


    沈洛弗提起韁繩縱馬而去,此刻她隻想離開這裏,去哪裏都好。


    “姑娘!”懷秋吃驚地唿喚了一聲,無痕淩冽地掃了一眼雲薑之後,提起韁繩緊隨其後。


    徒留在原地的雲薑,看著沈洛弗的背影不可思議笑著,終於在確認了一件事後轉變為一種更為複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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