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殊月正在為上官弗整理床鋪,上官弗也正準備入睡,房中的窗戶突然打開,一道人影閃進了屋內。


    屋內的蠟燭一閃,等二人迴過頭時也被突然出現的蕭離塵嚇了一跳。


    “蕭公子!夜闖閨房可不是正經人做的事。”


    殊月當下就譴責了蕭離塵的行為,雖然知道他是上官弗的朋友,但夜闖閨房這事確實很難讓人給他好臉。


    難得見殊月生氣,上官弗也不攔著,隻默默將剛脫下的外衣披了迴去。


    自己欠妥在先,被懟的蕭離塵並不生氣,笑著迴道,“許久不見,殊月姑娘的脾氣似乎變了不少。”


    “……”


    蕭離塵打量著她,殊月也被她看得不自在,直到上官弗轉過身來,直問主題:“蕭公子深夜前來,可是有要事?”


    “今夜冒昧來訪確實嚇到了二位姑娘,在此向二位姑娘致歉。”蕭離塵也做禮表示歉意,態度也變得嚴肅了些。


    察覺到蕭離塵的神情,是以轉過身對殊月道,“殊月,你先出去吧,不用擔心。”


    殊月聽了話,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退下,離開之際仍有些擔心地看了幾眼蕭離塵。


    蕭離塵無奈地笑了笑側身讓出一條路來,直到房門關上方才尋著桌邊坐下,隨手將一個精致小盒子放在桌上。


    上官弗敏銳地看了一眼,蕭離塵也不客氣地為自己添了杯茶,讚許道。


    “你這丫頭對你倒是挺忠心的。”剛一入口便因為入口的涼意後悔道,“水都涼了,剛誇完,這點就不行了。”隨即嫌棄地放下了茶杯。


    上官弗也順勢在對麵坐了下來,也為自己添了一杯,“哪有一直溫熱的茶水,隻能說蕭公子來晚趕上了。”


    “你這院裏伺候的人確實太少了,我方才進來發現竟然隻有三個丫頭……”


    “你今夜前來,就是為了跟我討論院裏的丫頭?”


    本想著好久不見,借此機會話話家常的蕭離塵被上官弗打斷,不得不麵臨今夜的正事,隻是一想到這個,臉色也嚴肅了些,卻還是故作輕鬆地說。


    “果然還是瞞不過你。”


    燭光閃爍之間,第一次瞧見正經的蕭離塵,上官弗這才從對麵之人的清秀俊朗中瞧出君子容顏來。


    “我此次前來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上官弗正色,看著他將方才放下的小木盒子打開來,裏麵擺放著七個顏色深淺不一的小瓶子。


    “這裏麵放著的,是能治蘇辰毒疾的解藥。”


    上官弗當即意識到了此事的重要性,她隻知朝堂之上宸王一向打壓宜王,卻不知蘇籌會想要救他。


    “實不相瞞,當初我們前往歸羽山莊找尋的火融果,就是為了蘇辰的毒疾。我知道你最近與蘇辰走得近,跟許清淩關係也好,所以才請你出麵想辦法讓蘇辰服下解藥,但是切記不可讓他知曉此事跟修羅門有關。”


    上官弗聽出了蕭離塵話中的顧慮,隻是一時之間還不明白其中的關鍵,“他們之間,有外人不知道的淵源……?”


    蕭離塵知曉她一向敏銳,也不打算瞞她,隻是神情之間有些複雜,像是不知從何說起。


    “如你所知,冥夜就是蘇籌,我雖認識了他多年,但真正關於他的事卻知曉的不多。我隻知道蘇辰的母妃柏氏曾是蘇籌母親的婢女,也是陰月教的眼線,因為受製於陰月教常年服毒,導致蘇辰從出生就帶有毒疾,伴隨至今。蘇籌被幽禁騅雲山的那些年,隻有柏氏和蘇辰可以前去看望,可就在五年前柏氏逢命前去騅雲山釋放蘇籌,迎接其迴宮的那天,柏氏被燒死在了他的關押之處。”


    上官弗心中駭然,沒想到他們之間是這樣的關係,而那日蘇辰發病之時口中念道的“他還沒死”中的“他”指的竟然會是蘇籌。


    對麵的人也沉默了片刻,“也許正是因為柏妃的緣故,所以這些年修羅門一直在為蘇辰搜尋解藥,最初修羅門也本可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直接將解藥交給蘇辰,可煉製解藥的時間太長,如今連安局勢已變,已經不能單純以修羅門的名義交給他了。”


    說到這裏,蕭離塵將木箱推向了上官弗麵前,他們如此顧慮,無非是擔心蘇辰知曉此藥是蘇籌所製後不肯服藥,但能有這種擔心的原因隻有一個。


    “蘇辰開始調查修羅門了是嗎?”上官弗察覺道。


    蕭離塵眼中一亮,“不錯,國舅府和容貴妃一案已經暴露了修羅門的勢力,元清然日後的舉動也會讓衛國公府與蘇籌的關係昭然若揭,很快整個南蘇的人都會與他為敵,而這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蘇辰。”


    上官弗想起了當日蘇籌與她講述的往事,垂下了眼瞼,似乎已經看見了連安未來的時局。


    蕭離塵見她出神,輕喚了她一聲。


    “阿弗!”


    “我知道了。”上官弗淡淡地迴他。


    蕭離塵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眼神之間閃過一絲困惑,但依然沒有忘記今日來此的目的。


    “蘇辰的毒名喚‘天命’,毒發之時,猶如身處極炎極寒之地,身心如萬蟲鑽心之痛。修羅門在五年的時間裏收集了四十九種極陰極寒,極炎極熱的奇藥,火融果是最後一味藥引,因此這藥既是解藥也是毒藥,需要連服七日,按這顏色由深至淺服用,不可斷藥,不可錯序,因為每個瓶子的藥皆不同,一旦出了差錯,蘇辰也就沒了性命。盒底是解藥的方子,許清淩隻要看到藥和方子,便不會懷疑此藥。”


    上官弗合上了盒子,“我答應你,明日我便將它交給清淩,清淩救他心切,定然不會強求我說出此藥的來處。”


    “切記,絕不可斷,一定要在十二時辰之內服下一道藥。”蕭離塵認真地叮囑道。


    次日,琉璃急慌慌地去找了楊佑民,稱上官弗病重,希望能請宸王府的許姑娘前來看看。


    楊佑民不敢怠慢,當即就讓人去了宸王府請許清淩,另一邊也讓人去給上官晉洪傳了話。


    等到許清淩到護國公府的時候已是晌午,因為擔心,腳下的步子也快了些。


    進屋的時候,上官弗已等候多時。


    身為醫者,許清淩一眼便看出了內裏透支的表相。


    “洛弗,你的氣色很不好,我為你開的藥,可有按時服用?”許清淩疑惑上官弗的身體狀況,自己雖不是每日都來,但距離上次見她,上官弗明顯虛弱了許多,說著便伸出手為她把脈。


    上官弗也不躲著,任由她探脈,勉強地擠出笑容道,“其實我今日請你來,不是為我。”


    許清淩還在為上官弗的脈象憂患,上官弗便對著剛剛準備好茶水的玲瓏吩咐道,“我與清淩有些話要說,你們在外麵,就不用進來了。”


    玲瓏好奇地看了看麵前的人,畢竟以往小姐從來沒有什麽避諱過她們,仔細打量下才認出她是連安盛傳的鬼醫傳人許清淩。


    許清淩這才注意到上官弗認真的樣子,一大早,琉璃便來宸王府傳話,她還以為是上官弗的身子出了什麽問題,到了這裏才明白她是有話要與自己說,等玲瓏掩了門出去後,才問道:“洛弗,你想跟我說什麽?”


    上官弗去床上取來了一個箱子,在許清淩的麵前打開,許清淩下意識地拿起了其中的一瓶,打開後放在鼻口聞了聞,在確認了瓶內的藥之後,大為震驚,隨即驚奇地打開了剩下的瓶子。


    許清淩震驚地看著她,這是自己努力了多年的目標,不知道為什麽當這解藥擺在她麵前時,竟覺得有些挫敗。


    “洛弗,你怎麽會有這些藥。”


    “有人拜托我將此藥轉交給你,但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是誰,也更不能讓蘇辰知道。你若是擔心此藥的效果,可以確認藥方。”上官弗強調著藥方的存在,也希望她不要再追問下去。


    許清淩拿起盒底的藥方,直到看清方子上的字跡後,驚訝不已。


    “這是師父的字跡,你見過我師父?”


    許清淩疑惑,她下山之後,師父已經許久沒有跟她聯係過了,莫不是還在為當初自己執意跟隨蘇辰下山之事生氣,所以才會拜托人轉交,可是為何還不能讓王爺知道。


    上官弗也沒想到此方出自鬼醫之手,隻能半實半虛迴她,“清淩,我也不知那人是誰,那人隻強調了說,此藥需按色深至色淺連服七日,不可斷,不可亂。還說如果蘇辰知道了解藥的出處定然不會願意服藥,所以還需你在此中周旋。”


    許清淩低了眼,接受了她的說法,畢竟王爺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解藥,至於解藥的出處,日後再問也不遲。


    “我明白。”許清淩覆在盒子上的手,不覺緊了緊,自己居然又一次受了上官弗的恩情,心中複雜萬千。


    轉而想起上官弗的病情,突然想起了什麽,拿起紙筆重新寫下了一張藥方。


    “最近我在治療王爺毒疾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也許以毒攻毒的法子也能適用你的病症,我在原有的方子上新加了幾味藥,這幾味藥中以馬錢子為例,雖有毒性,但我從中調和了藥性,同樣能調養氣血。”


    上官弗看著許清淩認真寫下藥方,不知為何,雖然認識了她許久,對麵的人也明明就在自己麵前,卻總會覺得自己與她的距離很遠,今日尤甚。她仿若是想以這樣的方式來答謝自己的贈藥之情,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了殊月等人藥方的用量和注意事項,細致周到。


    許清淩帶著盒子,在上官弗的目送中離開了瀟湘苑。


    上官弗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像是在想著什麽。


    走廊處的玲瓏伸著脖子看著許清淩離開的背影,拉著路過的琉璃小聲問道,“小姐跟許大夫很熟嗎?”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府中看見許清淩。


    “清淩是小姐的朋友,怎麽這麽問?”


    琉璃也看了看院門口的方向,上官弗和殊月還在門口送她離開。


    “哦,我隻是覺得好奇,許大夫一向不給外人治病的。以前娘親生病的時候,我跟姐姐跪在她的馬車前,她都沒有下來看過我們一眼,那個時候我們也沒錢,如果早點認識小姐就好了,也許娘親就不會死了。”


    玲瓏的話說得自然,琉璃也不敢隨便接話,怕讓玲瓏想起不開心的事來,同情地看了看她,安慰道,“玲瓏,別想過去的事了,至少我們現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不是嗎?”


    玲瓏也認同琉璃的話,當下點了點頭,扯著琉璃的小臉調侃起來,“是呀,有得吃,還有得睡。”


    琉璃當下氣得追著玲瓏在院子裏跑。


    “玲瓏,疼死了!”


    追逐的聲音傳來,引得門口的上官弗和殊月迴頭。


    二人追到殊月麵前的時候,立刻規規矩矩地站住了腳。


    “阿姐!我錯了!小姐,玲瓏知錯了。”機靈的玲瓏當即道了歉,一臉委屈的模樣,後追來的琉璃也意識到錯誤,還沒來得及認錯,上官弗便提前拉住了殊月。


    “沒什麽大不了的,院子裏冷冷清清的,有些聲音也好。”說著還寵溺地看著琉璃,動了動眼神,示意她不要害怕。


    得到示意的琉璃膽子瞬間大了起來,伸出手就去哈玲瓏的咯吱窩和腰,撓得玲瓏當下就跑,嬉笑的聲音瞬間就炸開了來,嚴肅的殊月也隱隱露出笑容來。


    院外,還未走近的慕淩軒在道上就聽見了嬉笑的聲音,進院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這一幕熱鬧歡喜的場麵。


    背對著的上官弗和殊月還未發現他的到來,當下也不做聲,直到嬉鬧的琉璃和玲瓏轉過身來,一眼瞧見了門口的慕淩軒。


    二人立刻收斂了笑容,規矩地行禮,“表少爺!”


    上官弗這才轉過身來,有些意外他的出現。


    殊月低著頭,不去看他,照常行了禮。


    “弗表妹!”慕淩軒以禮相待。


    上官弗雖還是未順著上官家與慕府的關係去喚他表哥,但念著七皇子百日宴當日的披風之誼,客氣迴禮,“慕公子何以來此?”


    “老夫人六十生辰將至,姑母有意操辦,叫淩軒幫忙書寫禮柬,既然到府,也特來看望弗表妹。”


    慕淩軒彬彬有禮,上官弗也不好讓人在門口站著。


    “慕公子不如進院喝杯薄茶。”


    上官弗出言相請,慕淩軒也有意留下,殊月當即領著琉璃等人去備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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