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京很賞臉的拿起了自己麵前這薄薄的一張紙。


    看完紙上的字跡之後,他唇角的微笑也就變得更加明顯。


    “可以。”


    “軍令如山,軍令狀如今已經下了,貧道看好你日後的表現。”


    郭京說完這一番話之後,似乎轉身要走。


    劉延慶連忙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的這口氣還沒吐完呢,便看到郭京又轉過身來,頓時嚇得他提心吊膽,一口氣卡在了嗓子眼裏,差點沒把他憋死。


    “對了……”郭京似乎想起來了什麽一樣,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兩個人。


    “你這邊的兵力不豐,或許沒辦法那麽快能夠完成軍令狀上的任務。”


    “貧道也並非什麽冷心冷血之人,所以便留下這二人,與你協同作戰,以便你更好達成軍令。”


    他說完之後,便對著自己指向的二人開口布置任務。


    “你二人可都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國師。”


    “對,國師你放心,我夫妻二人定會好好協同作戰。”


    留下來的兩個人赫然是韓世忠和梁紅玉。


    他二人臉上帶笑朝著郭京拱拱手,然後又看向劉延慶笑眯眯的說道:“日後我們便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了。”


    “我夫妻二人必定會齊心協力,好好學劉官人的。”


    劉延慶的心頓時像是泡在了苦水和黃蓮當中一樣。


    尤其是在國師離開之後,他更加覺得後悔萬分。


    他剛才怎麽就被屎糊住了腦子了?


    軍令狀這種東西是能夠輕而易舉立下的嗎?


    立了軍令狀半個月拿不下城池,他就得小心自己的腦袋了。


    早知如此的話,他就不會在軍令狀上寫的那麽豪放了。


    最少也不應該寫半個月的時間。


    尤其是看了看自己身邊留下來的這兩個人,劉延慶的表情變得更加苦澀。


    說是什麽協同作戰呢?


    真以為他是傻子。


    這二人絕對是來監軍的。


    ——關於這一點,他想的確實沒錯。


    郭京怕就怕他再出什麽幺蛾子。


    所以直接留下了韓世忠和梁紅玉兩個人作為監軍,布置軍令狀的後手。


    劉延慶就算看得出來,也不能在這件事情上麵發表什麽意見。


    他甚至還得好言相對。


    安排自己的部下,帶韓世忠和梁紅玉二人下去安置。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了之後。


    劉延慶一屁股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麵。


    他不斷的長籲短歎。


    看起來如同苦瓜臉一般。


    而他的部下,在旁邊看到他為了這件事情這麽著急上火,忍不住開口出招:“……反正國師都已經走了,不過也就隻留下了兩個人罷了,我們就算陽奉陰違也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劉延慶確實心動了。


    對呀。


    雖然他不知道被留下來的這兩個人有什麽本事,但再怎麽樣也隻有區區兩個人。


    就在他的小心思不斷浮動的時候,外麵突然有人急匆匆的闖進來。


    還沒等劉延慶生氣發火呢,那人就已經大聲的開口稟報:“我是剛才見到了小公子,已經將小公子隨身帶著,說要在作戰期間為您分憂,親自教導小公子!”


    “我等不好阻攔……”


    “隻能任由國師去了。”


    劉延慶在這一刻的表情,隻能算得上是天崩地裂來形容。


    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旁邊部下的表情也變得不好看。


    劉延慶咬著牙。


    他的兒子劉光世,可是他一直都捧在手心上麵的心肝寶貝疙瘩。


    如今被國師帶走了。


    他還能怎麽辦?


    這就叫做投鼠忌器。


    就算再怎麽想擺爛,想不遵從命令,劉延慶在這一刻,也隻能咬牙不敢產生亂來的想法。


    郭京在離開了這邊之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邊收獲的這麽一個小團子,臉上浮現出了絲絲笑容。


    劉延慶還想跟他鬥。


    真的太嫩了。


    古有挾天子以令諸侯。


    今天他也效仿一把。


    劉光世非但不害怕,反而還滿眼仰慕之情地看著國師。


    他爹?


    他爹早就已經被他拋到腦後去了。


    反正爹是常有的。


    國師是不常有的。


    他可是一直都聽著國師的事情長大的。


    如今能夠被國師放在身邊教導,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小家夥快快樂樂的拋棄了自己的親爹。


    都沒有用郭京哄,直接就跟著來了。


    郭京眼看著這小家夥確實算得上是乖巧,而且留在手中也能用來威脅劉延慶,不許他延誤作戰,也確實上了兩分心。


    不過他也沒真帶在自己身邊教導。


    如今乃是作戰時期。


    哪有那麽多的閑暇光景。


    隻能偶爾培養培養罷了。


    也算是不負他在最開始說的話。


    郭京時間非常緊迫。


    他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從蘭州一直到延州。


    郭京這一路上沒敢耽誤分毫,一路都在不斷勘察地形,最後才選擇在延州落腳。


    這是郭京所選擇的根據地。


    以這一塊地方為根據地,既方便主持戰局,又能夠在這裏防備金人。


    此乃一箭雙雕。


    郭京分外滿意。


    而在他在這裏落腳之後,沒多久的時間也就收到了嶽飛那邊的來信。


    信鴿撲棱棱的落到了郭京的手中,郭京截下了信鴿腿上綁著的竹筒,從中取出信紙展開一看。


    嶽飛來的這一封信是為了慶祝勝利。


    他在定州作戰告捷。


    獲勝的第一時間就直接傳信給了郭京。


    郭京在讀到信上告捷的字眼之時,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但是往下看,他的神態卻猛的變得有些凝重。


    “……嶽飛竟然在定州那邊遇到了一夥形跡可疑的西夏人嗎?”


    郭京眉頭皺了起來。


    他看著信上麵寫的這幾行字。


    嶽飛在信中提到:他並非在軍情緊急之時說額外多餘的話,而是因為他覺得這一群西夏人實在太過於可疑,明明是穿著西夏人的作戰衣服,但是長相卻看起來頗似金人。


    他還記得自己在臨行之前,國師的囑托,說金人有可能會偽裝成西夏人,從中混雜著出兵。


    所以他一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刻寫信傳給國師,還希望國師能夠多多注意定州那邊,以便在其中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郭京垂下眼簾,眼神當中閃過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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