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京眼看著現在的氛圍不錯,便主動提及起來一件事情。


    “官家,貧道前些日子的時候一直聽著有人說朝廷要對西夏用兵。”


    “就連張叔夜都主動登門拜訪,提起這件事情。”


    “為何貧道從不知道?”


    “這件事情是真是假?”


    麵對郭京的詢問,趙桓臉色稍顯有些尷尬,隨後選擇了沉默不語,緊緊閉上嘴巴。


    郭京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是怎麽迴事。


    顯然是已經心虛不敢承認了。


    他自然知道對西夏用兵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郭京眉頭微鎖。


    他露出一副不太讚同的模樣,但最後張了張嘴還是什麽都沒有,直白的說。


    “官家,如今剛剛跟金朝打完一仗。”


    “正處於一個休養生息的時候,眼下春耕在即,想必應該沒有什麽其他事情會幹擾吧。”


    郭京言語之中微微暗示提點。


    趙桓尷尬的想要滿地亂爬。


    他閉口不言。


    最為重要的是,這件事情,郭京並沒有直白的開口反駁。


    倘若郭京直白開口反駁的話,那他還有話能說。


    可郭京隻是提到了春耕。


    趙桓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他沒能承認。


    他也不可能承認。


    現在要是承認了的話,那他豈不是要麵對亞父無窮無盡的嘮叨。


    而且他還得解釋解釋,為何這件事情,郭京明明貴為國師,卻一概不知。


    但他也沒有否認。


    趙桓心中很清楚,倘若自己現在選擇否認的話,那接下來自己可就有的要解釋的了。


    俗話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他這都已經駟馬難追了,怎麽還可以說謊話?


    趙桓打了一個哈哈,試圖蒙混過關。


    “亞父說的對。”


    “春耕對百姓來說確實是較為重要的事情。”


    趙桓說著還不住點頭。


    他渾然沒有提及,郭京剛才與自己所說,對西夏用兵的事情。


    這種事情隻要二人之間能心知肚明就好。


    要是真的直白地拎出來,大說特說的話,反而有傷和氣。


    郭京點點頭。


    “官家心中有數就好。”


    他的一語雙關,讓趙桓更加覺得心裏不是個滋味。


    倒不是說他是真誠地進行自我反省,主要還是覺得這種被追問的滋味實在難受。


    而郭京說到這裏也就說完了。


    打直球是不可能會打直球的。


    在朝廷中做事,圓滑才是硬道理。


    這個道理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學會了。


    等到趙桓好不容易熬到亞父離開之後,立刻表情一變。


    “黃真,你現在立刻去將耿南仲給朕叫過來。”


    趙桓難掩自己臉上的怒氣。


    耿南仲沒頭沒腦的,又一次被叫進宮。


    他剛左腳踏進宮門,便立刻迎來了劈頭蓋臉的一頓疾風暴雨。


    “你到底是怎麽辦事的?這件事情為什麽會突然傳到了亞父的耳朵裏麵?”


    “耿南仲,朕叫你一聲老師,但你別忘了朕現在的身份,可早就不是曾經那個太子了!莫非如今你竟然也敢如同曆朝曆代的其他太師一般,以下犯上,欺瞞於朕了嗎?”


    耿南仲直接都被罵懵了。


    怎麽迴事?


    他最近這段時間挨罵,怎麽比他一年挨的罵還要多?


    但他聽出來了,趙桓到底在憤怒什麽……聽出來了以後,他更加覺得自己冤枉了。


    趙桓上次就因為這件事情把自己叫進宮裏麵來罵了一頓,現在這不是梅開二度嗎?


    “官家,為何會突然又提起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不是之前已經提過了嗎?”耿南仲隱忍著心裏的憋悶。


    “提過了就不能再提第二次。”趙桓冷笑著用看似肯定實則反問的語氣說。


    他現在心裏麵一肚子火。


    可他又不敢對著郭京發火,於是也隻能找一個能夠承受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火氣的人來發泄,權當是出氣筒了。


    “當然不是……”


    耿南仲接下來的話都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朕上次就已經叮囑過你,讓你好好處理這件事情,沒想到你根本就沒把朕放在眼裏。”


    “別說百姓們之間的謠言沒有處理完,就連朝中的大臣張叔夜和亞父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你到底該當何罪,竟敢泄密?”


    “我真的沒有,官家。”耿南仲用盡全力拚命辯解。


    他伸手指天。


    “倘若我真的讓這個秘密從我嘴裏宣泄出去的話,那就叫我直接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以我的性命發誓,我真沒有做過。”


    趙桓不信。


    他信的時候是真信。


    不信的時候也是真不信。


    耿南仲這番模樣落在他的眼中,反而變成了耿南仲用誓言來威脅自己。


    趙桓顯然就是那種好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性格。


    他當即開口責問。


    “是嗎?”


    “即便你發誓再狠又如何,這件事情朕早就已經說過,隻有你跟朕兩個人知道,現在不光是小道消息流傳,甚至全京城都已經知道了。”


    “不是你難不成還能是朕?”


    “何況就算不是你,朕上次便已經提過這件事情,讓你去好生處理,你處理的結果,就是處理到了亞父的耳中。”


    “真是一個好處理!”


    耿南仲簡直欲哭無淚。


    他心裏麵憋悶的厲害。


    他哪裏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有謠言流傳了出去?


    這讓他想要抓一個人來頂罪都頂不到。


    對西夏用兵這件事情確實隻有他跟趙桓之間知道。


    可他真的沒有泄露過任何一次的秘密。


    他要怎麽解釋才能被相信?


    耿南仲心裏麵無助極了。


    趙桓看著他這副模樣,非但沒有心生憐憫,反而是更加憤怒。


    趙桓不悅地開口低吼。


    “你露出這副表情做什麽?”


    “莫非朕現在還冤枉你,甚至連說你兩句都不成了嗎?”


    “沒有。”耿南仲弱弱的為自己辯解。


    趙桓從鼻子裏麵哼出冷笑的音節。


    “是嗎?”


    “你說這件事情要怎麽辦?”


    “亞父今天都主動特意進宮來問朕這件事情了,你想要朕怎麽解釋這件事情?”


    “如若不是你泄密導致這件事情被亞父知道的話,朕本來不必麵對這種事情。”


    “耿南仲,你真是罪大惡極。”


    “倘若因為這件事情,讓朕和國師之間離心的話,你就算有一百個頭都不夠朕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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