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商枝雙手發麻,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們綁走了母親,是要威脅白家…


    “是宸貴妃…不…是彥嘉…”


    她此刻已經無法冷靜思考,她幾乎可以想象母親被人淩辱的慘狀。


    白芷泫然欲泣,她跪在白商枝麵前:“娘娘!您要保重自身,不可太過傷神啊!”


    白商枝闔上眼,深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母親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失蹤,定然是被人踩了點,就等著他們疏忽的時候一舉綁走。”


    她喃喃道。


    “京城周圍還有彥嘉帶來的二十萬精兵,京城隻有十萬護兵。能這般明目張膽的在鬧市擄走太傅夫人,隻有他一個。”


    “娘娘!夫人她…”


    暖簾後傳來白蘭焦急的聲音,白月一臉煞白的跟在她身後,險些踉蹌。


    白蘭雙手捂唇,看著兩行情淚如斷線珠子般落下的白芷,雙腿一軟跌坐在青石板上:“夫人真的出事了…”


    白月年紀小,向來是不經事的,此刻也是被嚇得魂飛魄散,緊緊靠在朱紅色的柱子上,小聲啜泣。


    在她心裏,太傅夫人的地位堪比一國郡主,又有正二品誥命夫人在身,京中誰能動得了她?


    若是這樣尊貴的身份都被堂而皇之地綁走,那人的勢力該有多麽可怖…


    “娘娘,咱們去求求皇上吧!他那日能來看娘娘,就證明他心中是有您的啊!”白蘭忽而道。


    白商枝看向沒有一絲熱氣的茶水,靜默無言。


    白芷希冀的目光也投向她:“陛下指不定是有法子的,娘娘去求求情,興許是有用的。”


    白商枝沉吟不語,她並非覺得卑躬屈膝地去求容衍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


    隻是眼下的情形,若是她貿然前去承明殿求情,未必不會掀起另一場腥風血雨。


    可她困於深宮,也隻有這一個法子…


    她閉了閉眼,巨大的悲涼之感席卷而來,幾乎要將她湮沒。


    “去慈寧宮。”


    幾近除夕,宮人們正忙著修剪枯枝,以求來年的花朵綻放時更加濃密繁盛。


    慈寧宮的暖閣中,念真端了青釉瓷瓶放在紅木博古架上,笑道:“這是楚王殿下命人送來的,說給您拿來養些梅花,最是宜人。”


    蘭貴太妃眉宇間散著淡淡的憂傷,她微微笑道:“玖兒這孩子向來是最體貼的,就是性子太過倔強,也不知隨了誰。”


    念真笑著過來給她捏肩:“殿下年紀也不小了,如今又開府封王,在肅清反賊上又立有汗馬功勞。到時娘娘再給殿下尋一門好的親事,便能含飴弄孫了。”


    蘭貴太妃苦笑著擺擺手,“我老了,他的親事自有他自己做主吧。”


    她麵上似有幾分怔色,呢喃道:“也不知道念雙那孩子如何了…”


    “娘娘,棠梨宮的白昭儀娘娘求見。”小宮女掀了暖簾進來迴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愣了愣:“快請進來。”


    念真停住了捏肩的動作,有些不解:“這個時辰,昭儀娘娘怎麽來了?”


    蘭貴太妃擺擺手:“你且去沏一壺熱茶,再端些糕點來。”


    念真福身退下了。


    須臾,一身素衣的白商枝逶迤而來。


    她甚少穿得這般素雅,正準備福身行禮時蘭貴太妃扶住她:“不必多禮,你這個時辰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白商枝緩緩垂下眼,美目止不住地蓄了一層薄霧水光:“娘娘見笑了,我確實有事相求。”


    蘭貴太妃聽出她語中的哽咽,有些急切,忙從腰間拿了輕紗素帕給她。


    “別急,你且慢慢說。”


    白商枝輕輕吸了一口氣:“我母親今晨在西街的華衣鋪被人綁走了,至今沒有下落。”


    蘭貴太妃聞言,大驚道:“你母親不是太傅夫人嗎,我記得當年還封了正二品誥命夫人,怎麽會有人敢做出這種事?!”


    白商枝緩緩搖頭,用錦帕輕輕拭去鼻尖的淚珠:“商枝想求娘娘,幫我尋一尋母親的下落,若有任何音訊,請務必告知。”


    蘭貴太妃起身,難掩心疼地撫著她的背:“好孩子,你別著急,我這就讓京中顧家的人幫你一同尋找太傅夫人,再叫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幫著留意。你是有福之人,難得通透的孩子,太傅夫人定會吉人天相的。”


    白商枝起身,深深地向她行了大禮:“娘娘大恩,商枝感激不盡。”


    蘭貴太妃忙將她扶起:“好了好了,你病一場才好,快些迴去歇著吧,這才多少時日,你又瘦了一圈。”


    從慈寧宮出來,白商枝垂首走著,腳步虛浮得如同遊魂一般。


    白芷眼圈發紅,給她攏了攏身上的水墨披風,祈禱著這一劫能安然度過。


    “這不是太子妃娘娘嗎?”


    一道熟稔的女聲響起,白商枝微微抬頭,一身水紅色鏤花古香棉綾裙的宜妃手捧錦爐,嘴角噙著淡笑。


    白商枝麵若冰霜,福了半身禮:“嬪妾給宜妃娘娘請安。”


    宜妃微微睜大眼睛,似是沒反應過來如今竟是要白商枝給她行禮。


    心頭浮上幾絲快意,她略帶倨傲地開口:“白昭儀起吧,如今竟是要你給我行禮了,當真是世事無常。”


    白芷扶著白商枝的手微微捏緊,宸貴妃仗著彥嘉猖狂也就罷了,這宜妃又算什麽東西?


    白商枝神色淡淡,抬眼直直與宜妃對視。


    她一身素衣靜靜而立,容色絲毫不遜於身著水紅色錦裙的宜妃,身上的氣質有如隱隱刀鋒,讓人不戰而栗。


    宜妃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不知怎麽心裏有些發怵。


    “宜妃,你若是識相,就別惹上我。”


    她淩厲的目光讓宜妃心中一顫,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那一晚纓華宮的廊下,太子滿目愛憐地將她擁入懷中安撫的模樣…


    她咽了咽口水,連連退後好幾步,搭著錦瑟的手轉身狼狽離去了。


    白芷訝於宜妃的反應,側目看向白商枝:“娘娘別於她一般計較了,她不過是個一扯就破的紙老虎罷了。”


    白商枝略帶厭惡地撇過頭去:“紙老虎也有讓人厭煩的本事,我不給她幾分臉色,後宮之人亦能見風使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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