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依蘭花?


    他腦海中突然有根弦奏響,眸中的混沌霎時間被清明之色取代。


    “蘭姍,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麽?”他瞬然坐起身,讓彥蘭姍一時不穩,猝不及防地從他身上跌了下去。


    彥蘭姍的眼神有些躲閃,她輕輕抬眼,見他如玉的臉上帶著隱隱的悱色,心下一狠,上前一把抱住容衍。


    她緊緊環住他的身子,曼妙的曲線貼著他炙熱的胸膛,她的聲音在黑暗寂靜中顯得格外柔媚:“阿衍,你不要推開我,好不好?”


    容衍的眉頭狠狠蹙起,深吸一口氣將她的懷抱掙開,彥蘭姍跌坐在柔軟的床榻上,目含瑩瑩水光地抬眼看他。


    “朕說過,此生最恨旁人算計。蘭姍,你過界了。”


    彥蘭姍的青絲已然淩亂,她被這冷冽的聲音所刺激,崩潰起來:“你從來沒有碰過我!我有什麽錯?!我不過是想得到丈夫疼愛的女人罷了!”


    容衍不知如何迴應她,窗欞外卻突然傳來肖毅急切的聲音:“陛下!”


    彥蘭姍抽泣的動作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向廡廊下的人影。


    容衍心頭隱隱不安,他繞過彥蘭姍,下了床榻對著外麵喝道:“何事?!”


    肖毅被這一聲驚著了,他難得聽到皇上這般失態的問話。


    他怔了一下,對殿內的容衍來說卻好似過了一個春秋,心頭的不安愈發濃鬱起來,他光著腳在冰冷的白玉石上疾步而來,掀開暖簾直直衝到肖毅麵前。


    “到底何事?!”


    他冰冷的目光比冬日的冰雪還要冷冽,幾乎要將肖毅的咽喉給凍住。


    肖毅嘴唇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磕巴道:“棠梨宮的白蘭…說…她們娘娘突發高熱……”


    容衍瞳孔微縮。


    待到肖毅反應過來時,剛剛還盛怒質問他的皇帝已不見了蹤影。


    他大驚失色:“皇上!您還未穿禦鞋!對龍體有損啊!”


    他接過宮人遞上的禦鞋,跌跌撞撞地奔向宮門。


    棠梨宮,白芷半跪於榻前,紅著眼將溫熱的湯藥送入緊閉雙眼的白商枝嘴中。


    梁循蹙眉立於一旁,歎了口氣轉身在藥箱中拿出已經配製好的草藥。


    “姑娘也別太傷心了,娘娘隻是時氣所致的風寒,絕不是什麽治不好的絕症。她素來體質敦厚,悉心養著,過些時日便能痊愈。”


    白芷低頭,用素帕輕輕拭了眼角:“多謝梁太醫了。夜深露重,您身為外男再待下去也是無益,奴婢讓人送您迴去吧。”


    梁循也覺得不妥,應聲後將長幾上的藥箱提在手中。


    “皇上!”


    廡廊下端著銅盆的宮女慌忙行禮,水撒了一地。


    梁循聽到這聲後還未迴過神,就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疾步而來,帶著夜風中的冷冽從他身旁霎時拂過。


    他側目,身著單薄寢衣的皇帝此刻已然滿目心疼地半跪在床前,緩緩抬手撫上她的青絲。


    他的目光落在皇帝那未著寸縷的雙足上,斂下心中的訝異躬身行禮。


    白芷久久未從驚訝中迴神,直到皇帝冷聲開口她才如夢初醒。


    “太醫呢?太醫怎麽說?”


    梁循沉穩起身,緩緩開口:“迴皇上,臣今日當值,忽然聞得棠梨宮娘娘發了高熱,便匆匆提了藥箱來看診。萬幸娘娘隻是著了風,近日又思慮過度,這才體虛侵寒。不過微臣細細把脈後可以確定,娘娘隻要安心休養,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他說話滴水不漏,惹得容衍不由得側目看了他一眼。


    “她用過藥了嗎?”容衍看向榻上麵色潮紅的女子,眉宇間是少有的驚慌失措。


    白芷跪在一旁,忙迴道:“迴陛下,娘娘剛剛用過了。梁太醫說隻要娘娘能喝下藥好好睡一覺發了汗,醒來就沒有大礙了。”


    “陛…下!”


    肖毅拎著禦鞋跟了容衍跑了好幾裏,此刻胸口劇烈起伏著,幾近窒息。


    他靠著門檻喘了許久,半刻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白芷眼尖地看到他手上提著的那雙龍紋禦鞋,側頭看向床榻邊皇帝的雙腳。


    那雙腳因劇烈奔跑而凍得發紅,紅白色交替,甚至還有被石子劃碎的細微傷痕。


    她端著瓷碗驀然睜大了眼睛。


    那是……


    肖毅踉蹌著走到皇帝跟前,欲哭無淚道:“陛下,您好歹穿著禦鞋再跑來啊……”


    他氣喘籲籲地將拂塵放在一旁,跪在地上為皇帝穿好禦鞋。


    白蘭進來,她也喘得厲害,看到肖毅正跪在地上,另一隻禦鞋還放在一旁。


    她捂著唇喘息,又驚又喜。


    她本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來了瑤華宮,幾句之間就與瑤華宮的人起了爭執,差點被打了扔出去。


    還好肖毅從廊下經過,聽到吵嚷聲過來詢問,才幫了她一把。


    她在宮門口等得心急,一個身穿明黃色長袍的人突然從她麵前掠過,如驚弓之鳥。


    她還未看得仔細,就見滿臉慌張的肖毅狼狽追出來,口中還不斷大喊著皇上。


    皇上竟然在乎她們娘娘到如此地步嗎?


    肖毅總算為皇上穿好了禦鞋,抬袖擦了一道額前的密汗,撚起拂塵吃力地起身。


    他轉身,見梁循身著禦醫服飾,輕咳後厲聲道:“太醫大人,皇上赤腳而來,怕傷及聖體,還不快為陛下診脈。”


    梁循應聲,放下藥箱就要為皇帝把脈。


    “不必了,朕的身子沒有那麽弱。”容衍冷冷道。


    他的語氣透著難掩的冰冷,手上為白商枝拭汗的動作卻極致輕柔,似是在對待這世上絕無僅有的珍寶一般。


    肖毅躬身,苦笑道:“陛下,如今正是臘月寒冬,雖沒有下雪,可您赤腳跑了幾裏,寒氣侵體,還有誰能照顧好娘娘啊。”


    容衍聞言,神色有些鬆動,“那便來診脈吧。”


    他負手起身,白芷忙接過他手中的錦帕,接著為白商枝拭去額間的汗珠。


    梁循在他腕間搭上一塊素錦,開始細細診脈。


    容衍掩唇咳嗽了幾聲,蹙眉問道:“如何?”


    梁循有些心驚。


    皇上體內,怎麽會有使用過催情之物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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