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她的七竅流出,十分瘮人。


    於嬤嬤冷眼瞧著,臉上沒有一絲憐憫:“你養女能得皇上青睞成為嬪妃,那是她的造化,錦衣玉食總比在那裏勞作洗衣強上百倍。”


    岑嬤嬤忽而仰天笑起來,眼中恨意滔天:“她不過是個冷清冷眼的毒婦罷了,就算殺了我你們又能如何,如今宮家已經掌權,你們不過是徒勞反抗罷了。我就算死了,也會在地府好好等著你們…”


    說完這句,她便不甘地閉上眼,氣絕身亡。


    於嬤嬤用錦帕掩住口鼻,蹙眉道:“還不快拉去埋了,或者丟到荒郊野外,叫那些豺狼虎豹吃了。”


    小廝們唯唯諾諾地應聲,將岑嬤嬤的屍首拖走。


    於嬤嬤看著坑窪地上長長的血痕,心思複雜。


    這一盤死棋,太子到底要如何走才能翻盤?


    承明殿的龍椅上,宮海譚穿上了內務府新趕製的蟒袍,散漫而倨傲地看著下首翩然生姿的舞姬。


    短短十幾日,宮家的勢力已經遍布京城,京郊大營也多數被架空。


    宮家軍多年駐守邊疆,殺人如麻,兵力強盛。禁衛軍也跟隨皇帝逃離,京城如一盤散沙,很快就被宮家一舉拿下。


    忽而一名手執長劍的官兵入殿,在下首跪地抱拳。


    宮海譚抬手,絲竹之聲戛然而止,舞姬們麵麵相覷後躬身退下了。


    “將軍,城門角來了人,把守衛殺了不少。現在已經強闖進城了,是不是要集結兵力去鎮壓?”


    宮海譚微微蹙眉,身上的蟒紋隨著他的動作流光溢彩,他身子前傾,笑了笑:“調虎離山?”


    官兵躊躇:“那…調五百精兵前去?”


    宮海譚恣意笑道:“就是調他一千精兵前去又有何妨?我宮內一萬精兵鎮守,他有膽子就來,看看怎麽死。”


    城門下,血光四濺,容玖狠戾的臉上沾染不少人的鮮血,所到之處屍橫遍野。


    “我竟不知,咱們尊貴的四皇子殿下竟然也學會了藏拙那一套,跟太子那唱戲的本領不相上下。”


    宮侯楠手持韁繩,立於汗血寶馬之上,居高臨下看著已然殺紅眼的容玖。


    容玖輕嗤一聲,將刀尖直指馬背上的宮侯楠:“你不過是個隻知道沉迷女色,夜夜笙歌的廢物。仗著宮淑妤和你父親的權勢才小人得誌,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同我說話?”


    宮侯楠扯動韁繩,繼續玩世不恭地笑著:“能投胎到一個權勢滔天的宮家,也是我的本事。如今我左擁右抱,美人在懷。而你投胎成皇室之子,如今卻要廝殺戰場,不得善終。”


    “唉,”他歎息著搖搖頭,“我真是可憐你。”


    容玖捏著長劍的手不斷收緊,脖頸間的青筋若隱若現,抬手將刀尖直指他的頭顱,縱身一躍向他衝來。


    宮侯楠勾唇一笑,坐在馬背上未動,他身後許多持劍官兵一擁而上,與容玖交纏搏鬥。


    隨著精兵的加入,力量懸殊過大,容玖很快便支撐不住,隻剩他與幾個親衛強撐。


    “你這又是何必呢,早早投降,或者磕頭歸順我們,指不定你還能撈個富貴閑散王爺當當。”


    容玖大口喘著氣,撐著長劍半跪在地上,身邊幾個親衛扶著他,表情凝重。


    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百姓早已四散迴家躲藏。有人從門縫中偷偷看著,宮侯楠一個眼神掃過,那人嚇得魂飛魄散,“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大人!”


    遠處忽然有人馳馬靠近,表情急切。


    宮侯楠蹙眉緩緩轉身,甚是不耐:“什麽事這麽慌張?”


    “大人,宮裏來了急報,說有人劫持了皇後娘娘,現下正在宮中對峙!您必須調一個箭術精湛的人去救一救皇後娘娘啊!”


    “什麽?!”宮侯楠神色微變,轉頭吩咐手下:“你們把這四皇子解決了,即刻來宮中匯合!”


    說罷,他馳馬抽身而去,塵土隨著馬蹄飛揚。


    剩下的人從劍鞘中抽出長劍,蓄勢待發。容玖身邊的親衛攙扶著他,準備殊死一搏。


    “隻要撐過這一劫。”容玖喃喃道。


    他不知道容衍用的什麽手段,能在重兵包圍之下挾持宮淑妤。


    但既然他能做到這一步,那對上兵力強悍的宮家,也能有幾分勝算了。


    他咬著牙用刀柄撐起沉重的身子,鮮血順著他的褲腿滴下,他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念雙的模樣。


    他小時候割破了膝蓋,血順著腿流了一地,念雙心疼地為他包紮傷口。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念雙驚慌得快要落淚的模樣。


    “快,把那穿金色護甲的人殺了,咱們去皇宮裏支援!”


    領頭的人高聲唿喊,所有人的刀尖直直衝向容玖。


    “保護殿下!”他身邊的親衛大喝道。


    不過片刻,他的親衛就一個接著一個倒下,躺在血泊之中。


    容玖心生絕望,看來他再也沒有機會娶他心愛的女子為妻了。


    “咻————!”


    倏然一支羽箭劃破長空,直直射向他身前揮刀的宮家軍。羽箭從那人的胸口處穿過,鮮血濺了容玖一臉。


    他迴眸看向來人。容衍一身銀鎧立於馬背之上,緩緩放下手中的紫檀木萬石弓。


    “容衍。”


    他眼睛微眯,失血過多讓他頭暈目眩,說完這句便身子一軟暈厥過去。


    容玖身前的宮家軍見勢,三人立馬提刀疾步衝向容玖,卻在半空中身形頓住,不可置信地看向馬背上的長發男子。


    三支羽箭齊齊插入他們三人的胸口,汩汩冒著鮮血。


    這近乎神技的箭術讓其他人望而生畏,手執長劍站在原地,臉上帶著難掩的躊躇和畏懼之色。


    “孤這箭術可還滿意?”容衍勾唇一笑。


    “都殺了。”他斂起笑容淡淡道。


    話音剛落,他背後的將士一個個身輕如燕,從馬背上躍起,腳踏屍體至容玖身前與宮家軍廝殺起來。


    一盞茶後,宮家軍已經悉數伏誅。長街上被血色浸染,在夕陽之下與金光交織,透著幾分詭異搖曳的美。


    容衍負手而立,衣袂翩翩,淡淡道:“去把四皇子殿下好好安頓下來,即刻去往承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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