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還以為是李承徽出的新招,想對著太子使些苦肉計,以此來洗脫自己的嫌疑。


    誰知人竟然沒了?


    “承徽也叫太醫來看過,隻說是神色倦怠,心病所致,開了些安神藥便讓小主好好休息。可…不知怎麽今早突發高熱,奴婢去太醫的片刻,迴來人便沒了…”


    太子麵色平靜地聽完 ,隻淡淡道:“太醫可說是什麽緣由?”


    扶柳弱聲道:“太醫…隻說是高熱驚厥…”


    白商枝餘光打量著曄潯的神色,總覺得他好像早就料到此事。


    “既是如此,念在李承徽盡心侍奉的份上,就以良媛之禮下葬,允許屍首迴歸本家,後日送出宮去。”


    白商枝眸色微斂,已全然明白過來了。


    這李承徽的死,八成與太子有關。


    所以今日江遲才會說,有萬全之策讓她逃離皇宮。


    隻是李承徽那手臂上的紅點…


    扶柳叩首謝恩,畢竟她是李承徽的陪嫁侍女,理應感念太子殿下的大恩。


    出了浮墨軒,白商枝與曄潯並行走了良久。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同我說?”


    白商枝停住腳步,環顧四周:“此處人多口雜,迴柳溪閣再說吧。”


    曄潯搖搖頭:“ 柳溪閣也未必安全,跟我去清笠館吧。”


    清笠館。


    月影迎上來行禮,看到曄潯身後的太子妃時愣住了。


    曄潯冷冷瞥她一眼,暗示她不要多言。


    月影斂下眸色,笑著行禮:“奴婢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白商枝笑著讓她起身,見她打扮非尋常宮女,心下了然幾分。


    入了正殿,曄潯轉頭道:“你跟緊我,這裏機關不少。”


    機關?這看似尋常的布置中竟然有機關?


    白商枝心頭微驚,不免暗暗感歎太子的謹慎。


    難怪太子從來不讓後院女人來清笠館伺候,享受紅袖添香的樂趣。


    曄潯走到一幅千裏江山圖麵前,輕輕往上麵一按,玉石盆景後的牆麵上彈出一塊柱狀形的木頭。


    他拉住那塊木頭,一道暗門悄然浮現。


    白商枝覺得這設計甚是巧妙,即便有人不小心觸碰到機關,也很難留意到盆景後麵的木把手。


    打開暗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架和風海棠屏風,樹枝頭上一對喜鵲琴瑟和鳴。


    曄潯在金絲楠木案幾旁坐下,為她倒了一盞茶,“坐下吧。”


    白商枝抬起茶盞,淺抿一口,是她向來喜歡的花茶。


    茶香混著花香,溫度適中,她勾唇一笑:“我要來清笠館也是你們算好了的。”


    你們?


    她這個詞用得微妙,是在說他和容衍嗎?


    他苦笑一聲:“我在運籌帷幄這方麵確實比不過容衍,不過多少還是能幫到他。”


    “所以李承徽的死,是容衍授意的?”


    她直截了當問道。


    曄潯頷首:“算是吧。他這段時日沒有什麽心思放在東宮這裏,所以一開始聶承徽那件事他是沒去查的。後來你說是李承徽背地裏做手腳,他便讓李承徽身邊那個貼身侍女給她下了藥,逐漸夢魘而死。”


    白商枝隱隱有猜到這種可能,但沒想到是直接讓扶柳動的手。


    扶柳可是李承徽帶進東宮的家生子,算是最信任的人了。


    白商枝有些佩服起容衍的手段,不過她也在想,李承徽已經歿了,那扶柳的結局會是什麽?


    “李承徽雖然是被下了藥,早早便有了症狀,但我認為她不是因為此事身亡的。”


    曄潯還來不及反應她這句話,就聽到她問了一句:“你知道瘧疾嗎?”


    他微愣,躊躇道:“瘧疾?是現代說法嗎?”


    “不是,古代民間也叫瘴氣,是在濕熱地區通過蚊蟲叮咬進行傳播的一種傳染病,人在感染後會有高熱發冷的症狀。”


    “你是說,李承徽不是因為下藥死的,而是因為瘧疾?”


    曄潯有些意外。


    白商枝微微頷首:“其實在現代也有這個病,隻不過因為醫療條件發達,所以致死率不高。”


    曄潯的表情凝重起來。


    所以這病一旦蔓延開,京城將人人自危。


    “李承徽的死一開始不好交代,如今卻有了說辭了。”曄潯想著這下帶她出宮就更好安排了。


    “等等,”曄潯突然想到什麽,有些緊張地起身:“這病可通過唿吸傳染?你剛剛可是離那李承徽一步之遙。”


    白商枝笑了笑:“無妨,我不過是掩著口鼻看了看她的手臂,況且這病隻能通過血液傳染,我沒有接觸到她。”


    曄潯鬆了口氣:“那就好,李承徽的屍首後日送出宮去,你有什麽貴重的東西盡早收拾了,到時候你換上衣服跟著送葬的人出去就行。”


    白商枝點頭,片刻後便起身離開了。


    月影見她出來,忙笑著行禮:“恭送太子妃娘娘。”


    白商枝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身後那個身穿鵝黃色束腰裙的女子,倏爾收迴目光,笑道:“不必多禮。”


    月影歎了口氣,看向身後:“她好歹名義上也是我們的主子,你也太無禮了些。”


    月英神色恍然地望著那個翩然離去的絕色女子,語氣中帶了幾分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灰寂:“我本還在不甘心,想著是什麽樣的佳人才會讓太子殿下和曄潯少爺都對她傾心不已。果然…容色傾城,是我這輩子都望塵莫及的。“


    月影抬手撫上她的肩,溫聲道:“你不必太過妄自菲薄,太子妃若不是這般的人,皇上當年也不會選定她做太子妃。況且咱們雖為太子殿下做事,可也不是寄人籬下,皆為自由之身。待殿下完成大業之時,你還能去世間尋一位好男兒,與你廝守終身。”


    月英心酸,反手抱住月影,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好,我一定會找個比曄潯更好的男兒,生他個三對龍鳳胎!”


    禦花園中,梁循提著藥箱過,步履匆匆,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女聲:“梁太醫請留步。”


    他轉身,一襲梨色月華裙的明婕妤盈盈笑著。


    “微臣見過明婕妤,小主金安。”


    他躬身行禮,明婕妤鬆開宮女的手,上前一步道:“梁太醫有禮了,不知這是從哪裏請脈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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