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昭昭抬頭正要說話,被衛亦舒截了話頭,“昔日清簫台臘月夜宴群臣,漫天飛雪中,盛開著上萬朵名種牡丹,叫那些遠道而來的諸王使臣之流無不稱讚,仰慕已極,那之後,凡是皇族宴請貴客,便少不了花草作陪,今日我們也算是得幸了。”


    冬日裏養些花,是極為耗費錢財人力的事,不少貴族樂衷此道,不過是礙於東宮不喜奢靡,不敢放在明處罷了。


    安家姊妹這些話倒是有意思。


    安琦玉見她麵色如常,笑了笑,不再糾纏花草,“姊姊說得是。”


    安琦寶依舊笑盈盈的和盧昭昭說著話。


    衛亦舒早知來這裏必有事端,沒想到安家姊妹真是一馬當先的好手。


    “衛姊姊也去過江全府,那裏當真是不喜金玉飾物隻喜簪花嗎?”


    安琦寶站在盧昭昭的身旁,麵上依舊是笑意。


    “江全風流雅致,金玉之物也好,花草也好,終不過是用來裝飾的物什罷了,人不同,喜好自然也是不同的。”


    安琦寶點點頭,繼而滿臉仰慕的看向盧昭昭,“我們姊妹隻恨自己沒去過江全,不能像衛姊姊那樣出遊,也不能像昭昭小妹那樣總有迴江全的機會,當真是憾事。”


    盧昭昭此時迴過味來,也隻是怔了片刻,很快就道,“父親在宛南從事,公事繁忙,也隻在聖人允假之時才有機會迴江全伺候祖父,盡孝膝下,莫說總有機會了,就是一年裏也不過在聖人封筆之後,完成了公務之時才能迴去,說起遺憾,我和兩位姊姊倒是一樣的。”


    衛亦舒見她醒了神,不再插嘴,自顧看著眼前的牡丹。


    安琦玉和安琦寶見盧昭昭沒有入套,便不再多言,撿了些其他的話說。


    盧昭昭卻不大願意理她們,低著頭不應聲。


    眼見氣氛僵硬,安家姊妹隻能悻悻離開。


    “既然衛姊姊有昭昭小妹作陪,那我們就先去找沈女郎了。”


    衛亦舒隻當做一切不知,笑著點頭。


    等兩人一走,盧昭昭方才抬頭。


    有些不忿,“她們怎麽老給我下套。”


    衛亦舒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盧昭昭卻跟上她,“衛姊姊,阿耶說得果真是沒錯的,你果真是很聰明的。”


    安家姊妹生得貌美,又慣會笑臉迎人,兩個人一捧一拉,莫說盧昭昭抵擋不住,就是衛亦舒也差點著了道。


    “你曾與她們結過恩怨嗎?”


    這樣話裏話外把盧家往溝裏帶,衛亦舒著實不太理解。


    不隻是盧家,就是那一番南安郡王受聖人恩寵的話也有些意味深長了。


    盧昭昭歎了口氣,“我與她們不過是數麵之緣,況且……我阿耶是長史,她們不過是錄事參軍事的女兒,委實談不上恩怨兩個字。”


    衛亦舒不大願意插手到這些事情裏去,便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盧昭昭亦是沒什麽心情逛下去了。


    她是家中最小的,從幾個阿兄到阿姊都哄著她,這次雖然是出於禮節不得不過來,卻也家裏想要她過來多與郡王妃郡主之流多多相交,開些眼界。


    沒想到來了這裏卻被兩個不起眼的女郎給惡心了。


    “我方才聽她們說,你今日過來,是南安郡王與衛家有交情,衛姊姊,你可要小心些。”


    郡王妃說得那樣好聽,可是心裏想什麽誰又知道呢。


    就單單說這宴席,原不該請她來這裏,可不止請了,還單獨把她拿來細說。


    “多謝你,我知道了。”


    兩人今次見麵,也不算多麽了解,盧昭昭已然有些被嚇到了,跟著她走動,倒叫外人看在了眼裏。


    沈玉珠站在高台之上,望著她們二人的行蹤,神色晦暗,安家姊妹沒有完成任務,此刻哪裏敢做聲。


    “沈女郎,下次,我們定然再抓緊機會……”


    安琦玉到底膽大些,沈玉珠覷了她一眼,淡淡道“此事不是一日之功,魚已經驚動了,換魚食也徒勞無功,不如換個地方。”


    盧昭昭年紀小,卻不蠢,可是盧虛澄不止一個孩子。


    安家姊妹立時會意,踟躇道“那您說該換成誰呢?”


    沈玉珠一時沒有說話。


    三人一時靜謐,直到見不到兩人蹤影了,方才開口道“盧虛澄的嫡次子是個空有虛名,秉性放浪之輩,你們自己想個法子。”


    安家姊妹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沈玉珠又道“郡主一向孤矜自傲,不會突然和一個毫無權勢的侯府親近,你們去把緣由探聽出來。”


    這一下安琦玉沒有開口,安琦寶卻是謹慎道“此事我來的時候就留心過,在來瓊玉島之前,郡主好似並不認得她,還出言譏諷過,後來見了麵說了幾句話,臨時變了態度,特意在登船之前等她。”


    沈玉珠微微蹙眉,“不認識?”


    安琦寶點頭,肯定道“不錯。”


    沈玉珠不再言語,轉身下了樓。


    三人的事並無人知曉,衛亦舒與盧昭昭找了休憩的廂房進去煎茶暖手。


    盧昭昭的奴婢正為她脫去襪子擦腳,她自己則雙手撐地,仰頭看著屋上欄杆處雕刻的花鳥。


    “我好累,姊姊,你累不累。”


    她自己身份高,加上衛亦舒這個話題中心,走幾步就要‘偶遇’幾個不甚相熟的人說些不甚相熟的話題。


    一路走來,盧昭昭的耐心是一點都沒有了。


    隻是那邊男席尚未結束,她們就隻能在這邊等著了。


    如意也正給她換著襪子,“我還好,就是有些困。”


    小紅給她揉著肩,聞言道“那女郎在這裏閉眼躺一躺,我們去外間守著。”


    這裏是專門用來待客的廂房,茶舍在內,外間還有聚眾閑話的小廳,若是休息,也是可行的。


    盧昭昭先不肯了,“姊姊,你睡了,我可怎麽辦呢?”


    衛亦舒端坐一旁,聞言無奈道“我叫她們陪你玩一玩。”


    如意忙道“外頭有投壺,不如我們陪女郎去玩投壺?”


    盧昭昭見她臉上倦色甚重,麵色有些許發白,便不再無理,“那行吧,咱們去外麵玩去。”


    如意這才鬆了口氣,“女郎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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