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他大有要繼續陪著磨下去的準備,幾人索性不裝了,直說自己家中有幾個適齡的孩子,想叫衛亦舒出口幫忙再請一次柳先生。


    柳五序等人年少成名,當年東南西北四才子響徹京安,先皇聞名召見於思賢殿,直接破格將其中兩人直接任為太子舍人。


    幾個人先前想塞人進來,被衛亦舒一口給否了,現在看著衛斯渺和衛斯越兩人一舉上榜,又是嫉妒又是眼紅,鐵了心非要將衛亦舒磨到開口應承不可。


    至於衛亦舒又是憑什麽請人家,他們才不會去深究理會。


    衛斯越聽完就直接就拒了。


    “他們竟然肯放你迴來。”


    衛斯越看著她有些幸災樂禍的模樣,苦笑道“我隻說先生已經出去遊學去了,二則他們資質太差,即便是長姊能開口,我也是不好意思讓長姊去的。”


    衛亦舒聽著他這損人的話,笑得不行,“斯越啊斯越,你沒挨打嗎?”


    衛斯越繼續剝著石榴,“他們向來嬌養子弟,即便原是有些聰明,也難為大用。”


    他說話向來委婉,衛亦舒幾乎可以想見嬌養是怎麽個養法了。


    笑完了,還是發愁的。


    有這樣的親戚,他們就算再努力,再自保,總有一天會被他們引火上身。


    說不得,先讓他們吃苦的,就是這群親戚。


    可是雲朝注重家族,從開國到現在,能分宗自保的寥寥無幾。


    “他們不會犯傻的。”


    衛斯越安撫道。


    次日,衛亦舒就收到了宛南不少帖子,不是邀請她打波羅球,就是邀她去看蹴鞠,還有賞菊的,名目繁多,她看了半天,一個重複的都沒有。


    衛斯越手中亦是拿了許多帖子來。


    “官府到底對我們有諸多照拂,你還是該去一去的。”


    時下讀書人雖然多,但大多都是承蒙祖上蔭蔽才換到了一官半職,雖然外頭看著是個官名,裏頭卻是些架子。


    對於皇家而言,狀元舉子是稀鬆平常,可是真正落到各個地方的名額卻是少而又少,畢竟參考人和考中的的比重幾乎是五十比一。


    像衛家一次出了兩個的,算得上是宛南官員的政績了,還是能用上兩三年的政績。


    “我和長姊想的一樣。”


    衛亦舒將帖子讓小紅拿去分好。


    “不想去。”


    抱怨完,衛亦舒還是認命的挑了其中幾家,剩下的都叫府裏的先生迴了帖。


    衛斯越亦是在她的書桌上寫著迴帖。


    “長姊不想去,何妨將她們一起請了。”


    偷懶得明目張膽。


    “他們一會和這個有齟齬,一會和這個生了嫌隙,我懶得費心琢磨。”


    地位高低不同,席位不同,還要提防著他們兩家有沒有什麽仇怨,若是夫家是政敵的,更難辦,更不用想著那些忌諱了。


    衛亦舒是真佩服那些官太太,有這份心力,卻白白耽誤在家宅之內,若是去了外交場上,個個都是好手。


    可是雲朝上下,也不過出了一個武碩郡主而已。


    “那長姊不如幹脆不去了。”


    衛斯越說得極認真。


    衛亦舒有些意動,“那我用什麽借口呢?”


    衛斯越擱了筆,笑吟吟道“長姊本就病了,何須借口。”


    她意動了片刻,還是泄氣的拒絕了。


    “算了,不過是挑兩家去一去。”


    衛斯越都由著她,說了好。


    衛亦舒的確是去了。


    卻是用上了病弱的模樣,披襖也特意換了,走路時都需要小紅和如意等人扶著。


    雲朝女子推崇健碩,喜愛騎馬習射,穿男裝,讀書識字,除了以色侍人的奴婢官妓一類喜歡柔弱可憐的做派,倒是沒人這樣三步一喘,五步一停的。


    所以衛亦舒不用開口,許多夫人就已經看出了她的不康健。


    衛亦舒再適時向送了帖子的人開口說了自己實在不便出門的話。


    總之這一趟衛亦舒的目的基本上完成了。


    看著帖子銳減,衛亦舒才算是鬆了口氣。


    “我以前怎麽沒覺得這麽累呢。”


    以前衛喬蓮在的時候,她還時常出門去騎馬看蹴鞠,射獵縱馬,投壺蹴鞠,無一不是她用來打發時間的趣事,重病一場之後,卻倦怠得很。


    早上起來的時候,衛亦舒還在琢磨這件事,看著鏡子了的麵容,一時有些恍惚。


    “小紅,我今年多少歲了?”


    小紅梳發的動作頓了頓,“才二十三呢。”


    衛亦舒看著外麵被風吹得發顫的海棠樹,托著腮笑眯眯的“很快就二十四了。”


    二十四歲,健健康康的活到二十四歲。


    多好。


    衛亦舒還是帶著衛斯越上了山。


    廟依舊是破舊的,僧人依舊如同以往一般衝她合掌念了句經,然後繼續掃著地。


    不隻他在掃,衛朝安也在掃。


    秋風一起,樹葉尤其的多,掃完又有葉子落下來。


    不拘是哪裏的葉子,不拘從哪個方向過來,最終都落在了這小小的廟中。


    衛亦舒複雜的看著那個有些傴僂的背影,下意識就站在了衛斯越前麵。


    “法師。”


    衛朝安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看向兩人,和藹慈祥,“施主。”


    衛亦舒垂下眼簾,“斯渺和斯越他們很好,中了舉子,我來和您說一聲。”


    衛朝安念了聲善。


    衛斯越毫無波瀾的向衛朝安喊了聲法師,便靜立一旁,不再開口。


    衛亦舒本想離開,給他們相談的時間,衛朝安卻主動叫了她,“女施主留步。”


    衛朝安看向衛斯越,“你去把院中的葉子掃幹淨。”


    衛斯越看了眼衛亦舒,見她默許了,方才接了衛朝安手中的竹枝所做的掃地工具去後麵掃地去了。


    衛亦舒看向他,“法師有什麽事想問我嗎?”


    問一問,衛朝安,哪怕隻是問一問他們好不好。


    衛朝安卻抬步往外走。


    直到廟門口,方才停步。


    廟在山頂,雖然不高,卻極為荒蕪,四麵俱是高山,可這裏依舊是孤零零的小山頭。


    風大得很,吹得人從上到下都是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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