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是有些狼狽,衛斯渺本想即刻就同她說考試的事,卻覺得自己身上酸味甚重,當下憨憨笑了笑,“阿姊,我們先去梳洗,你叫人給我們備些湯飯來,我這幾日光吃幹糧,要幹死了。”


    說完就急匆匆的把書袋往她手裏放,人轉身就跑了。


    看著他這樣快活的身影,衛亦舒就知道他應該是考得不錯。


    正想著,手中的書袋就被衛斯越拿走了。


    “長姊,你的藥都按時喝了嗎?”


    衛亦舒看他鬢邊不少散下來的發絲,說話時聲音也有啞,身上衣服也有些淩亂,頗有些狼狽,當下就把他往屋內領。


    “有她們盯著我,你放心,你先梳洗,我叫人去把湯飯備好。”


    衛斯越卻輕輕拉住了她的衣角。


    “長姊,我現在有些累了,你陪我坐一坐。”


    衛亦舒看著他倦怠的眉眼,還有眼中的血絲,就知道這些日子難熬。


    “我看你臉色這樣不好,是不是發熱了?”


    衛斯越腦子混沌一片,好半天才聽清她說什麽。


    衛亦舒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手中滾燙一片。


    衛斯越下意識蹭了蹭那片溫涼。


    “去請醫師來。”


    衛亦舒說完,就喊了仆人一起扶著衛斯越往屋裏去。


    “斯越,你先睡。”


    衛斯越定定的看了衛亦舒許久,忽然笑了笑,這才徹底昏睡過去。


    衛斯渺清清爽爽的出來,這才發現阿姊和衛斯越一直沒在。


    還是侍書和他說了衛斯越病了的事


    衛斯渺這才趕到衛斯越那裏,彼時對方已經吃了藥,正睡著。


    衛斯渺看了一眼就要走,不防手被拽住,聽得他喊了聲長姊。


    便軟了心,將他的手塞進了被子裏。


    “阿姊正在外麵,你好好睡著。”


    衛斯渺想到自己病中喊的卻是爹娘。


    後來才變成了阿姊。


    ……


    衛斯渺不知如何形容這種感覺。


    終究是化作了歎息。


    衛斯越病了幾日,神思恍惚,頭重腳輕,隻知道口渴時就有水放在嘴邊,熱了就有冰涼的汗巾子擦拭。


    他想睜眼,卻如何都睜不開。


    一直到眼睛被亮光刺得受不住,才悠悠轉醒。


    正在看書的衛斯渺聽到聲音就過來了。


    “你醒了,我去給你倒些水來。”


    衛斯越想開口,喉嚨卻痛得厲害。


    衛斯渺將水喂給他,一麵同他說著話。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阿姊照顧了你幾日,才出去,醫師說你這兩日就能醒,她才迴去休息。”


    衛斯越喝了水,才覺得渾身酸痛,卻總算是活了過來。


    衛斯渺也這樣想。


    “幸好你醒了。”


    衛斯渺說完這句話,人就跑了,活像是後麵有鬼在追他。


    衛斯越隻能勉強支起身子,將茶杯放好。


    衛亦舒過來的時候,衛斯越站在窗前看院子裏那棵青梅。


    眼睫低低垂著,一片鴉色,墨發也散了下來,帶了幾分慵懶。


    見她來了,麵容才生動起來。


    “長姊。”


    衛亦舒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終於好了。”


    衛斯越也跟著她一起歡喜,“一點小病,長姊不必擔心。”


    衛亦舒想說,怎麽會不擔心了。


    “你睡了這麽久,要不要去走走?”


    衛斯越下意識就應了。


    外麵的日頭有些曬,青梅樹的枝葉依舊繁茂。


    衛亦舒扶著他下台階,“先前沈女郎還會來找我,聽說你病了,就托人送了藥來,你以後該對她顏色好些。”


    衛斯越沒有迴答。


    衛亦舒也不是要他的答案。


    “等你好透了,我們再迴宛南。”


    “我已經將這裏逛遍了,你要是覺得無聊,明天我帶你出去玩兒。”


    衛斯越都隻說好。


    衛亦舒帶著他往西市去,人聲逐漸嘈雜起來。


    衛斯越忽然道“長姊,我夢見了你。”


    話音一落,衛斯越便覺得胸腔之中好似什麽要鑽出來。


    衛亦舒亦是忽然空白了一刹,沒能把話接下去。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就像剛才那句話,隻是一場錯覺。


    “你夢見我好多次了。”


    衛亦舒後知後覺自己不應該這樣,不應該出現這段莫名的無聲空白。


    她將話題重新撿起來。


    衛斯越也繼續問了下去,“長姊怎麽知道?”


    衛亦舒覺得自己正常了,笑道“你病了五天,光喊我就喊了二十幾遍,是不是夢裏還記著上次遇險的事?”


    衛斯越嗯了一聲。


    其實夢的內容早已經忘了。


    連迴想都做不到。


    可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別的緣由。


    “那不過是意外,以後不會有這種事的。”


    衛亦舒一如往昔安撫著他。


    然後向他介紹起來西市的特色來。


    比如西域來的特色,還有不知名商人從海外帶來的特殊金屬。


    “那家賣貨的郎君很是漂亮,不少人去他家買布料,就是為了看他。”


    衛斯越往鋪子裏看了一眼,抿著唇不說話。


    衛亦舒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又隻好開口“那我也去看看。”


    兩個人到了鋪子裏,衛斯越看了那老板許久,忽然道“不好看。”


    衛亦舒沒能迴過神,衛斯越繼續道“他不好看。”


    衛亦舒下意識往那邊看了看,她從來沒有進來過,沈玉荷喜歡到處跑,跟她提了一嘴。


    衛斯越留意著她的神情,見她麵色平平,沒有什麽變化,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些。


    “沒有什麽逛的,我們走吧。”


    兩個人逛了半日,衛亦舒帶著他去喝了清淡的魚湯,衛斯渺才尋到地兒。


    “阿姊,你別這麽偏心。”


    語氣十分低落和委屈。


    衛亦舒忙給他舀湯,“我本來說給你帶一份迴去的,本來想隨便走走,所以就沒叫你。”


    衛斯渺見那份裝好的湯,才展顏道“我現在就要喝。”


    衛亦舒忙喊了人添了菜。


    幾個人的廂房正臨著湖。


    此刻居高臨下,正能將湖麵盡收眼底。


    當真是荷花十裏,清風鑒水,人影未至,花香先來。


    “這蓮開得不錯,等下我們去泛舟如何?”


    衛亦舒的提議並沒有得到兩個人的認可。


    “阿姊,現在去很曬的。”


    “湖中蟲蟻多,且長姊不善水,不宜行舟。”


    衛亦舒看著他們,有些不甘心,“難道你們不覺得這個時候泛舟荷塘很有古時文士風流嗎?”


    衛斯渺擦了擦嘴,雖然極力克製,還是聽出了幾分嘲笑的意味,“阿姊,文人的命也是命。”


    這麽熱的天,還沒有開始行船,先出一身汗,更不用說這是湖,湖水甚深,他們身邊沒帶幾個青衣,跌進去都不夠救他們上來的。


    衛亦舒這才發現,湖上好像確實沒什麽人泛舟。


    “長姊若是真想遊湖,我明日黃昏時陪你過來。”


    “其實也沒那麽想。”


    衛斯越嘴角便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方才我來的時候,沈女郎正過來尋阿姊。”


    衛亦舒許久沒見她了。


    斯越一迴來就病了,她實在沒時間應付沈玉荷,便讓她過半個月再來。


    “她怎麽肯走了?”


    衛斯渺眉眼間生了幾分不耐,有很快鬆開了,“我說阿姊帶著衛斯越在外麵散步,讓她過幾天再來。”


    衛亦舒點了點頭,“也好。”


    “走吧,迴去喝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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