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亦舒正色道“沈女郎,這些東西送來隻會叫我為難。”


    沈玉荷正坐在她的身旁,撒嬌道“不過是些把玩的小玩意,你不喜歡送人就是了。”


    她不在意這些東西有多難得。


    自己稱心是最要緊的,至於送禮的人開不開心,那就與她無關了。


    衛亦舒不認可的搖搖頭,“你不在意,是你的事,我不喜歡被脅迫著收下這些。”


    沈玉荷勸不動她,隻能使了眼色讓身邊的青衣把東西帶出去。


    “姊姊,我送你你也不收,阿兄送你你也不收,那你收誰的呢?”


    衛亦舒想到了衛斯越每日臨走前給她的花草。


    “你今日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沈玉荷見她避而不答,隻能老實說了,“我阿兄天天在外麵,我一個人待著沒意思,就過來找你了。”


    江全府相當於整個江全郡政治中心,地方大不大不要緊,重要的是這裏有學子們要拜訪認識的人。


    監官雖不是本郡的官員,但是官員們曾經是學子。


    門生舊故,盤根錯節,若是來了這裏卻不拜會,絕對是要得罪人的。


    所以即便是沈素潔,也不得不出門去應酬。


    這也算是雲朝的陋習,學子們都是先知世故而後再讀書,明麵上,官話是他們殿試後才學的,實際上在解試之前絕大部分的人都會了。


    像平陽侯府那樣引薦的雖然不入流,但是也算是給了一些中下階層的人一點機會。


    而州府從三品上的官員每年都有定額的舉薦名單,這就迫使學子們不得不盡早學會和這些官員打好關係。


    總之,雲朝在人才引流方麵有明顯的弊端。


    君王,皇室,貴族,庶士,寒門,農民,醫師,匠人,商人,賤籍,青衣。


    階級分明,屏障牢固堅不可摧,偏偏家世又無法和才幹對等,畸形的維持著一種詭異的平衡。


    衛亦舒就算是想到了這些也毫無辦法。


    索性不再內耗“我這裏也沒什麽給你玩兒的。”


    沈玉荷垂頭喪氣,“我再也不替阿兄送東西,姊姊別趕我走。”


    衛亦舒不說話,沈玉荷就蹭到她旁邊撒嬌。


    “姊姊,你對我最好了,我正好給你解悶呢。”


    衛亦舒纏得沒法子,“我們出去逛逛?”


    沈玉荷連連點頭。


    “如意,給她找一身男裝來。”


    沈玉荷眼睛又亮了。


    京安也有女子喜歡穿男裝,可是姨母就不肯她穿,非說她穿出去隻會惹禍。


    幾個人換好了衣服,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女子。


    幾個人到了西市,裏麵人頭攢動,擠擠挨挨的,格外熱鬧。


    沈玉荷看著那舞姬的腰肢,讚歎不已,“這個比我家裏那個漂亮多了。”


    衛亦舒拿扇子輕輕敲了敲她的頭,“走,帶你吃魚湯。”


    沈玉荷依依不舍的看了幾眼才轉身離開。


    一行人一直玩到閉市才肯作罷。


    “姊姊,我能和你睡嗎?”


    衛亦舒想也不想“不能。”


    沈玉荷歎息,“好吧,那我能留在這裏住一晚嗎?”


    “不能。”


    沈玉荷掙紮著,“可是外麵很晚了,我要是迴去,會趕上宵禁的。”


    “所以你現在就得趕緊走,讓他們趕在宵禁之前把你送迴去。”


    沈玉荷:……


    “姊姊,我很嬌氣的,不能坐跑太快的馬車。”


    衛亦舒下了馬車,朝她伸手,“你有特權的,不怕。”


    像她這樣京安裏橫著走知曉各種秘密的貴女哪裏會需要擔心這個。


    沈玉荷被戳破了心事,隻能走了。


    衛亦舒迴到了家裏,就看見春女正和團圓在院子裏彈琵琶,已經有些模樣了。


    第二天,衛亦舒才吃完早膳,正把花往瓶子裏放,沈玉荷就進來了。


    “姊姊,你瞧我帶了什麽來?”


    衛亦舒看著她拎著一隻兔子,詫異道“怎麽弄了這個來?”


    沈玉荷將兔子遞到她麵前,“我阿兄給我的,他們昨日去射獵了,你瞧它的眼睛,和別的兔子不一樣呢。”


    衛亦舒彎腰看了看,“好像是藍色的。”


    沈玉荷滿意道“對吧,我就說姊姊肯定能發現的。”


    說著就要把兔子給她。


    “那我送給姊姊玩吧。”


    衛亦舒故意為難道“我隻喜歡炙兔子,不喜歡養兔子。”


    沈玉荷怔愣了一下,看起來格外嬌憨,“可是我隻有一隻,炙的話可能不夠。”


    衛亦舒忍俊不禁,“我不吃它,你自己拿著玩吧,我們今日也去射獵怎麽樣?”


    其實衛斯渺倒是問過她,隻是她和身邊的人去沒什麽意思,有沈玉荷在,說說話也有趣。


    果然,沈玉荷立馬就應了。


    “我喜歡。”


    沈玉荷個子嬌小,便穿了如意的騎馬裝。


    一行人到了最近的獵場上時,恰好碰到有一眾人在那裏玩蹴鞠,塵土飛揚,叫好聲一陣,看起來很是熱鬧。


    沈玉荷張望了幾眼,覺得沒什麽意思,拉著她就往可以射獵的地方去了。


    衛亦舒的箭術很差,十箭裏最多能射中六七箭,所以能不能射中動物全看運氣。


    沈玉荷就不一樣了,上了馬,整個人就變了模樣,拉弓放箭,再從箭筒中取箭搭弓,幾秒間就完成了這些動作,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意氣風發,與素日作精惹人憐愛的神情全然不同。


    沈玉荷看著那隻羚羊,笑了笑,“姊姊,你不能老是讓我。”


    衛亦舒驚歎於她的箭術,“我的確是不如你,談不上讓這個字。”


    沈玉荷翻身下馬,收了弓將羚羊身上的箭扯了下來,“我的箭術射這些動物還行,武碩郡主有射石飲羽之力,就是我阿兄,不,滿京安的兒郎,都不及她。”


    衛亦舒不曾見過這個可能是女主的武碩郡主,但是聽到沈玉荷屢次誇讚她,心中還是生了幾分好奇。


    “還玩嗎?”


    沈玉荷將箭放在手肘處擦幹淨,重新放入了箭筒,“當然啦。”


    小紅幾個人騎騎馬還行,跟上她們還是很吃力的。


    倒是沈玉荷旁邊幾個青衣,不論箭術還是馬術,都是個頂個的好。


    有時衛亦舒擦著邊射中的兔子還有跑的餘地,她們中間不知誰出手,兔子便釘在了那裏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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