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平陽侯就來了。


    麵容和藹慈祥,見了衛女郎仿佛久別重逢的舊相識,“衛女郎久等。”


    衛亦舒起身行禮,“見過老侯爺。”


    衛斯渺兩人也都起了身。


    等到都落座了,平陽侯才開口,“小子侍奉的可還周到?”


    衛亦舒心中警鈴大作,謹慎斟酌開口“貴府美酒佳肴相待,哪有不好的道理。”


    平陽侯道“這才好,之前聽說衛女郎病了,所以到今日才送帖子,衛女郎不要見怪才是。”


    兩人你來我往,衛亦舒不得不吃了兩杯酒。


    反觀衛斯渺和衛斯越,被百裏朗拉著相談。


    從文章詩詞到明年的解試,從師出同門聊到祖上關係。


    明明第一次見麵,硬是聊出了親兄弟般的感情。


    “其實今日相請,正是為了我那不成器的庶子。”


    衛亦舒繃直了背,心道,來了。


    平陽侯輕輕搖頭,滿麵都是對於孩子的無可奈何與痛心。


    “若是知道他混賬到敢攔截衛女郎,我必然將他腿打斷。”


    衛亦舒沒有開口。


    百裏朗此刻也沒有拉著兩人繼續攀談。


    “其實衛女郎心中不滿也是應該的,為表誠心,我已經將他送到了京兆府,拘押三年,那二十個侍從,雖說三郎解決了,到底是以下犯上,他們的家人,我都已經逐出了侯府,發賣到了瓜州。”


    “孩子縱有千般不是,也請衛女郎看在祖上共事的份上,不要與平陽侯府生分了才是。”


    衛亦舒目光下意識就看向了衛斯渺,很快將目光重新看向了平陽侯,開口道“既然他已經伏法,我自然是接受的,隻是侯爺是長輩,小輩也說句訴苦的話,長信侯府到如今,已然有頹勢,不比平陽侯府受聖人看重,生分二字,小輩實在是當不起。”


    不論事是誰幹的,現在已經這樣了,她也追究不了。


    但是以後她也不想往來。


    平陽侯先是愣了愣,很快又笑了笑,“衛女郎這樣說,豈不是將我當成那等有了富貴就忘了恩義的人?宛南侯爵倒也有幾個,但是到如今,為先祖聖人親封的,卻隻有我平陽侯府和長信侯府了。


    衛女郎著實謙遜了些,你我兩家往來,應當比其他人更親厚才對。”


    衛斯渺想開口,卻被衛斯越輕咳一聲攔住了。


    衛亦舒便隻好順口應下了,“如此,就依侯爺所說。”


    平陽侯擺手仰頭爽朗一笑,“衛女郎不愧是能撐起侯府的人,大度賢能,兩個郎君亦是泛泛之輩,皆是衛女郎的功勞哇。”


    衛亦舒心裏一百句你閉嘴別說話了。


    麵上依舊是客氣的笑意。


    百裏朗此刻也換了舞女下去。


    轉而上來了五個赤裸著上半身的精壯男子來。


    衛亦舒一口酒差點就嗆住了。


    她慢慢吞下酒,揉了揉眉心。


    平陽侯不受寵才沒有天理。


    五個男子俱是持劍赤腳,隨著外麵的鼓聲而動。


    那肩背,那腹肌,還有那臉。


    如果不是在平陽侯府,衛亦舒會看兩眼。


    現在好不容易應付完平陽侯,已經耗費了許多心力,是沒半點心力去看什麽舞劍了。


    “衛女郎,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


    平陽侯來坐這麽一會,已經很給麵子了。


    等他走了,百裏朗又活躍起來。


    一會和衛斯渺談起幾日後的春日宴,一會和衛斯越說起樂器來。


    總而言之,投其所好。


    衛亦舒被他刻意忽視,仿佛給她一些欣賞美男舞劍的時間。


    “這幾個也請衛女郎帶迴去賞玩吧。”


    衛亦舒想也不想,“實在是沒什麽興趣。”


    她理由都不想找了。


    衛斯越的劍比他們舞得好看多了。


    那刻意的汗珠子,做作的動作,還有時不時向她挑逗的目光,她真的一點興致都沒有。


    從相貌,到氣質,到劍術,哪一點都比不上斯越。


    帶迴去除了當眼線和隱患,她找不出丁點好處來。


    聞言,百裏朗隻是笑了笑,沒有勉強,又是叫人傳了酒菜。


    說起宛南的形勢和衛斯渺衛斯越二人的安排來。


    衛亦舒的政治不說滿分,選修必修幾本書是認認真真的背完了的。


    主打一個獨立自主和平外交的原則。


    “衛女郎若是需要,不如讓兩位郎君與我家小弟一同進學?”


    衛亦舒客客氣氣,“我身體不好,他們須得時時在旁侍奉湯藥,恐怕要辜負百裏郎君的好意。”


    百裏朗隻能說是“該是如此。”


    “蹴鞠比賽將至,兩位郎君正與我一隊,該常來才是。”


    衛亦舒依舊笑得溫和,“百裏郎君說得是,我收到帖子時也是這樣想,隻是平陽侯府到底不比我們清閑,百裏郎君既然提了,兩個弟弟,便托付給百裏郎君了。”


    走了老的,小的也還是這麽難纏。


    百裏朗自然是應了。


    這頓飯,菜品一連上了十餘次,從湯羹到主食,到茶點,無一不精致。


    衛亦舒是客,總要說點好話,順勢就誇讚了幾句。


    於是迴家的時候,多了兩個廚子和四個青衣奴婢。


    送完舞姬送男妓,送了廚子送奴婢。


    衛亦舒是真的不太懂這些權貴的愛好。


    果然,人不能吃太飽。


    等他們走了,百裏朗就去了平陽侯的書房。


    彼時老侯爺正在窗下看書,旁邊還有一個青衣奴跪在腳下替他捏腳。


    “如何?”


    百裏朗坐在一旁,感慨道“甚是聰穎伶俐。”


    老侯爺亦是笑了笑,“到底是嫩了些,還有些傲氣,一個女人,有這份心智也很不錯了。”


    百裏朗說了聲是。


    “那兩個小子如何?”


    百裏朗搖了搖頭,“我摸了這半日,他們的關係比我想的要親近些,要離間,恐怕不太容易。”


    老侯爺將書扔在一旁,踢了踢揉腳的女子,她連忙起身出去了。


    “才華確實不錯,調教幾年,能堪大用。”


    百裏朗點了點頭,“我也這麽想,隻是可惜,若是得了這個女郎,便是一舉兩得的事。”


    老侯爺也是惋惜,“我早先就這麽想了,她能一己之力把衛家撐起來,還把兩個小子教導得這樣出色,可見是個有謀略有膽識的,若是成了我百裏家的新婦,於你大有裨益。


    再添上這兩個小子,來日從旁支裏挑選兩個配得上的女郎,親上加親,我百裏家更上一層樓指日可待。”


    百裏朗低頭喝了口茶。


    老侯爺不止惋惜這麽一次了。


    沈素潔當真是慧眼識珠,白白叫他撿了便宜。


    “也罷,我再替你物色幾個,不說比過她,按著她的性情找總不會差。”


    百裏朗起身道了聲是。


    “你姐姐侍奉在殿下身邊,三月三你也去看看她。”


    百裏家外麵看起來繁花似錦,實則做的是胡羅的營生,他汲汲營營半生,才有了如今的景象。


    宛南的貴女雖多,卻都不大能入他的眼。


    京安裏門當戶對的,沒有什麽助力,高娶又礙著殿下的身份挑不出好的來,低娶又上不了台麵。


    野心與能力都有,可是底蘊先天不足,便是弱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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