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芳和看了他許久,方才道,“你有病。”


    他被身邊的女子慣壞了,自然從未嚐過這種付出勝過收獲甚至沒有收獲的滋味。


    沈素潔卻笑道,“我順從自己的心意,這是取悅自己,牽腸掛肚也好,難償所願也罷,總歸是心甘情願,表兄在秦樓撒錢的時候,可曾聽過百姓們如何說?他們說,你撒了這麽多錢,扔在這些妓女身上,當真是個冤大頭。總而言之,無論是錢還是情,沒有什麽高低貴賤。”


    沈素潔與衛斯渺能成為朋友,很大程度上,源自於對事物本質的透徹。


    公孫芳和卻不認可他的話。


    “金錢如糞土,真情卻不同,你不該將兩者混為一談。”


    沈素潔輕笑,“在我這裏,都是下注,你不會失敗;而我的仰慕,去歲至今,情意隻增不減,我也不會失敗。”


    畢竟從一開始,衛阿姊就沒有把他放心上。


    公孫芳和蹙眉,“你這是詭辯。”


    錢財如糞土,仁義值千金。


    “可是情意比金錢高貴在何處呢?”


    越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世人就喜歡捧在神壇上。


    公孫芳和想說自然處處都甚於金錢。


    可他心知自己的口才比不上沈素潔,說了也不過是白說,索性作罷。


    “反正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


    沈素潔將茶盞放在一旁,“好了,茶已經吃夠了,走吧。”


    公孫芳和了然,按時間,那衛家女這時候該迴去了。


    兩個人站定,青衣奴婢便自覺過來給他們整理衣物。


    “我見那衛斯越是個不錯的,也是怪了,一家人,怎麽生了兩副脾性。”


    公孫芳和見過衛斯渺和衛斯越,宛南七子,沈素潔首位,衛家二子居其後,秉性卻全然不同。


    沈素潔與衛斯越相交不多,“你想拉攏?”


    以他們的資質名聲,入朝為官不過是時間問題,隻有曆練兩年,是個能用的。


    公孫芳和伸手勾住青衣奴婢的臉,一麵調笑一麵道“我這不是幫你一把嗎?”


    既然要娶人家,總得做些什麽。


    沈素潔卻是蹙眉,“你不必理會我的事。”


    “他們又不知道我們認識,你大可放心,待你求得好女,便是名正言順,即便不成,也算是我這個做表哥的一番心意,何況他們二人著實不錯,培養幾年,放在手下也是能重用的。”


    沈素潔這才不再開口。


    公孫芳和心裏知道他看重是一迴事,看見他一頭栽進去又是一迴事。


    “你好自為之。”


    說罷便將青衣奴婢攬在懷裏,親昵的出去了。


    公孫芳和帶著人上了馬車就走了,沈素潔出來時連人影都沒見著,當下無奈,“總是這樣。”


    迴迴出來,總要把他身邊伺候的青衣奴婢帶一個迴去。


    外邊等著侍從走過來道“適才郎君說了,改日送兩個來。”


    “不必。”


    目光卻是看向樓下衛亦舒的廂房。


    裏麵已經空了,正有人收拾著。


    他目光沉了沉,轉身下了樓。


    衛亦舒心裏被沈素潔的話別扭了好半天,還是把這事拋在了腦後,小孩子,正常正常。


    “斯越,我們什麽時候去玩蹴鞠啊。”


    孝期裏,她隻見過兩場,還沒正經下場玩過呢。


    衛斯越見她沒什麽精神,便將一粒糖遞到她嘴邊,“家裏就有一個蹴鞠場,迴去我叫人收拾出來,後日我陪阿姊玩。”


    衛亦舒吃了糖,精神也足了,“你不是有約嗎?”


    衛斯越用帕子將手上的糖漬擦了擦,“我後日趕迴來,來得及。”


    “我自己玩也可以,她們都在呢,你盡管去玩你的吧。”


    “玩的總是那些,我也有些膩了,借口迴來剛剛好。”


    衛亦舒唔了一聲,轉而看向外麵的人。


    “斯越,我覺得好無聊啊。”


    她好想玩手機。


    衛斯越竭力想著有趣的事,“長姊想看戲嗎?我請戲班子來府裏?”


    “沒意思。”


    “樂師呢?前日有兩個樂師才從京安迴來,不少人請他們,我們也請來聽一聽?”


    衛亦舒搖頭,“不想聽。”


    “那長姊想玩些什麽?”


    衛亦舒單手撐著頭,衣袖滑落下來,露出一截白得刺眼的手臂,“斯越,我想騎馬去。”


    去外麵騎馬,比家裏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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