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與她一同在書房裏,她看書,他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寫功課。


    有時衛亦舒在院中青梅樹下乘涼,看府中的開支收入,他就坐在旁邊讀書背文章。


    一開始衛斯渺又要犯毛病,鼻子眉毛都寫著不開心。


    衛斯越卻隻是給他讓了個位置出來,叫衛斯渺滿腹的話都憋住了。


    “這青梅的枝丫這樣繁茂,卻從不肯結果,倒是奇怪。”


    他們這邊有習俗,不管家中人多人少,總是喜歡在院中種一棵青梅,三年五載,青梅結了果,就摘下來或是釀酒,或是做菜,或是放在屋內擺著。


    衛亦舒習慣在樹下乘涼,眼睛酸澀了,就抬頭看看這棵樹,隻是她來這裏兩年了,卻依舊不見它結果,倒也覺得有些奇怪。


    衛斯越一邊給她打扇,一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許是時候不到吧。”


    衛亦舒看了半晌,眼睛被日光刺得有些發酸,“也許它種錯了地方。”


    衛斯越不大懂這些,“長姊怎麽知道?”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可這院子裏的陰陽剛好,土壤也肥,每日裏總有人細心打理,它依舊是不願開花結果,可不就是種錯了地方。”


    衛斯越心頭一跳,這一番話莫名就記在了心裏。


    “等年後再找個好花匠,也許它會開花結果的。”


    衛亦舒沒有這麽糾結固執,“它願意開花就開花,願意結果就結果,我們怎麽能和一棵樹做計較,它不開花不結果,也許是厚積薄發也未可知呢。”


    衛斯越卻是伸手摘了一片葉子在手中,他的眼睛生得極漂亮,看過來時,衛亦舒總是心軟得一塌糊塗,她該死,居然舔弟弟的顏。


    “長姊,我卻覺得厚積薄發並不好,萬一哪天主人家覺得它不好,鏟掉了它,豈不是白白辜負。”


    衛亦舒沒想到他這樣能較真,將他手中的葉子拿了過來,“長姊肯定會等它的,它就在這院子裏,誰也不會鏟掉它。”


    衛斯越對上她認真的眸子,低了低頭,“我也等它,跟長姊一起等。”


    衛亦舒見他不好意思,又將他摁到了書案前,“斯越,你該用功了,我也該看賬本了,咱們都不能偷懶。”


    永業田聽著多,卻並不是自己所有,好在前麵兩個長輩都是能人,積攢不少家業,不算永業田的收成,除去侯府日常開銷,依舊能攢下不少。


    不然她剛接手,很可能就把家業敗光了。


    衛斯越抿著唇坐得端正筆直,偶有葉子落在他書案前,也驚不動半點漣漪。


    今年的第一場雪一來,衛斯渺大清早就跑來了她的院子,眸子亮晶晶的,拽著她的胳膊撒嬌。


    “好阿姊,我們今天吃暖鍋好不好?”


    衛斯渺裏麵穿著湖藍襴衫常服,脖間還掛著項圈,腰間墜著玉,外麵穿著輕裘,整個人都散發著肆意漂亮。


    衛亦舒哪裏抵得住他這樣撒嬌,一邊嗔他這樣大了還撒嬌,一邊悄聲叫他去把柳五序先生哄來。


    見她答應了,衛斯渺眉眼俱喜,轉身就跑了,惹得後麵兩個仆從也跟著跑。


    小紅卻是拉著她往屋裏去。


    “女郎,你不是昨天才說了,今天要把兩個郎君送你的衣服穿上嗎?”


    衛亦舒昨天晚上睡得沉,哪裏記得她說的這些,稀裏糊塗被她按在了梳妝鏡前。


    “妝就不必了,天太冷,晚上洗也不方便。”


    她實在懶得很,雖然說房裏有地籠和炭盆,可到底沒有空調那麽舒服,況且這裏的衣服又不保暖,一穿就是七八件,穿也麻煩脫也麻煩。


    小紅卻一把將她手拿住,“福寶姊姊,快給女郎上妝,我可是答應了兩個郎君呢。”


    饒是衛亦舒想反抗也是被幾個人圍得動不了身。


    過了許久,她一雙手才算是被小紅鬆開。


    鏡中的女子烏發雲鬢,因著三年的孝期,她一直用著母親送她那兩根白玉芙蓉簪,隻是今天添上了妝容。


    穿著他們兩個人送的新衣裙,裙擺上繡著大團淺綠的芙蓉,腰間亦是墜著環佩,行走間,叮咚作響,暗香隱隱。


    容色昳麗,顧盼生輝,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小紅這才滿意,將輕裘給她披好,又將套好的手爐塞到她手裏。


    “斯越還沒起來嗎?”


    衛亦舒捂著手爐,一邊往東大院去。


    小紅走在她邊上扶著她,“我也覺得奇怪呢,往日裏總是二郎君來得早。”


    正說著,衛斯越身邊的雪融就過來了,麵色有些焦急。


    “大女郎,您快去瞧瞧我們郎君,他好像有些發熱了。”


    衛亦舒聽完,人就已經往外麵走了。


    “這麽冷的天,他是不是又穿著單衣讀書到半夜?”


    語氣又急又擔心。


    雪融沒說話,一雙眼隻往小紅看去。


    兩人相視一笑,都沒有說話。


    直到了衛斯越的房中,果真見到床上捂著一個人,她想也不想就走過去,不防被床上的人卻突然起身,唬得她一跳。


    原是衛斯渺抱著一捧紅豔豔的梅花衝她笑。


    衛亦舒還有什麽不明白,當下就揪住了他的臉,“原來是你們倆合起夥來嚇唬我。”


    衛斯渺一邊哎喲哎喲的叫喚,一邊將紅梅遞到她懷裏,“阿姊,這是最漂亮的幾枝,我一早起來就去剪的,你喜不喜歡?”


    衛亦舒低頭看著花,又看看他笑盈盈的臉,眉眼含笑,“我自然是喜歡的。”


    她本想問一下斯越,衛斯越就進來了。


    他依舊是一身湖藍常服,與斯渺一致,隻是沒有穿上輕裘,顯得單薄了些。


    “長姊,生辰快樂。”


    衛亦舒看著他柔和的眉眼和含笑的雙眸,這才後知後覺今日他們怎麽這樣反常。


    “原來今日是我的生辰。”


    到了年關她忙得腳不沾地,莊子上的管事要領迴話,開了年的任務要布置著,家裏的開支要核對,提防著家裏老人偷懶耍滑,祭祖是頭等大事,也要一一過目,就連過年裏親戚往來紅白喜事的禮也要提前備著。


    小紅不提醒,她更是想都想不起來。


    衛斯越走到她麵前,將一個精致的木盒拿出來。


    “長姊,你看看喜不喜歡。”


    衛亦舒對他們送的哪裏有不喜歡的。


    可是拆禮物總是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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