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亦舒吃完,換了身素雅的衣裙,發間簪著白玉芙蓉金簪,烏發紅唇,整個人清麗雅致至極。


    才上馬車,衛斯渺先過來了。


    一身群青色圓領襴衫,腰間係著鑲玉束帶帶,黑發麵白唇紅,很是有些可愛漂亮的。


    衛亦舒又看向比他後來的衛斯越,兩人間來迴看了半天,見他也是一樣的穿戴,隻是少了衛斯渺眉眼間的調皮,他更穩重老成些,兩個人一動一靜,一張揚一內斂,她眉眼間的笑意更甚。


    衛斯渺被看得不自在,臉上飛過一抹紅“阿姊,我們快些走吧,要遲了。”


    說罷就轉身上了後麵的車。


    衛斯越倒是極認真的向她行禮問安,然後才上了馬車。


    關上了車簾,衛亦舒才看向自己的青衣奴婢小紅,“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兩長高了些。”


    這算是衛亦舒的執念了。


    雖然兩個人現在才十三歲,個子也有一米六了,但是衛亦舒真的擔心衛斯越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他長不高了。


    這要是身高不夠,殿選也是夠麻煩的。


    說一千道一萬,這個朝代對於情商智商和美商的追求真是到了極致。


    男子個個都喜歡追求雅致,喜飲酒,不愛吃飯,仿佛隻有瘦得像是要成仙了一樣才能把那些衣服穿得風流倜儻,有名士風韻。


    小紅一邊給她打扇,一邊捂著嘴笑,“女郎也太操心了些,前幾天我迴家去,路上碰到好些讀書的郎君,論樣貌,我們兩個郎君可是頂頂好的呢。”


    這不是小紅自誇,實在是衛家的基因好。


    衛斯渺和衛斯越兩個人唇紅齒白,一頭緞子似的頭發,在同齡裏,不說第一第二了,第三第四總是排得上的。


    怕她不信,小紅又悄聲道“不看別人,女郎每日裏起來照鏡子,兩個郎君和女郎這樣相似,女郎還不放心嘛。”


    衛亦舒喜歡別人這樣誇她,一麵掐了掐她的臉蛋,一麵放下心。


    幾個人去了衛馥玉那裏,果真同她猜想的那樣,昨日人就已經來了。


    所以當場就考校起來,衛亦舒靜靜坐在下位,聽著兩個孩子迴答,時不時也會透過這些話去摸兩個孩子的性子。


    一上午下來,不隻是幾位老先生滿意,衛亦舒也摸到了不少東西。


    人在思考問題時,下意識的動作和思路很容易暴露一個人在情緒上的問題。


    豈不知她在觀察兩人,別人也在觀察她。


    柳五序問完了話,坐在一旁喝茶,不經意一般,忽然問起了衛亦舒。


    “我看兩個孩子答案截然不同,倒是很有些意思。”


    衛亦舒見他眉頭微蹙,隻以為是讓他從言語間發覺了兩人的不合,雖然沒有打算隱瞞,但是這麽被提起了,衛亦舒還是有些緊張的。


    “想來和他們性子有關係,斯渺向來調皮,行事也冒進些,斯越為人穩重老成,思慮憂重,所以想法也更保守。”


    柳五序撫須笑了笑,雙眸炯炯有神看向她,“看起來,你對斯越更喜愛些。”


    衛亦舒愣了愣,繼而搖搖頭,“我待他們是一樣的,不管是調皮,還是老成,孩子都有他們的差異和不同,若是人人都一樣,那又有什麽意思。”


    柳五序點了點頭,不再言語,繼續看著其他人考校。


    等到問到後麵時,衛亦舒的思路顯然有些跟不上了。


    說到底,她一心讀書,地理雖然還可以,但是真要問她如何分配種糧和耕地的工具這樣的問題,她是給不了一個答案的。


    有多少工具,多少牛,多少種糧,一個村有多少人,都是小問題。


    最要緊的,是田地和田地之間有區別,村和村之間有區別。


    而現在她做縣令的話,是要定到哪一個時節,哪一天,哪一個時辰去給東西的,且要對各鄉各村的土地麵積有數,而這些,都是正經讀書人早就要知道的知識點。


    見她眉頭緊蹙,似乎是思量著,柳五序笑了笑,“衛女郎似乎對這些很感興趣。”


    衛亦舒聽不出他究竟是疑問句還是陳述句,隻能笑著勉強應和了一句,“聽得有趣罷了。”


    柳五序又道“能聽懂已經是難得。”


    “聽說你也想聽學?”


    衛亦舒心中大驚,麵上卻已經冷靜,下意識往衛馥玉那邊看了一眼,見他和藹的向她點點頭,她才放心的說了聲是。


    “有這樣的心,很不錯。”


    柳五序說完這句,又起身去了衛斯渺麵前提問去了。一直到中午,才算是勉強問完。


    衛馥玉叫人傳了飯菜,才笑眯眯的向她點了點頭。


    衛亦舒心知這算是成了。


    幾乎是下意識就朝衛斯越衛斯渺兩人看去,見他們兩嘴唇幹裂,眉眼間又緊張又激動,卻還是衝她笑了笑,衛亦舒就覺得心更軟了些。


    “我早先聽聞了兩個郎君的事,本來覺得他們心性不佳,難成大器,現在看來,你教養得很不錯。”


    原先即便是在外麵,衛斯渺也不會給衛斯越麵子,不說叫人把他摁在地上打,就是辱罵也叫他碰上兩三次了。


    衛馥玉原本惜才,可是見他們聰明有餘,然而兄弟不和,甚至是隱隱有反目成仇的趨勢,就隻剩下惋惜了。


    衛亦舒聽他這樣說,不開心是假的。


    “家中變故頗多,孩子沒有人引導,以至於此,現在解開了心結,能夠安心讀書明禮,健康長大,我就很滿足了。”


    衛馥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事情就算是這麽定下來了。


    柳五序此次迴鄉,本是想著隱退,耐不住衛馥玉滿口好話的勸,加之他確實是對兩個孩子有幾分喜愛欣賞,便也應了。


    衛亦舒幾乎是當天迴了家,親自監督著人收拾一個兩進的院子來。


    好在衛家家大業大,衛府也是按著規格修建到了極致,院子在東大院,東大院雅致,有梅園和竹林相稱,中間用著一條活水連起來,山石碧池一應俱全,再合適不過。


    “往後你們便和柳先生一同住在東大院,每日早間背完書了來我這裏用早飯。”


    衛斯渺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麽。


    衛亦舒歎了口氣,起身捧住他的臉,果真見到了淚涔涔的一張臉。


    “怎麽了?你不想上學去嗎?”


    衛斯渺抬手用袖子擦眼淚。


    “阿姊,我隻是想爹爹和母親了,從前,他們也是這樣囑咐我的。”


    衛亦舒一時無話。


    良久,才將他抱到懷裏,然後順手就拉住了一直沒有開口的衛斯越。


    這些天,衛斯渺一直很乖,隻是偶爾犯了中二病,就喜歡和她玩貓捉老鼠。


    寫字的時候,衛斯渺想偷懶,衛亦舒就在旁邊咳一聲。


    讀書讀兩句就悄悄把目光挪到她臉上,衛亦舒就拿手中的核仁砸他。


    惹得一向穩重的衛斯越的眼睛也跟著看過來。


    三番幾次,衛斯渺便又挨了打,這一次倒是心甘情願。


    打完了還湊到衛亦舒麵前耍寶哄她開心。


    衛家悶了許久,總算是氣氛好了些。


    沒有衛亦舒閉門不出暗自垂淚,沒有兄弟二人見麵就吵,三天打一架,爭執不休,衛亦舒感覺下人們都放鬆了許多。


    “我除了教你們讀書的柳先生,我還請了習武的朱先生來。”


    “文章教你們為人處世之道,而習武教你們鍛煉體格,保護自己,約束自己。”


    “須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除了要有讀書人的傲骨之外,還應有能隨時提槍上馬護衛百姓的康健之軀。”


    衛斯渺一聽要讀書,就是滿心的不開心,可是聽到還能習武,那些不滿被興趣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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