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如此之近,一眼看真的很像。


    隻是細看起來,她這雙眼睛更加靈動,眼尾不及那人一般上挑,少幾分淩厲傲然之氣。


    太皇太後收了目光,拍著宴傾的小手,帶著她去往日會見嬪妃的地方,路上一邊還在念叨著。


    “你呀,一看就是個乖巧聽話的姑娘,如今離家這麽遠,身後也無人能夠幫襯你,無聊的時候可以多來陪哀家說說話。”


    宴傾乖巧應下,聽她絮絮叨叨說起今日一些瑣事,心下多想了一些。


    太皇太後說的不錯,她如今是孤身一人在大周,最好掌控,急需在這後宮中站穩腳跟,安身立命。


    可是有朝一日如果敗了,也會落得打入冷宮、丟進掖庭的下場。


    宴傾垂眸思索的時候,太皇太後忍不住停了聲音,她看著眼前這女子低下去的側臉,那般安靜模樣,越看越眼熟。


    她不慌不忙地端起旁邊的茶盞,抿了口熱茶,心中卻是在暗喜。


    和那人相像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碼這位宴嬪日後肯定會在陛下心中占據一席之地,那時和淑妃肯定水火不容。


    能否折斷謝家騰飛的羽翼,就看這位大梁公主了。


    沒過一會兒,下麵的人便過來通報良妃娘娘到了,宴傾立馬起身相迎。


    在這之前,太皇太後略微提起了兩句這位良妃。


    陛下在潛邸的時候,還隻是大周庶出的二皇子,這位良妃那時隻是他好友臨終時托付的妹妹。


    那時皇家親王之間,男女之風大多有些惡俗,各家的妾相互送來送去。


    良妃生性有些膽小,說起話來聲音如貓兒般小,被別人瞧見後生了歹念,便有皇叔登門討要。


    蕭策無奈,娶為妾室害怕依舊沒法護住,就給了側妃的位份,後來因兄長戰死,繼承太子之位,而後承襲帝位,終成良妃。


    這女子的存在感似乎很低,終日就在自己的宮中足不出戶,繡些衣服荷包之類送給下人。


    自然,她幾乎沒什麽時間侍寢,陛下也就偶爾幾次路過的時候,想起來會進去探望一二。


    今日一見,她安靜給太皇太後行禮之後,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扯著袖口,一言不發。


    良妃的打扮也很素淨,梳著平常的發髻,頭上不過點綴了兩隻素色的小釵,衣服的款式和顏色都很平常,五官生的清麗好看,柔和中顯得有些太素了。


    而她身後,竟然連一個侍女都沒跟著。


    宴傾起身參拜,這位良妃倒還慌張的不知所措,還是太皇太後幹咳兩聲後,她才強行穩住了心神,讓宴傾起身。


    宴傾判斷這人應該處於中立,但能夠發展成為友軍,一起對抗淑妃。


    太皇太後又讓人換了新茶上來,是今春新產的雨前龍井。


    宴傾一連喝了兩盞之後,看著離太皇太後最近的那個空位,低頭一言不發。


    淑妃還沒來,居然還敢在太皇太後這裏擺架子?未免有些過於狂妄了,她好歹也是當今陛下的祖母。


    大概又等了一刻鍾,太皇太後實在有些無法忍耐下去,正要差人遣人問問是何情況,外麵便傳來了一道驕縱聲音。


    “催催催,有什麽好催的?這後宮整日裏閑的無事,遲來一會和晚來一會有何區別?”


    淑妃白了一眼身邊的貼身宮女翠兒,沒好氣的大步往前走去。


    這邊的人似乎早就熟悉了這樣的情況,立馬跑進殿中稟報,“淑妃娘娘來了!”


    話音落,淑妃已經大步進來,那鞋底猶如馬蹄一般,發出“蹬蹬蹬”的聲音,潦草行禮後,坐在那空位上,端著茶便喝了起來。


    宴傾抿唇,悄悄看了一眼太皇太後的臉色,似乎有些不悅。


    她行禮之後,淑妃壓根就沒正眼看自己,還是太皇太後喊了起身,宴傾這才迴了自己的位置上坐著。


    坐下之後,宴傾一言不發,觀察局勢。


    宮女又為淑妃添上了一杯茶,她正要舉杯繼續喝,豈料高座之上的太皇太後終於忍不了,隨手將榻邊放著的玉如意給砸了下去。


    這裏麵以極硬的石頭鋪就,玉如意此等脆弱的東西,砸下去自然直接碎了,嚇得淑妃一抖,熱茶落了一身。


    她尖叫著站了起來,貼身的婢女幫她撣去茶葉,兩隻手被燙的通紅。


    淑妃自己自然也被這杯茶燙到了,下意識看了一眼地上白色的碎玉渣子,而後沒好氣瞪了太後一眼。


    四目相對,二人都沒有說話,淑妃身上的氣焰那叫一個囂張。


    良妃被眼前這情況嚇得發抖,太皇太後示意了身邊的女官,那女官便上前去帶著良妃離開了。


    宴傾苦笑,這時候她也好想離開,怎麽辦?


    但她現在急需身後有太皇太後撐腰,要是落荒而逃被她棄了怎麽辦……


    宴傾硬著頭皮在那坐著,不敢抬頭去看二人情形,隻聽道淑妃終於率先開口。


    她似乎輕聲歎了口氣,而後才漫不經心道。


    “皇祖母,年紀大了就不要總是操心別的事情了,日後宮裏如果來了新的姐妹,直接來我宮裏拜見就是了,您年事已高,不用過來打擾您了。”


    太皇太後被氣的幾乎發抖,顫巍巍的站起身子來,指著淑妃這般囂張的模樣說不出話來。


    淑妃見此,繼續道。


    “今日這茶燙了我,我就不跟您計較了,您這年紀不宜操勞,等今日我迴去之後,不如就派人把中宮的鳳印給我吧。”


    啊?直接要?


    宴傾懵了。


    她之前猜測,淑妃肯定多少是有些囂張在身上的,但眼下未免過於逆天了。


    而下一刻,淑妃這把火就燒到了宴傾身上。


    她轉身的時候瞧見宴傾安坐在那,剛剛沒來得及仔細端詳,如今這倉皇一眼瞥見她的眉眼,身影一頓。


    該死,這大梁彈丸之地出的公主怎麽如此好看?!


    身形嬌小,五官柔和美麗,白得和地上碎的那玉如玉一個色,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衣裳,有些冰肌如玉之感。


    雖說嬌小瘦弱,可倒也不是那等幹癟無料之人,柳腰花態,胸脯有料,一看就是家中仔細養著的嬌嬌女。


    淑妃再低頭一看,一馬平川,立馬暴怒。


    她指著宴傾道。


    “來人,宴嬪大不敬,給我打入冷宮。”


    宴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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