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臨溪也跟著樹兒姐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往水裏扔去,然後說道:“姐姐要是怕挨打我有一法,可幫你暫免了皮肉之苦,讓那人不敢輕易對你和你娘動手。”


    樹兒姐隻是敷衍不信應道:“什麽法子?”


    餘臨溪看了看四周,然後神秘兮兮道:“我小時候學著我師爺爺那道士作法的樣子畫了張符,無論誰,隻要將那符帶在身上即可免去任一肉體上的傷害,同時還能將施暴者彈到五米開外,隻不過一張符隻能用一次,還得是在十分要命的關頭才會自行生效,我想著我不如把那符拿給你,雖然師爺爺說我畫的那個東西危險,被他收起來了,但我隻要迴去去我師爺爺的房間找找就可以拿來給姐姐你。”


    樹兒姐疑問道:“那符是你畫的?那為什麽不再畫一個?”


    餘臨溪“嗬嗬”笑著,不好意思道:“我學藝不精,那是我偶然所作之物,所以現在讓我再畫一張,就沒那作用了……”


    “這樣……”樹兒姐莫名擔憂道,“你說那東西會把施暴者彈到五米開外?那聽起來,確實……挺危險的……”


    餘臨溪道:“姐姐為什麽那麽說?我覺得還好吧,畢竟是施暴者,不給點苦頭那他是不會罷手的,我看一些書上寫著,欺軟怕硬的人要以暴製暴才會服軟,難不成姐姐是擔心傷到你的那個父親?他都不怕傷你們了,你倒怕傷他了……”


    “話不是那麽說……我不是怕傷他,而是怕他真出了事,缺胳膊斷腿摔到哪了走不了道什麽的,到時候苦的還是我娘,得我娘伺候他,給他喂藥,端茶遞水的……”


    餘臨溪恍然道:“啊……我竟沒想到這一層,是我少慮了…….”


    樹兒姐看著餘臨溪,笑了笑,突然深沉道:“你說的確實是一個好法子,我又突然想到,如果那人真的行動不得了,我娘就不用被他打了,我娘甚至不用去照顧他,畢竟他不能動了,去不去照顧的全憑我娘,沒人管得了她,我們大可讓那男人自生自滅,何必給他端茶遞水,還可以……”


    樹兒突然苦笑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餘臨溪卻懵懂道:“自生自滅?什麽意思?嗯……姐姐……那你是認可我的法子的?是嗎?”


    樹兒輕聲道:“嗯……我認可。”


    餘臨溪得意開心道:“那好,那我們約好明天也在這見麵,我要迴去找那符,明天就把符帶給姐姐你。”


    樹兒姐突然咯咯笑,看著餘臨溪問道:“你說帶就帶嗎?你不怕我是壞人?你隻看見我在這哭,哭完講了一堆話,你又知道真假了?怎麽就要把自己家的東西給我呢?”


    “我能夠感覺得到,你沒有惡意,不是壞人,”餘臨溪搖搖頭接著說,“這是我第一次離開靈……離開家,出來玩……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壞人那也太不可能了,再說了姐姐看上去跟我一般大,也是小孩子,不會是壞人的,還有,姐姐你就不怕我是壞人,現在在騙你玩的嗎?你不也是聽我跟你說我有法子你便信了。”


    “哈哈哈……確實,”樹兒姐依舊一臉苦澀道,“既然如此,那便隨你幫我了吧,可是……你幫我,我又要拿什麽東西報道你呢?我不能麻煩了你,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人,沒有個謝。”


    “這樣吧,姐姐你這幾天就陪我說話吧,跟我說說外麵的事,我沒出過門,也不能離家太遠,趁著我們還能再見麵的這幾天,姐姐你就跟我講講外麵的事吧,好吃的好玩的,給我講講,這就是你的答謝了,好嗎?”


    “隻需要這樣?”


    “是呀,我隻想要這個。”


    “好…….”樹兒姐拍了拍因握了石頭而沾了泥的雙手,她總算笑得明媚了些,“謝謝你,你叫,餘臨溪,小溪?是吧?”


    “嗯嗯……”餘臨溪點點頭道,“姐姐也可以叫我溪兒,我娘親就是這樣叫我的。”


    “好,溪兒。”


    樹兒姐看了看不遠處名叫“泉村”的村口,她伸出手去,指著那村,跟餘臨溪說道:“你看那,我家就在那個村子裏,那裏有棵老槐樹,是我們全村最大的樹,我家就在那棵樹附近。每天辰時一刻,我都會拿著衣服到這條溪來洗衣服,明天的申時一刻我還會去隔壁村的李爺爺家買番薯,會路過這條溪。你若還想見我,便在這兩個時辰點在這裏等我,我會見你的,這是我為數不多的可以出了那村的時間段,明天也是,辰時一刻我也會在這出現的……實在抱歉,我今天在這哭,現在貌似已經有點晚了,我得迴家了……”


    她站起身來,同時也牽著餘臨溪的手。


    兩人一同站著,她要比餘臨溪高一些:“還好我爹不在,不然我這個時候還沒迴去是會被打死的…….我娘應該在家等我呢,我現在不能跟你聊太多了,我該走了……”


    “這就走嗎?”餘臨溪感慨也太快了些,他才認識到一個人,那人不過跟他說了些話就要走了……


    “謝謝你溪兒,也對不起,我突然就說要走,我不是故意哄你幫我,然後得利了就走,隻是現在真的有點晚了,我不能再耽誤了。”樹兒說。


    “不,我沒那麽想你,”餘臨溪搖搖頭,懂事道,“姐姐你不用對不起,你走吧,我們明天再見,明天早上我一定會起個大早的,申時的時候我也來這見你,好嗎?”


    “好。”


    樹兒姐點點頭:“那你小心點迴去。”


    “姐姐也小心迴去吧。”


    “好。我走了。”


    說罷,樹兒姐便撒開了餘臨溪的手,邊往別處走,邊迴頭揮揮手:“溪兒,小心迴去,我們明天見。”


    餘臨溪也揮揮手,蹦躂道:“姐姐,明天見。”


    靈域沒有人,葉舒他們都出去累修為積功德去了,不知道是心大還是什麽,也放心將餘臨溪一個人留在靈域,由兔子們照顧他。


    餘臨溪一個人跑到師爺爺的房間裏,他最是清楚師爺爺各樣的東西放在哪,即使對方告訴他那東西危險,已經藏在絕對隱蔽的地方不讓餘臨溪碰到,但餘臨溪還是在師爺爺那放洗腳盆的床底下夾層裏找到了那張避危符。


    “小主人?”


    一個比餘臨溪還小孩子的聲音突然從其身後傳來,給他嚇了個激靈。


    餘臨溪迴過身去,見門口正站著一隻跟他差不多高差不多體型的黑白色人形兔。


    餘臨溪將符咒收好,略帶尷尬地問對方道:“小兔子……你……你怎麽在這?”


    兔子跳進房內,將門帶上,對餘臨溪道:“小主人今天出去了,這不好,來師傅的房裏拿東西,也不好。”


    餘臨溪驚訝道:“你怎麽知道我出去了?我明明走的後門,那裏好偏的。”


    “我……”小兔子支吾道,“我有一直注意著小主人,所以知道。”


    餘臨溪急忙央求道:“你別跟師爺爺他們說我出去了,我沒走遠,就在靈域附近的。”


    “我不會說的,小主人你放心,”小兔子動著耳朵,往餘臨溪那近了近,“隻是你身體不好,要是遇到危險就糟糕了,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外麵壞人也多,到時候真出事了,師傅他們會急瘋的。”


    餘臨溪稍微鬆了口氣道:”沒有壞人的,我就在家門口呢,不會有事的。”


    “師傅房裏,你拿了什麽走?”兔子接著問。


    “一張……符咒,”餘臨溪說完這話又急忙解釋,“這是我的東西,隻是師爺爺收起來了,我現在是來拿迴來的,等他迴來了我再跟他說我把符咒拿走了……我拿著符咒是幫人去的,不是自己拿去玩……”


    “小主人是要去幫誰?小心被騙了。”


    “嗯~”餘臨溪搖搖頭,忙替樹兒姐辯解道,“不會的,姐姐不會騙我的,我能感覺到,舅舅說過我有能真切地感覺到別人好壞的能力,我要是再長大些還能讀心呢,沒有人騙得了我的,沒有的。”


    “我知道小主人有本事,但……”


    “謝謝你關心,”餘臨溪摸了摸那小兔子的小圓腦袋,打斷對方的話,笑盈盈道,“我有分寸的,如果你實在擔心我,那我出去的時候你也跟著我唄,反正你可以變成正常的小兔子模樣,你還很能打,這樣還能保護我。”


    兔子抬起眼眸來驚歎道:“小主人怎麽知道我能打?”


    餘臨溪道:“你說你有注意著我,那我也有注意著你呀,所以我知道。”


    小兔子呆愣住了,兩個大眼睛撲閃撲閃著望著餘臨溪,鼻尖不停地聳動。


    餘臨溪摸了摸對方的兩個大耳朵,笑著岔開話題道:“我不跟你說了,時候不早了,我要去吃飯了,你也去吃飯吧,再見。”


    說罷,他便錯過小兔子,徑直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哦,對了,”餘臨溪迴過身去看著還是呆呆愣愣的小兔子,背著手,咿咿呀呀道,“你可千萬不要跟師爺爺他們說我出去了還拿了東西去幫人,千萬別……如果你肯幫我保守秘密的話,我……我……我會把我最喜歡的小木雕給你的……好不好?你不要說出去……”


    小兔子點頭如搗蒜:“我不會說的,我都不說,小主人放心。”


    餘臨溪笑道:“嘻嘻,謝謝,那我走了。”


    說完,他便果真轉身離開,蹦蹦噠噠地迴房吃飯洗澡睡覺,興奮地等待著明天的到來。


    他起了個大早,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


    照顧他飲食起居的兔子都被他這一異常的作息搞糊塗了。


    “我今天要早些學習功課,還要很努力很努力的那種,你們都不要打擾我,不然我會學不下去的,沒有我叫,你們都不要進我房間來哦。”餘臨溪如是說。


    兔子們很聽話,甚至聽話過了頭不懂得起疑,它們收拾完碗筷就給餘玄清帶上了門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隻是還有兩隻站在餘臨溪的房門口聽候使喚。


    餘臨溪如法炮製,再次靜悄悄地順著書桌爬上窗,然後從窗戶跳到房外,伶伶俐俐地抄著僻靜小路來到自己母親原先待過的房子。


    那裏有個巨大無比的樹,也是靈域的後門。


    餘臨溪雖然才五歲,修為也才參鳴一階,但其法力卻要比葉舒他們想的要高。


    葉舒本就怕餘臨溪從這後門偷跑出去,於是便加強了通往後門所需要的法力,想著餘臨溪才多大,法力也才多少,必不可能過去的,可是他卻忽略了餘臨溪的身體情況本就特殊,他所擁有的法力有一大半是被隱藏起來,就連黃英師尊單憑肉眼也是看不出來的……


    餘臨溪拍了拍自己的衣兜,確認那符咒自己已經帶好了,便要出了那門。


    “小......小主人……”


    那隻黑白色的兔子再次出現,站在餘臨溪身後。


    餘臨溪轉過身去,隻見小兔子雙手的手指頭不停地互相戳戳,兩顆紅寶石般的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餘臨溪,瓣唇微張,支吾道:


    “小主人是要出去嗎?能不能……能不能帶上我……我想保護你……你一個人出去太危險了……但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離開……既然如此……我想跟著你去……”


    “好呀,”餘臨溪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你變成那種特別小的兔子模樣吧,我把你揣在懷裏帶出去,真遇到事了你再變大吧。”


    小兔子沒想到餘臨溪答應地那麽幹脆,它楞了一秒,“哦……哦……好……”然後便立馬變成可兩手捧著的更小隻的兔子體型,方便餘臨溪揣上它出門。


    一大清早,一條溪水,兩岸都有人。


    餘臨溪很快就看見了在一塊石頭旁拿著木棍錘洗衣服的樹兒姐。


    那是他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他迅速將兔子揣在懷裏,自己也跟個兔子似的開心地蹦躂到樹兒姐身旁。


    餘臨溪蹲在一旁,一個既不耽誤樹兒姐洗衣服,又不耽誤他跟樹兒姐說話的地方,興奮喊道:


    “姐姐!”


    “呀,你來了,好早呀,”樹兒姐手上的動作沒停,頭上滿是汗,“早上好,溪兒。


    餘臨溪看見放在她身旁的比她蹲在都高的一大桶衣服,驚訝道:“那都是姐姐你要洗的嗎?”


    “是呀。”樹兒姐疲憊地笑了笑,“我爹要迴來了,他的那些衣服得拿出來洗洗幹淨,不然他會覺得沒法穿,又該找我們出氣了。”


    餘臨溪疑惑道:“可是,那麽多衣服,好重的,你怎麽搬過來的?”


    “一點點搬……就搬過來了……”樹兒姐用手肘擦了下臉上滴下的汗,笑道,“不打緊的。”


    餘臨溪看著樹兒姐那樣辛苦的樣子,直言道:“我來幫你吧。”


    他快速移動到那一堆衣服旁,拿起其中一件跟鹹菜一樣的灰布便往地上放,看著周圍人的動作,也學著樹兒姐的動作,搓洗起衣服來。


    “啊呀,這怎麽行。”


    樹兒姐急忙搶過餘臨溪手中的衣服往自己身側放。


    “怎麽能讓你洗呢,你這手一看就不是用來洗衣服的,還是我來吧。”


    餘臨溪撇著嘴,又把那衣服搶過來放在自己跟前:“你這樣一個人洗那麽多衣服要洗到什麽時候?這布也糙,刮得很,兩個人一塊洗輕鬆些也快一些,你就讓我幫你吧。”


    “可是……”


    “沒有可是啦,姐姐別不好意思當我外人,我幫幫你的忙而已,這樣我們就有空閑專注於聊天了,你還要跟我講外頭的趣事呢不是,快些洗吧。”


    餘臨溪“咯咯”笑著,樹兒姐也不好推脫了,隻得順著餘臨溪的意思來。


    餘臨溪是頭一次洗衣服,也是頭一次洗那麽多的衣服,他記得其他的大姨大嬸洗完走了他和樹兒姐才洗完半桶。


    他的手都快開始發軟了。


    “別洗了,我們不洗了。”樹兒姐看餘臨溪手都有點抖了,於是說,“那些大姐都走了,我們可以聊天了,不洗了。”


    “可是,不洗完你不是會被打嗎?”餘臨溪依舊麻木地搓著衣裳。


    “你不是要給我符嗎?有那符他打我我也不怕了。”樹兒姐說。


    “哎?”餘臨溪醒悟道,“對哦!我……我怎麽一開始沒想到呢。”


    樹兒姐歎了口氣,無奈道:“我也沒想到,我太害怕我爹了,以至於他沒在我身邊我都怕他,他一直影響著我,哪怕我有東西可以防他我也會害怕到忘記。”


    餘臨溪聽樹兒姐那麽說,“啪”的一聲就把洗一半的衣服扔會髒衣服堆裏。


    “那我們來聊天吧,啊,不對,我先把東西給你哦。”


    餘臨溪用衣服擦著自己手上的水漬,樹兒姐見狀笑著拿出一塊帕子來,正是昨天餘臨溪給她的那塊。


    “用這個吧,來。”


    餘臨溪傻樂嗬著擦幹淨手,然後就往衣兜伸去要去拿符,但卻把他揣了半天的小兔子拿了出來。


    “呀,你怎麽還揣了個兔子?”樹兒姐驚喜道。


    “阿哈哈……”餘臨溪撓撓頭,他看見樹兒姐太開心,又忙著洗衣服,完全忘了懷裏還揣著個小東西呢。


    他傻笑道:“我從……從家裏帶來的,太小太軟,我揣懷裏給忘了……”


    樹兒姐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觸碰著那黑白色的兔子:“它不會悶死了吧,怎麽不動呢?”


    “不會的,它是靈……”餘臨溪卡殼道,“它……額……它沒事,它很好養活的,悶……悶不壞……”


    “可是它……”


    樹兒姐依舊一臉擔憂地看著那兔子,隻見兔子突然翻了個身,睜著兩隻大眼睛懵懵地望著樹兒姐。


    “阿,它沒事,好可愛呀。”樹兒姐歡喜道。


    餘臨溪雙手捧著兔子毛絨球,他的手指捏了捏兔子的小肉肉,也道:“我就說沒事吧,它很強的。”


    說著,餘臨溪便蹲下身來把兔子放在地上,兩個小孩就那樣摸著這毛茸茸的小東西。


    “它叫什麽名字呀?我從來沒見過黑白色的兔子,真有趣。”


    “名字?”餘臨溪被問住了,靈域的兔子就隻叫兔子,沒有名字,要特指時最多就叫它們那個黃色毛的兔子或者屁股毛是灰的那隻兔子,也就是說,大家都叫兔子,是沒有獨立的名字的……


    “怎麽?它沒有名字嗎?”樹兒姐看著低頭正洗臉的兔子感慨道,“看來咱們一樣,都沒有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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